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漂浮進(jìn)我生命中的云,不在傾吐雨水或掀起風(fēng)暴,只是給我黃昏的天空增色添彩。
——泰戈爾《飛鳥集》
黎歌似乎不敢相信一般,站在原地片刻后,才緩緩地朝門口走去,腳步踟躕著在陸楠潛身前停住,她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見。黎歌猶豫了一刻,還是伸出手撫上了陸楠潛的側(cè)臉,沿著冷硬的線條漸漸向下游移到下巴,她用拇指輕輕摩挲著,直到指尖傳來短硬胡茬的觸感,鼻尖聞到他慣用的Eton College須后水的味道,如他一般令人安心的味道。此刻黎歌才確信,真的是他。
陸楠潛握住她的手移開,虛握在手心里,低頭看著一臉愣怔模樣的黎歌,聲音沙啞的溫柔:“別鬧,癢?!?p> 黎歌突然就踮起了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找到庇護(hù)所,陸楠潛緩緩地輕拍她的后背,像在哄一個不安的孩子。
黎歌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的聲音悶悶地傳到陸楠潛的耳朵里:“容易哥哥,我是不是很差勁。”
陸楠潛的手下動作停滯了一下,片刻后他溫?zé)岬恼菩穆湓诶韪璧募绨颍穆曇魪睦韪桀^頂傳來,清晰又溫柔:“沒有,你很冷靜也很堅強,只是……”
黎歌從陸楠潛的懷里抽身,站直了身子,好奇地等給他的下文,陸楠潛笑了一下,點了點她的額頭:“非要和黎爺爺硬碰硬,激怒了他,自己也被關(guān)起來,所以還是有點笨?!?p> 居然說她笨,黎歌捂著額頭對他怒目而視。
陸楠潛看她的神情還夾雜著些許委屈,不禁心軟了一些,他嘆了口氣,單手按在黎歌的肩上,低頭用自己的額頭蹭了一下她的,又微微后退了一點,陸楠潛傾身平視黎歌的眼睛,開口問道:“最重要的是,為什么不告訴我?”
為什么不呢?黎歌突然慌亂起來,看著陸楠潛的眼睛說不出話來。他的目光似乎有看透一切的力量,能直直地望進(jìn)黎歌的心里,她的小心思都無處遁形,在他的強勢之下,她只有一退再退。
陸楠潛不再為難她,他直起身來,掃了一眼黎歌暫住的房間,還好,東西不多。
陸楠潛吩咐道:“收拾一下,我們準(zhǔn)備晚上出發(fā),12點有一班飛機,從新加坡轉(zhuǎn)機。”
黎歌還沒反應(yīng)過來,開口問道:“去哪?”問完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黎歌驚訝地捂住唇,難道是……她驚喜之中難掩意外,連忙問道:“你怎么說服爺爺?shù)模俊?p> 陸楠潛不回答,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催促道:“快點收拾?!?p> 黎歌看了一眼時間,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去收拾,剛走出去沒幾步,飛快地回頭撲進(jìn)陸楠潛的懷里,用力的抱了抱他,黎歌從他的胸口仰起頭朝他笑:“有你真好。”
這句話成功地取悅了陸楠潛,難得她一副討巧賣乖的樣子,可愛。他還沒來得及多感受一會兒溫香軟玉在懷,黎歌又飛快地返回去收拾行李去了。陸楠潛無奈地看了一眼還懸在空中的手,苦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畢竟溫度和氣候都不同,黎歌輕裝簡行,只是要上樓和黎老爺子告別時,她的表情流露出一絲不自然,顯然很抗拒。
陸楠潛沒有勸她,這件事還要她自己想得通,他拎著行李,安靜地站在她身邊,是她的依靠,也是她的支撐。
黎歌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邁步上樓。黎老爺子在書房里看書,一輩子堅持活到老學(xué)到老。黎歌敲了敲門,輕聲說:“爺爺,我們?nèi)チ??!?p> 黎老爺子頭也沒抬,似乎手中的書有千萬般吸引人,讓人移不開視線,他只淡淡地嗯了一聲,沒再說話。黎歌在原地站了一分鐘,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她垂下眸子轉(zhuǎn)身離開,輕輕地帶上了書房的門,關(guān)上門的那一剎那,黎歌似乎聽到一聲微弱的嘆息。
