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明知道她們不知卻也不想告訴她們,畢竟我終歸是沒有辦法克使著我自己,將自己所有的底牌交出去。
也就是說,說到底,我云輕歌終歸是不相信任何人。
我走上前,拿出密信,且將密信放于桌上,許是因著我的動(dòng)作有些大,導(dǎo)致“云輕歌”聽到了聲音,且頗為疑惑的轉(zhuǎn)過身偷瞧了我一眼。
我心中雖是不想瞧見著她樂意著,卻也因?yàn)槿蝿?wù),只能對她點(diǎn)頭示意。
隨后只見著“云輕歌”走到了我面前,拿起我方才放在桌上的密信,且一臉為難的看向上官月。
上官月見著“云輕歌”此時(shí)的表情,滿眼迷茫,她不知在這世間還有何等讓人惱煩的事,竟是能讓堂堂姑蘇云氏感覺到為難的。
上官月走上前,自知困難,便滿臉嚴(yán)肅的對著“云輕歌”道:“云大人,可是有事想讓我?guī)兔Φ???p> 眼前的兩人倒是談得歡快,卻剩下我與柳淳安兩人站在一旁,無聊的很。柳淳安雖是很想上前說上一些話,可卻又因著剩下的事只能交給“云輕歌”處理,便只能傻傻的站在一旁,注視著眼前的兩人,盡量不放過這兩人的一舉一動(dòng)。
而我不同于柳淳安的一臉擔(dān)憂,我是頗為閑散的雙手叉腰的站在一旁,且滿臉不耐煩。說真的,我看得也實(shí)在是無聊得很。
隨后無聊中的我,便聞到了一股酒香,后我順著酒香味慢慢的聞了過去,緊接著我眼中的視線也便慢慢地從眼前的兩人身上轉(zhuǎn)到了桌上面的桃花醉身上,我望著桌上的桃花醉,本能的咽下一口口水。在心中感嘆道:這酒真香啊。
注視得有些時(shí)刻后,我實(shí)在是受不了了,便面色微微一紅,轉(zhuǎn)過眼看向柳淳安,開口喚道:“太子殿下?!?p> 柳淳安聞聲,見著我把本叉在腰間的雙手給收了回來,且將其放于肚前,十指不停地磋磨著。
柳淳安見此,心下一驚,以為此事有些缺落,便忙走在我身旁,主動(dòng)將腦袋湊在我的左耳旁,極力的壓低著自己的聲音,對著我道:“何事?”
我面色又更紅了些,且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指了指桌上的桃花醉,小聲說道:“太子殿下,微臣能不能喝碗桃花醉?這桃花醉的酒香實(shí)在是太過于香醇了?!?p> 聞言,柳淳安只覺無語,他擔(dān)憂半天,以為我是有些什么大事要與他說道,卻怎料,我竟是向他討要碗桃花醉喝的。
柳淳安指了指桌上的桃花醉,用著不是無奈卻又似無奈的聲音與著我說道:“桌上還有酒碗,你可以自己拿著酒勺勺著桃花醉喝?!?p> 我見著柳淳安同意,心下一喜,嘿嘿一笑,全無往日里的溫潤形象。我走在桌前,拿起酒碗,用桃花醉中的酒勺微微給自己勺上了幾碗桃花醉。
隨即,我便拿著酒碗大口大口的喝上幾口桃花醉,酒水下肚,心下一熱,我又轉(zhuǎn)過眼繞有意思的望著那正在說話的二人。
上官月接過“云輕歌”手中的密信,微微念叼著:“邊疆急報(bào),大周攻打大云,現(xiàn)令太子柳淳安擔(dān)任此次出征主帥,且命樂文若為副帥?!?p> “云輕歌”望著上官樂,假意皺了下眉頭,這一皺,又為那本清秀的容貌添上了幾分憂愁。
“云輕歌”道:“我姑蘇云氏,早已將皇位傳位于他人。按照約定,我本時(shí)不該再管大云之事。可是這大云終歸是我姑蘇一族的母國,兩千年前,姑蘇一族奉命執(zhí)掌大云,且曾承諾于天地,姑蘇三氏將輩輩守護(hù)在這大云。可卻怎料想到了如今,我姑蘇三氏,又只剩下了我云氏一族。大云自十年前內(nèi)亂,國力已甚是虛弱,怕是承擔(dān)不起此次戰(zhàn)亂的軍費(fèi)。”
