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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樂昌

第44章橫波

一世樂昌 紀(jì)小娘 2090 2019-05-30 14:07:12

  太皇太后叫浮生也不是為了什么大事,無非是覺得李行珩現(xiàn)如今往后宮去的太少了些,她身子骨好些了便提上一句。

  先時在她在永寧殿禮佛,不管后宮事,也不見妃嬪,是以眾人都將她當(dāng)尊佛像供著,這回穆婕妤的事,倒讓不少人心思動到了她這兒。

  李行珩的反應(yīng)自然同在兩宮太后那兒是不一樣的,只道:“皇祖母不知,現(xiàn)下亳州局勢復(fù)雜多變,朕每日密報看了不下十封,實在沒有太多心思,梓潼將后宮打理的很好,朕很信任她?!?p>  太皇太后見他正襟危坐,好笑道:“哀家知道皇后是個好的,只是你孩子太少了些,你父皇如你這般大的時候,皇子都七八個了?!?p>  李行珩孩子不少,只是皇子不多,他笑了一笑,但能成年的皇子并沒幾個。

  他沒有分辯,只道:“朕打算為皇祖母修一尊金身佛像,也算是對佛祖的一點誠心?!?p>  太皇太后板下臉:“不成!哀家心誠了佛祖自然能聽見,修金身佛像勞民又傷財,佛祖怎會高興呢?你為哀家生辰已經(jīng)耗了諸多人力財力,邊疆戰(zhàn)事不間斷,省下這筆犒勞將士不是一舉兩得?”

  李行珩笑著接過宮人手中玉槌輕輕給她捶腿道:“皇祖母說的是,只是朕不愿叫祖母生辰平平淡淡這么過了,皇祖母只當(dāng)時為了滿足孫兒的一點孝心吧?!?p>  太皇太后笑得頗為無奈:“你呀?!?p>  過了半晌,太皇太后又道:“前些日子也是哀家老糊涂了?!?p>  李行珩忙道:“皇祖母何出此言?!?p>  “穆氏為救哀家,受了傷,她又不受寵,哀家就想著給她幾分體面,卻沒顧及到皇后同二妃,這是哀家的不是?!碧侍笮χf道,李行珩有些惶恐道:“皇祖母此話可就叫孫兒無地自容了,皇祖母身為長輩,自然只有我等行事顧慮到長輩一說嗎,哪有反過來的道理?”

  “哀家知道你的心,只是穆氏的確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哀家給了幾分體面,不過想叫她過好些,她卻恃寵而驕了,往后也不必叫她住在永寧殿,哀家一個人住慣了,叫個年輕丫頭跟著哀家整日吃齋念佛,平白蹉跎了年華?!?p>  李行珩點頭道:“是朕思慮不周,只想著叫她侍奉皇祖母,卻忘了皇祖母喜靜,既如此,還叫她搬回六宮里頭住吧?!?p>  太皇太后跟他說了這么久的話已經(jīng)乏了,靠在美人榻上,半闔了眼:“哀家也乏了,你回去吧,不必日日來請安,你是皇帝,時間多放在政務(wù)上,哀家想孫兒了自會差人去知會你一聲。”

  李行珩看著她很快陷入睡眠,發(fā)出輕微的鼾聲,抬手將一側(cè)的絨毯取過蓋在她身上,又將暖爐移近了些,才起身離開。

  他離開后,太皇太后緩緩睜眼,候在一旁的嬤嬤連忙上前扶她起身。

  她嘆了口氣:“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那個怎么說?!?p>  杏嬤嬤微微搖頭:“是個倔強性子,骨頭硬著呢?!?p>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燭火映著她和藹的笑面,無端顯出幾分詭譎來:“哀家年紀(jì)大了,不喜見血,她若執(zhí)意,便叫她嘗嘗吧,自家人的血總是不一樣的?!?p>  杏嬤嬤輕輕給她錘了錘腿,分明是和善的面容,話語卻冷得叫人心悸:“奴婢瞧著現(xiàn)在這些小主,都是沒嘗過人血,才一個個守著那么點清高、面子,都是沒經(jīng)事的孩子呢?!?p>  后宮種種手段在她眼里還真稚嫩的很,能在重軒陛下后宮殺出一條血路,最終笑登鳳位,靠的可不是陛下的偏疼。

  “皇后這位子,坐的太穩(wěn)了啊?!碧侍蟀l(fā)出一聲嘆息:“皇帝還是年輕,護得這么仔細(xì),若往后不再有愛惜之心,皇后的日子可就難過了?!?p>  杏嬤嬤笑道:“都是主子的孫輩,主子也不必太擔(dān)心了?!?p>  太皇太后笑:“哀家老了,臨走前想看一場精彩的戲,陛下也不會怪罪吧。”

  杏嬤嬤但笑不語。

  冷宮深處,美貌女子緊緊攥著木盒子,眼底血色翻涌,半晌才咬牙切齒道:“今日之事,我必不能忘,還請娘娘在宮中等著我,娘娘可一定要活久些,看著我怎么把你的臉?biāo)合聛?!?p>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杏嬤嬤聽見了面上仍是帶笑的,好似她口中人同自己并沒什么干系:“娘娘的本事,主子自然是知道的,若不然也不必廢了這么大心思叫您出來,不是么?”

  杏嬤嬤丟下這句話就施施然離開了。

  馬德儀跌坐在地上,指尖顫抖,不敢再將木盒子打開,她只希望方才看到的都是錯覺,緩緩將盒子打開,一只保養(yǎng)得當(dāng)、白皙的手放在木盒中,半干涸的血跡好似尖銳的痛呼聲叫她頭痛欲裂,食指上翠綠的戒子狠狠刺痛了她的眼,馬德儀再忍不住抓著那手痛哭出聲。

  然她這撕心裂肺的痛,天下再無第二人與她一同承受。

  彼時她那清廉盛名的好父親正為糟妻換來的高升笑飲美酒,她愛恨交加的郎君正陪在他的妻兒身邊為他們的一舉一動,或喜或憂,而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便是她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到同時是冷宮的碧園,蘇琴也只當(dāng)是稍大些的風(fēng)聲。

  而浮生此刻,還在為太子的不愛動而憂心。

  “尋常的孩子到一歲時也都開始學(xué)習(xí)走路了,黎黎到如今還趴著不肯動?!备∩氲竭@個便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和和已經(jīng)會走了?!?p>  語兒猶豫了一下道:“主子,奴婢有話想單獨告知您。”

  浮生心生不安,屏退了所有人,問她:“你有何事?”

  語兒跪下道:“奴婢總覺著太子殿下有些不大對勁,前些時候太子殿下雖不愛動,卻也會和公主互動,這些日子卻整日昏昏沉沉,好似睡不夠,奴婢仔細(xì)盯了幾日,卻沒瞧見任何不對,為求心安,還請主子好好查一查?!?p>  浮生眉心緊皺:“你做的很好,此事先不要聲張?!?p>  眾人再進(jìn)來,浮生面容沉靜,看不出發(fā)生了何事。

  浮生一心全在太子身上,絲毫不知曾經(jīng)在她夫君心底的人,將會帶來怎樣大的一場風(fēng)波,叫她往后的歲月都過得如水般平靜,再起不了一絲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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