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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樂昌

第67章

一世樂昌 紀小娘 2039 2019-06-23 22:25:51

  帝后儀仗浩浩蕩蕩自丹鳳門入了宮,毓昭媛盛裝華服立于眾妃之首,滿頭珠翠,芙蓉面不怒自威,顯出幾分威儀。

  落于她后的婉賢儀一襲蔥綠水袖,面白如玉,杏眼桃腮,滿面春風,端得一副溫柔樣子,盯著遠方,美目露出幾分期待。

  李行珩率先下了馬車,又回身對著馬車伸了手,浮生搭著他的手走下來,小臉略顯蒼白。

  走了半路浮生就暈的起不來身,蒹葭要看顧兩位小主子,實在力不從心,李行珩便叫她到自己車中,浮生靠在他懷里,到底顛的沒那么厲害,下了車還能和她們說會兒話。

  眾妃迎了上來,李行珩對毓昭媛道:“朕和梓潼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將后宮事務打理的很好,辛苦你了?!?p>  毓昭媛笑著福身:“臣妾不過是做了分內(nèi)之事,又有幾位嬤嬤在一旁幫忙,哪里就談得上辛苦了,倒是陛下同娘娘,一路舟車勞頓,娘娘臉色瞧著亦不大好?!?p>  浮生露出一抹笑:“昭媛不必妄自菲薄,你做的很好?!?p>  比起連連被夸的毓昭媛,婉賢儀的臉色就有點不大好了,她上前一步,目光熱切:“陛下,不知大郎在何處?臣妾幾個月沒見著他了,心里頭想的緊?!?p>  說著還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泛出的淚水。毓昭媛這一點對她還是佩服的,說淌淚就淌淚,該多少就多少,從未有該痛哭人家擠不出淚水的時候。

  李行珩對著她語氣也比較溫和:“大郎同黎黎玩了一路,累狠了,兩人在車里睡著了,回頭醒了朕再叫人給你送過去,今晚就住你宮里吧?!?p>  婉賢儀只覺驚喜,一下便笑開了,她本就長得清麗脫俗,這一笑好似清風徐來,水蓮花開,數(shù)不盡的溫柔小意。

  這絕美一笑卻沒被該看的人瞧見,李行珩握著浮生的手腕道:“你身子不舒服,朕先送你回宮?!?p>  婉賢儀笑意僵在嘴邊,毓昭媛眸中閃過笑意,賢妃撇了撇嘴,繡帕一甩道:“臣妾也先回宮了,幾月未歸,披香殿怕是都落了一層灰了?!?p>  毓昭媛笑著開口道:“得知娘娘要回來,披香殿的宮人早就翹首以盼了,就連殿門外的石子路都用柚子水撒了一遍,可不敢叫娘娘沾了半點灰塵呢?!?p>  又見妙才人不在她身邊,心道莫不是已經(jīng)惹了她不悅,裝作不經(jīng)意道:“臣妾記得妙才人一向同娘娘關系好,怎的不見她人?”

  賢妃柳眉微揚,睨著人,故意提高了嗓音:“嚴氏運道好,上馬車前查出有了身孕,陛下憐惜,叫她在檀德養(yǎng)胎,身子安穩(wěn)了再接她回宮?!?p>  毓昭媛手一緊,面上笑容不改:“妙才人是個有福的?!鞭D(zhuǎn)向李行珩柔柔福身:“臣妾可要恭祝陛下再添龍嗣了?!?p>  李行珩應了一聲:“嚴氏是個有福的?!?p>  說完攜著浮生上了輦。

  進了內(nèi)宮,馬車便不能坐了,位份高的都換了轎攆,位份低的只能叫人扶著往自己宮里頭走去。

  一離開人前,毓昭媛就斂了笑容,宜容華走到她身邊,宮女抱著睡熟的豐陽跟在她身后,修玨在李行珩那兒,他不放心宜容華帶兩個孩子,早就帶在了身邊,宜容華也覺得這樣比較好,能叫陛下多同二郎親近,便也不曾開口要回來。

  毓昭媛知道這事,憐愛地摸了摸豐陽的臉,偏首對明顯有話要說的宜容華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回去?!?p>  一進了倚云樓,宜容華就情不自禁訴苦:“阿姊,自到了檀德,陛下就一次也沒來過我這兒,全叫謹?shù)聝x給勾去了!”

  說到這兒她眼圈都紅了,她一向驕傲于陛下對她的疼寵,便是偶爾說些冒犯陛下的話,陛下也不曾因此怪罪與她,還曾夸她真性情,如今卻連陛下的面都見不著,可不是把她給委屈壞了。

  毓昭媛拿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輕嘆了一口氣:“宮里頭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南邊蓋了北邊,哪有人真能長寵不衰呢?秀華,你著相了啊。”

  宜容華咬著唇不說話,只是淚珠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陛下年輕英俊,對她也頗為縱容,突然之間就變了樣,她怎能就這坦然接受?

  “今日你瞧著陛下寵愛謹?shù)聝x,但陛下可曾叫謹?shù)聝x越過了小君?連小君都不曾越過去,你還介懷什么呢?!必拐焰?lián)е_解道。

  “那是小君,同我們?nèi)绾我粯??”宜容華猛地出聲,又似想通了什么,低頭不說話了。

  毓昭媛知道話說出來只會叫她更難受,但為了她少受些苦,還是硬下心腸道:“你也知道小君同咱們是不一樣的,說白了都是天家的妾,主君今日寵這個,明日寵那個都是常態(tài)?!?p>  頓了半晌,才澀然開口:“崔氏這樣的人家,妾還不是說送人就送人了?!?p>  毓昭媛生母也是良家女子,曾經(jīng)也是十分得寵的,可英雄易老,美人遲暮,在她容貌尚在的時候,父親就戀上了另一個更年輕美貌的女子,轉(zhuǎn)手就將她的生母送了出去。

  時下達官貴人之間互相轉(zhuǎn)、賣妾室本就尋常,甚至被人視作一種雅事,身懷有孕的妾室被轉(zhuǎn)讓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毓昭媛的生母被送走的時候,除了兩行淚,什么也沒給她留下。

  宜容華再抬首,已是滿臉淚水:“我知道呀,阿姊?!?p>  可是她很難不把心落在這么一位出色的帝王身上。

  毓昭媛?lián)е巳萑A,輕輕拍著她的背,哄道:“阿姊知道,不動心太難了,可是阿姊舍不得你太苦啊。”

  宜容華哭得抽抽搭搭,斷斷續(xù)續(xù)問道:“你、你可曾動心么?”

  毓昭媛微微一笑,笑容淡的不含半點情意:“阿姊自然是動過心的。”

  那也只是曾經(jīng),她愛不起呀,她有什么資格去愛呢。

  宜容華緊緊環(huán)著她的腰,淚水不斷涌出,打濕了毓昭媛的裙衫,她輕輕拍著妹妹的背,悠悠唱道:“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番離索,錯、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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