說到此,“云輕歌”的眉眼又皺的更緊了一些:“我不忍見大云百姓受此戰(zhàn)爭之苦,所以特在此相求,上官大人你,放棄此次戰(zhàn)事。我知此事太過于強(qiáng)人所難,所以上官大人,你若是不答應(yīng)也是無妨的。”
大周皇室長氏,在這千年來,一代不如一代,且越發(fā)的荒唐。上官氏曾奉長氏先祖之令輩輩輔佐于長氏。因此在上官氏眼中自是見不得長氏荒唐誤國的情景。但又沒得辦法,長氏是皇帝,她上官氏只是臣子,在位置上她上官氏便低了長氏一等??伤瞎偈嫌值檬刈o(hù)大周,阻止長氏誤國,所以上官氏便想出了一個(gè)法子,將大周的權(quán)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又等待上官月執(zhí)掌上官氏后,大周所有的權(quán)力便都已經(jīng)在了上官月手中。
上官月牽過“云輕歌”的手,微微一笑,扶著“云輕歌”往我這邊走來。這一個(gè)動(dòng)作,嚇得我忙放下手中酒碗,且老老實(shí)實(shí),滿臉沉著的繼續(xù)站在柳淳安身旁。
上官月搬了條竹凳,讓“云輕歌”坐在凳子上,且微微一笑道:“這有何難,只是……”
說到此,上官月轉(zhuǎn)過眼瞧了我一眼,我見著,忙瞪了她一眼,讓她不要說出她后面的那段話。
我知道,上官月她是想幫我,她想要“云輕歌”再次回到朝堂,她想利用姑蘇云氏的威望,讓云輕歌親手廢去柳氏的皇位,她想讓柳氏親手將皇位傳位于我。
只是,上官月不知,當(dāng)年之事,遠(yuǎn)不是她所知的那一回事。
上官月見著了我的神情,收回目光,在心中微嘆一口氣,她知道我不想要她插手此事。而“云輕歌”聽著了她的話語,忙問道:“只是,如何?”
上官月淡淡一笑,恢復(fù)正常神情,輕笑著道:“只是希望云大人你能好好的照顧著自己的身子,莫要受傷了。云大人,你且放心,此事我應(yīng)了。當(dāng)年先祖上官玉瑤便曾留下一紙書信,那書信上面寫著一句話:千年后,愿我上官氏家?guī)椭晃挥芯壢?。如今仔?xì)算來,也剛好一千年。且今日仔細(xì)想想,當(dāng)年先祖留下書信怕就是為了今日,想要我上官氏家人,幫助云大人你解決此事。畢竟我上官月才智有限,是實(shí)在想不出了,除了云大人你后,在這天下,還有誰能夠比你和我上官氏家更有緣。”
上官玉瑤出自姑蘇,長于大云,所以對于消息二字,比之“煙雨閣”,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dāng)年一紙書信,分為里外兩層。上官玉瑤在千年前早已算到,她留下的書信在千年后,會被外人得知。所以上官玉瑤特意在外層寫上了假的書信,而又在里面一層留下真正的書信。
此事,除了上官氏家家主知曉,便無人知曉了。所以如今外面所流傳的有緣人,不過是上官玉瑤為了掩飾他人耳目的話語。
那真正的書信,上官玉瑤早已寫上了我樂文若的名字,而非我云輕歌的名字,并令上官氏家服從于樂文若的安排,而非盡力幫助。
而我又在一個(gè)月前,便將計(jì)劃告知了上官月。所以說,這些不過是一場戲。在這里,我用著上官月演的戲瞞過柳淳安的視線,在那方,我又用著柳淳安與著“云輕歌”的戲瞞過上官月。
這兩者之間都是戲,所以即使他們看透了對方,又怎會知哪個(gè)戲是真哪個(gè)的是假?他們又怎知,我云輕歌,不僅會騙外人,我還會騙自己人?