黎息遠(yuǎn)和黎歆就站在門口,黎息遠(yuǎn)手里拿著鑰匙,靜靜地看了一眼二人,說道:“走吧,我送你們?!闭f完就準(zhǔn)備開門。
黎歌卻沒動,她淡淡地開口道:“不用了大哥,我們已經(jīng)叫了車了,很快就到?!?p> 黎息遠(yuǎn)搭在門把上的手收緊了,又緩緩地放開,他回頭看了一眼黎歌點了點頭:“也好,那你們早點去吧。”
黎歌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陸楠潛對著黎息遠(yuǎn)點頭示意,帶著行李就出門了。
BJ的冬夜真冷啊,黎歌乍一出來凍得一個哆嗦,趕緊把羽絨服裹得緊一點。剛走出去沒幾步,后面突然傳來黎歆的聲音:“黎歌,你等一下?!?p> 黎歌轉(zhuǎn)頭看,黎歆連拖鞋都沒換,就匆匆忙忙套了件外套出來了。黎歌連忙迎上去:“外面這么冷,你出來干嘛?趕緊回去吧?!?p> 黎歆卻固執(zhí)地?fù)u了搖頭,凍得都牙關(guān)打架了還固執(zhí)地拉著黎歌:“黎歌,你別記恨我哥,你一開始要自己去M國,哥哥也不贊成,他擔(dān)心你的安全,所以才聽了爺爺?shù)脑挵涯汴P(guān)進(jìn)房間。其實……你進(jìn)了房間后,他就去找爺爺商量能不能讓他陪著你過去,保障你的安全……其實爺爺也不是不喜歡你,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脾氣又臭又直……”
黎歆凍得哆哆嗦嗦的,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黎歌卻聽明白了,黎息遠(yuǎn)并不是他想象中對老爺子唯命是從,迂腐而不知變通的人,雖然兩人交流鮮少,但對黎歌這個妹妹,他也是真心關(guān)心的。
黎歆穿著寬寬的家居服,寒風(fēng)從腳踝處灌進(jìn)衣服里,冷得幾乎站不穩(wěn),卻還固執(zhí)地等著黎歌的回答。黎歌一邊強硬的把她往家門口拖,一邊說:“我沒有埋怨大哥和爺爺?shù)囊馑?,你先回去,這件事等我回來以后咱們再細(xì)聊吧?!?p> 很快就到了黎家別墅門口,黎歌敲開門把她塞進(jìn)去,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看著哆嗦著還沒緩過勁來的黎歆,把她散落的頭發(fā)別到耳后,黎歌笑了笑,鄭重地開口道:“小歆,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這些。爺爺和大哥那邊,等我回來,我會和他們好好地談一談?!?p> 黎歆點了點頭:“那你們快走吧,注意安全。”
黎歌嗯了一聲,她掃了一眼客廳,黎息遠(yuǎn)還坐在沙發(fā)上,黎歌看著他略顯寂寥的身影,終于還是開口了:“大哥,我走了?!?p> 黎息遠(yuǎn)抬頭,眼神中有一絲意外,他一向穩(wěn)得住性子,只朝黎歌淺淺的笑了笑:“去吧,注意安全,有事情及時聯(lián)系家里?!?p> 黎歌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熳叩叫^(qū)門口時,她深吸一口氣又緩緩?fù)鲁觯冻鲆荒嘈Γ骸拔椰F(xiàn)在內(nèi)心好復(fù)雜,他們都沒錯,而我好像才是那個胡鬧的人。”
陸楠潛拍了拍她的腦袋:“時間會解決一切,給時間一點時間吧?!?p> 黎歌撲哧一聲笑起來,心情也好起來了。她抬起頭,才驚覺今夜繁星滿天,冬日里的北京城難得見到這樣這樣晴朗的星空,安靜祥和,靜謐美好,是劫后余生的恩賜。
她把目光從天空移到身旁這個男人身上,只覺得漫天的星光都不及他一人璀璨。
春花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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