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眼神自殿內(nèi)宮人身上一一掃過,對采薇道:“語兒這些日子不大舒服,怕照顧不好太子,暫且將太子同公主抱到本宮那兒去?!?p> 又對明顯臉色比較差的語兒道:“你好好休息,身子要緊,待身子好全了再照顧兩個殿下。”
語兒面含感激道:“謝主子體恤?!?p> 回到寢閣浮生面色就沉了下去,對蒹葭道:“本宮身子不適,喚太醫(yī)?!?p> 蒹葭只當她真的身子不適,忙差人去喚太醫(yī),擔憂道:“主子哪里不舒服?”
浮生搖了搖頭,將語兒猜測的事情說了出來,蒹葭氣道:“主子懷孕時她們就想法兒害人,如今太子殿下都生下來了,她們居然還不肯罷休!”
采薇眉頭緊鎖,卻還制止她:“不可胡說,分明只是猜測,太醫(yī)還未來,你倒能直接給人定罪了?”
浮生也是因為沒確定才以自己不適喚了太醫(yī),若是虛驚一場,那自然最好,倘若真的有不妥,也免了打草驚蛇。
溫太醫(yī)很快就到了,為浮生把過脈后道:“娘娘身子無礙,想是近來有些累了,內(nèi)里有些虛,臣開幾副藥,娘娘服了也就好了。”
浮生抽回手道:“伺候太子的宮女病了,溫太醫(yī)給太子也把把脈吧?!?p> 溫太醫(yī)手方搭在太子腕上,就感覺到了浮生明顯緊張的視線,心下已有猜測,細看脈象后肯定了心底猜測,對浮生拱手道:“還請皇后娘娘屏退左右?!?p> 他是李行珩的專屬太醫(yī),除了皇帝,他不會向任何人忠心。也因此,李行珩才會放心他來照顧浮生母子。
浮生心直直往下墜,采薇二人相視一眼退了出去。
“但觀殿下脈象,是服用了少量白果、桃仁、朱砂所致,白果本就微毒,朱砂本是用來治小兒驚風,但不可少量久服,這三者結合,若長期服用,會導致孩童腦部發(fā)育遲緩,也就是俗稱的”,說到這,溫太醫(yī)都有些不忍心了。
浮生強裝鎮(zhèn)定道:“本宮沒事,太醫(yī)請直言?!?p> 溫太醫(yī)垂首道:“癡呆之癥?!?p> 浮生身子一軟,跌坐在椅上,眼里俱是怒火:“真是好毒的法子!”
一個癡傻的皇子,哪怕是嫡出,也不可能做太子!
“今日之事,臣自會稟報陛下,娘娘還請保重身子,此事發(fā)現(xiàn)的早,分量也少,太子殿下多喝幾碗綠豆湯也就無礙了?!睖靥t(yī)安慰道:“娘娘保重鳳體。”
“溫太醫(yī),本宮還有一事不明。”浮生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每七日本宮都會叫太醫(yī)來把平安脈,太醫(yī)為何沒查出此事?來把平安脈的不止一個太醫(yī)?!?p> 溫太醫(yī)很想說因為他們都是一群庸醫(yī),然而腦袋是很寶貴的,只能心平氣和道:“回娘娘,每位太醫(yī)的醫(yī)術都不一樣,所精之道不同,且殿下每日的攝入量很少,許不是直接服用;因殿下年幼,隔幾日服用,也是有可能的?!?p> 說白了,或許別的太醫(yī)把脈時剛好錯開了攝入的時間,畢竟平安脈的日子是固定的,而今日剛巧打破了這一規(guī)律。
浮生面色很差,緩緩點頭道:“本宮知道了,想來你也知道該怎么回了。”
溫太醫(yī)叩首后離去。
采薇二人走進來,看她臉色也猜出來了,便不再多問。
毓粹閣內(nèi),所有宮人乳母都跪在地上,浮生面色沉靜,語氣很淡:“這些日子,服用過白果、朱砂、桃仁的,都往前一步?!?p> 底下人面面相覷,沒有人動。
蒹葭脾氣本就不是很好,得了浮生示意后對著太子的乳母上去就是兩個巴掌,力道之大,使乳母嘴角都溢出了一絲血跡。
眾人都被這兩個巴掌驚到了,在清寧宮當差這兩年,浮生很少罰宮人,扣幾個月例錢已經(jīng)算是比較嚴重的懲罰了。
浮生端著茶盞,并未看下頭人的神情:“本宮早說過了,進了清寧宮,那等害人的心思若能藏好了,是你們能耐,藏不好,本宮也不會姑息了。”
她盯著一句話不敢說的乳母道:“你可曾吃了本宮說的那三樣?!?p> 乳母被兩個巴掌嚇破了膽,伏在地上渾身發(fā)抖道:“回娘娘,奴、奴前些日子一直睡不安穩(wěn),吃、吃了幾日的朱砂安神丸?!?p> 說完狠狠磕起頭來:“但杏仁同白果,奴一樣沒沾,還請娘娘饒命!”
浮生卻不想聽她再說了,朱砂是太醫(yī)頭一日就叮囑了不許吃的,“既然太醫(yī)說的你不聽,那本宮也不想聽你說了。來人,拖下去,杖責三十,死了就扔到亂墳崗去,沒死扔到永巷?!?p> 浮生沒想過自己有一日也會心腸冷硬如此,但這是她們將心思動到太子身上的代價,她不輕易動怒,可有人非逼著她動怒。
乳母討?zhàn)埖脑拋聿患昂熬捅蝗巳俗焱系酵饷嫒チ?,呼喊聲全被堵在嗓間,只有棍棒打在肉身上沉悶的聲響傳到眾人耳中。
有那膽子小心里頭有鬼的,已經(jīng)抖得如篩子般,浮生一眼掃過去,便癱在了地上,立馬就有宮侍上前拖走。
笑兒一臉不安的跪在下方,雖然浮生并未說她什么,可一看到原本同自己一樣的嫣兒、然兒站在皇后身后,自己卻跪在地上,心底便涌現(xiàn)了陣陣嫉妒和不甘心,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那陣不甘心叫她膽子都大了些,不由開口道:“不知娘娘為了何事動怒?”
浮生見她開口,目光落到她身上,竟還笑了一下:“笑兒,你竟然不知道?”
笑兒倒是十分鎮(zhèn)定:“奴婢的確不知道?!?p> “你若不知道,幾個乳母怎會吃到不一樣的糕點呢?!备∩粗@個從云陽帶來的侍女,心中怒意更甚,面上卻還帶了笑:“本宮倒是要替和和感激你,好歹沒叫她吃了那有問題的母乳。”
笑兒面上俱是錯愕,回過味后面含委屈,震驚道:“奴婢冤枉!”
蒹葭對她怒目而視,恨不得上去也給她幾個巴掌,都是從府中打小一起長大的,她也不敢相信笑兒居然背主,可一切都擺在那兒,若不是陛下暗衛(wèi)有能力,她們怕是還被蒙在鼓里,笑兒早就和她們不是一條心了。
浮生抬手將茶盞砸到她身前,斂了笑容,冷冷看著她,眼底俱是厭惡:“本宮也替你覺得冤枉,明明那糕點都是語兒做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