見著此事談攏,柳淳安忙安排著人送上官月離去,離去時(shí),上官月還不忘瞟了瞟我,我見著則對著上官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讓她離開,因著我還有些事情要與柳淳安說,而他柳淳安估計(jì)也有些事情要問我。
柳淳安坐在了主座上,瞧著我和樂意著,有所打量,隨即柳淳安問著樂意著道:“我還真是想不通,那般恨我柳氏一族的樂郡主,又是如何被能說會道的樂大人勸服的?難道當(dāng)真是,你們二人姐弟情深?”
我聽著柳淳安的話語,神情不變,不惱不怒,且嘴帶笑意,轉(zhuǎn)眼瞧了一眼樂意著,我見著樂意著咬緊了牙關(guān),忙開口解釋說道:“這也是我方才喚太子殿下你等會喊來柳如林公子的原因,只因,上次我去監(jiān)獄中,曾答應(yīng)了姐姐一個(gè)要求?!?p> 聞言,柳淳安眉眼動(dòng)了動(dòng),覺得有些意思,便從桌上手拿起一茶杯,倒上一碗茶,飲上一小口,問道:“什么要求?”
我笑意盈盈,又瞧了一眼樂意著的神情,而在聽我的那話后,樂意著則是滿眼憂傷,頭低在了地面,且樂意著耳旁的劉海還掩蓋住了她那一雙十分清澈的眼睛。
門口的影衛(wèi)也在此時(shí),帶著了柳如林站到在了門口,影衛(wèi)見著我們正在談?wù)撜?,一時(shí)不知所措,不知是該敲門,還是不該敲門,不知是該進(jìn)來,還是不該進(jìn)來,柳如林則是在聽到樂意著要求五字時(shí),便本能的收住了腳,屏住了呼吸,且右耳貼于墻面,認(rèn)真聽道。
我道:“要求便是殺了柳如林?!?p> 我的話語一出,柳如林一個(gè)起身,把本拿在手中的茶杯一把的往我臉前摔來,我微微偏過頭,可左耳下方還是被滾燙的茶水燙傷到了一些。
樂意著聽到聲音,忙抬起眼,見著我受傷,伸出手撫摸我那被燙傷的皮膚,我則趁機(jī)小聲對著樂意著道:“表姐,你若是不想再害死我一次,那還煩請你配合一下我。”
聞言,樂意著的手便垂了下來,我這一句話,莫不過是給了她兩個(gè)選擇:一個(gè)選擇便是選我死,另一個(gè)選擇便是選他柳如林死。
柳誠毅殘忍,而柳淳安作為柳誠毅唯一的兒子,自然無論如何都會繼承到柳誠毅的幾分殘忍心性的。
我此時(shí)又處于煙雨閣中,煙雨閣中高手頗多,且個(gè)個(gè)服從于他柳誠毅的安排,所以縱使著我有三頭六臂,也是逃不出去的,且我方才我還口出狂言,得罪了他柳誠毅。
她樂意著在此時(shí)若是不配合著我,說此話是她所說的,那么等待我樂文若的下場確實(shí)只有死這一個(gè)字。
樂意著雙眼流出淚水,未曾抽泣出聲音,而是靜靜地哭著,只見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樂意著抬起眼,直視著柳淳安道:“對,我的要求就是殺死柳如林?!?p> 她已經(jīng)害得自己的表妹這么慘了,她不能再因?yàn)樽约旱能浫?,再害了自己的表妹。這兩個(gè)選擇,雖于她來說樣樣刺心,但她的選擇是她表妹。
柳如林,你欠的,我欠的,確實(shí)該還給別人了,我既然對你柳如林狠不下心,那么就讓我與你真正虧欠的人,來動(dòng)手解決掉我們兩個(gè)罪人吧。
我聽到答案后,笑顏如花,突然站起身,抬起手,喚人將樂意著抬下去,柳淳安望著道:“樂文若,你好大的膽子?!?p> 我輕聲一笑,突然不再顧忌著我與柳淳安得身份,我未經(jīng)柳淳安同意直接坐在了一旁的竹凳上,我道:“我知道,太子殿下你一直想除去圣上的勢力,然后做自己的事情。我也知,太子殿下你與柳如林公子感情至深。所以我前些時(shí)日,我雖答應(yīng)我表姐的要求,卻不過是騙她的。太子殿下,你說,我怎肯讓太子殿下你背上不孝的罪名,親手殺去自己的親叔叔呢?!?p> “柳如林公子這些年來,一直受命于圣上,如今過了這么多時(shí)日,還未回去給圣上復(fù)命,我想此時(shí)圣上定會對柳如林公子起殺心。所以殿下你可以聽從我的意見,或者直接按照我的法子,在表面,當(dāng)著眾人的視線,假裝將柳如林公子除去,而其實(shí),卻又在私下瞞過眾人,將柳如林安排在軍營之中?!?p> 柳淳安直視著我,望著我的神情有些不善,道:“樂大人事事為本殿考慮,且又與本殿說這些,又是在打著什么主意呢?”
