北海海邊,紀庚遠揀起一顆地上的小石子,抬手往海面上拋過去,小石頭在水面上三連跳,最后撲通一聲沒入了海里。
紀庚遠輕嘖了一聲,有些不滿意,沉聲問道:“讓人去通知吳姑娘了嗎?”
尚武回道:“虎子親自去了?!?p> 紀庚遠唔了一聲,道:“一會兒你們退遠點兒,知道嗎?”
“……”尚武道:“是?!?p> 紀庚遠臉上的神色頗為凝重,又揀了塊小石頭,拿在手里顛了顛,用力一拋。
這回發(fā)揮比較好,小石頭在海面上蹦跶了六七下,這才沒入了海里。
回想起昨日和吳太守的談話,紀庚遠就頭疼的厲害。
本來談邸報上的消息談的好好的,誰能想到這吳老哥突然蹦跶出了一句,“郡王是有心上人了吧?!?p> 那篤定的語氣,差點把正在喝茶的紀庚遠給嗆死。
紀庚遠就弄不明白了,為什么他總要和糙老爺們談這種私密的事情,南青是這樣,這吳太守居然也是這樣。
為什么他們會這么八卦!
按照吳太守的理論,那肯定就是因為紀庚遠有了心上人了,這才會拒絕了當(dāng)初他的提議,畢竟他們家漫漫那么好!
紀庚遠無奈了,當(dāng)時只能說道:“吳老哥,我以為我的意思已經(jīng)表達的很清楚了,你不會真讓我當(dāng)你半個兒子吧?!?p> 紀庚遠的意思他當(dāng)然明白,只是看著自家閨女的樣子,當(dāng)?shù)?,到底還是心疼閨女的。
聽到紀庚遠的這話的時候,吳太守的表情終于正常了,吹胡子瞪眼,“事情是郡王你惹出來的,那就必須由郡王你親手解決,郡王你必須跟我家漫漫好好談?wù)?,讓她死了那條心!”
紀庚遠一臉懵逼。
他為什么要接受這個安排,他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弄的他跟一個負心漢似的。
唉。
長得帥也是個負擔(dān)吶。
看,一不小心就成了芳心縱火犯了。
真的是。
煩惱。
當(dāng)紀庚遠陸陸續(xù)續(xù)將七八個小石子丟進海中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聲女聲,“王爺。”
“嗯,你來啦?!?p> 紀庚遠清了清嗓子,只覺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化不開的尷尬,沒話找話,看著吳漫漫,“吳姑娘需要先喝點兒茶嗎?”
吳漫漫看著紀庚遠,乖巧地道:“不了,謝謝王爺。”
今天的吳漫漫穿得保暖又厚實,頭上戴著一個毛絨絨的氈帽,還帶點兒嬰兒肥的她,被這身衣服襯托得更加嬌憨。
紀庚遠發(fā)現(xiàn),今天的吳漫漫,似乎比平時多了一點兒灑脫。
狀態(tài)看起來不錯。
所以……
她應(yīng)該不會被他三兩句話就給說哭了吧……
算了。
不管了。
今天就是水漫金山了,他也要把話給說開了。
不然這樣不尷不尬的,多難受啊。
紀庚遠認真地看向了吳漫漫,拱了拱手,說道:“吳姑娘的心意,小王心領(lǐng)了,只是……我們不合適的。”
吳漫漫果然瞬間紅了眼圈。
她吸了吸鼻子,往北海望了望,而后重新把視線投到了紀庚遠的臉上,“王爺,可以告訴漫漫原因嗎?”
“原因嘛。”
這種事情能有什么原因,感覺不對就是不對。
如果非要說一個理由的話……
紀庚遠看著吳漫漫,說道:“因為自在二字?!?p> “自在?”吳漫漫不解。
“對,自在?!奔o庚遠看向了她,認真地說道:“兩個人待在一塊,不說別的,總得覺得處得舒服自在吧,要不然尷尷尬尬的,多難受啊,強往一塊扭,那不是自找沒趣嘛。”
吳漫漫的眼圈微微發(fā)紅,但是強忍著,“王爺?shù)囊馑际呛吐谝黄?,不自在嗎??p> 你看,你看。
又來了。
有個詞叫做欺軟怕硬。
紀庚遠他就不一樣了。
他是欺硬怕軟。
他承認吳漫漫是個小可愛,可問題是在軟乎乎的吳漫漫面前,他反而放不開。
跟她說話,他總得提著小心,免得一句話就把人家的眼眶給說紅了。
總這樣拘著,這得多難受。
紀庚遠皺著眉頭點點頭,承認道:“的確是這樣,確實不自在。”
吳漫漫的眼圈因為他這話變得越來越紅了。
作孽啊。
好罪惡的感覺。
紀庚遠有些猶豫,要不要給她發(fā)發(fā)好人卡,好安慰安慰她。
但轉(zhuǎn)念又覺得自己虛偽。
都拒絕了,還安慰什么。
拒絕了就拒絕得干凈點兒,留個尾巴算什么。
算了。
還是這樣殘忍而利落地解決了吧。
吳漫漫抬手擦去了眼角的微濕,點點頭,濕潤的眼睛抬眸看向紀庚遠,“王爺?shù)囊馑悸靼琢?,其實,漫漫托父親約王爺見面,不是為了這件事情的?!?p> “???!”
紀庚遠愣了,啥意思?
吳漫漫斂去了眼底的復(fù)雜,她輕笑一聲,故作自在地道:“其實父親和母親那天的談話漫漫早就聽到了,所以,漫漫清楚王爺?shù)囊馑肌!?p> “那所為何事呢?”
吳漫漫握了握拳,帶著期盼道:“漫漫想去新北武校學(xué)習(xí)武道,像建武將軍一樣,將來成為一個厲害的靈修?!?p> 吳家應(yīng)該不缺那點兒功法吧,紀庚遠疑惑地看著吳漫漫,“吳姑娘好志向,但……只是這件事嗎?”
吳漫漫這是什么意思。
是情場失意,想在戰(zhàn)場得意呢?還是另有圖謀?
似乎看出了紀庚遠的疑惑,吳漫漫輕笑道:“王爺放心,漫漫的目的很單純?!?p> “哦?!奔o庚遠尷尬地失笑,心下輕松了,拱手作揖,“姑娘拿得起放得下,大氣,是小王枉做小人了?!?p> 吳漫漫趕緊回禮,“王爺坦蕩,不必如此,這些日子是漫漫讓王爺為難了?!?p> “怎么會,”紀庚遠趕緊回夸,“姑娘很勇敢,這一點,比本王強多了。”
二人相視一笑。
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徹底被海風(fēng)吹走。
既然話已說開,這吳漫漫又是他合作伙伴吳太守的掌上明珠,紀庚遠笑道:“說起來,吳姑娘要是想去新北武校的話,本王雖暫時兼任武校祭酒,但其實吳姑娘大可不必來問本王的,只要作為吳太守他同意了,本王自然沒意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