我端起一碗桃花醉,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我不過是想幫太子殿下你從手圣上手中奪走圣下的權(quán)力,恢復(fù)我自己的自由身罷了。”
柳淳安挑了挑眉,又問道:“如果本殿沒有猜錯(cuò)的話,樂大人你該是父王身邊的人吧?!?p> 我喝完碗中的酒,似乎又覺得不夠盡興,便又拿起酒勺勺了兩碗桃花醉,我道:“以前或許是,但現(xiàn)在不是。畢竟在這天下,誰能真正忠心于廢去自己下屬雙腿,逼著下屬日日服著噬心之藥的主子。且那被廢去的雙腿,服噬心之藥的人不是別人而正是我。太子殿下,你對我有恩,曾對圣上說過,讓圣下治療好我的雙腿的?!?p> “我樂文若雖說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十惡不赦,畢竟我也是懂得知恩圖報(bào)的。”
聞言,柳淳安罷罷手,阻止我繼續(xù)說道,且低下頭微微思考一刻鐘,而此時(shí)的我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見著柳淳安還未思考完畢,便站起身,先行離去。
路過煙雨閣門口時(shí),我見著了一臉失意的柳如林,我起身,微微對著柳如林施下一禮,我道:“參見柳如林公子?!?p> 我不知,我今日送給柳如林他的禮物,他柳如林可還滿意?
我瞧著柳如林進(jìn)了煙雨閣,我便伸出手,讓雪花落到我手中,隨即我對著雪花吹上一口熱氣,加速著雪花融化,我笑顏如花。
我想親耳聽見了自己最愛的人所說的話語后,在心中認(rèn)為,自己所愛的人對自己的恨意,遠(yuǎn)甚于真正的兇手柳氏一族時(shí)。我想他柳如林心中定會好些難過吧。
十年前,我除去了煙雨閣中的其他樹,自己親手種下一棵又一顆的梨花樹時(shí),便只是為了如今,送你們二人一場盛宴。
十五年前,文藝宴會上,我鬧著樂意著牽著我的手,一起去吃母親熬制好的桂花羹,也是在那一日,樂意著見著了當(dāng)時(shí)京都三公子之首柳如林。
那時(shí),兩家還未生出矛盾,柳家與樂家也交好。當(dāng)時(shí)樂意著見我鬧得歡騰,便無奈著輕笑著牽著我的手,同我一前去吃桂花羹。
我心中激動(dòng),一蹦一跳的,腳步也跑的飛快,身影又小小的,很快就在人群中失了蹤跡。
樂意著見不著我,心下?lián)鷳n,便也不再顧不及著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大聲的稱喚著我的名字:“輕歌,云輕歌?!?p> 樂意著見不著我,便加快了腳步往眾人推里尋我,可是尋了半天仍是尋不到我的影子,便也越發(fā)的著急,生怕我遇到什么危險(xiǎn)。
一人身著白衣,站在原處,瞧著樂意著在同一個(gè)地方轉(zhuǎn)了半天,便出于好心,擋在了樂意著面前,且伸出雙手對著樂意著指了個(gè)方向,輕聲道:“太子殿下好像正在正陽殿里與著皇后皇上一起吃著桂花羹?!?p> 樂意著聽到我名字后,未曾轉(zhuǎn)眼看來人,而是輕道了一句謝,隨即便往那人所指的方向走去,但才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一事,她記得,她向來是不識路。
于是樂文若又回到了白衣男子身旁,尷尬一笑,面色微微潮紅,低下頭,輕聲說道:“不知公子可否帶我前往正陽殿,我好像有些不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