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銳在被這條“狗”提著跑出了幾條街后就醒了過來。
剛醒來時他還因為頭腦發(fā)昏而還能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只覺得顛簸得有些異常,并且完全動彈不得。
自己的四肢都觸手束縛住了,這些觸手則來源于他背包里的那枚肉球,這似乎是某種與他的身體共同作用下的克制,被綁住的地方完全連動一下都做不到。
而且在他試著掙扎了幾下之后,在他失去意識之前從觸手處傳過來的清涼感也再次出現(xiàn)了。
大概他的掙扎還不夠強力,這種會讓他陷入昏迷的東西也沒那么重,這反而讓他立刻清醒了過來,然后就不敢再亂動了。
然后他才想到應(yīng)該看看自己到底是被什么東西帶著飛奔的。
這一看,他不由得發(fā)出了疑惑的聲音?!巴敉敉??”
這玩意不是獸醫(yī)養(yǎng)的狗嗎?
之前應(yīng)該讓獸醫(yī)跟著自己走的啊……
這次可就不是那么好解決的了,這種捆綁比針蟻的那些家伙要嚴(yán)實得多,就算沒有這種能讓他昏迷的東西,光靠自身的力量他恐怕也無法掙脫。
而押送他的又是這玩意,看獸醫(yī)對它執(zhí)著的樣子,艾銳也不敢真把它怎么樣,要是這時候為了逃走而傷了它,最終搞得兩敗俱傷的話,獸醫(yī)顯然是不會管艾銳的死活的。
然后這就變成了一個進(jìn)退兩難的局面,掙不脫也不能掙,打也不能打,又不能束手就擒。
只能友好溝通了?
這么想著,艾銳嘗試了他能想到的任何一種動物語言,均以它不為所動地繼續(xù)往前跑而告終。
而且就在他試著交流的這段時間里,他就已經(jīng)被它帶著跑過了大半個市區(qū),不管這是打算要帶他去哪兒,眼瞅著可能就要到了。
一路上還見到了不少針蟻和其他的怪物,但他們都只是漠然地看著。
似乎對一個人被一只怪物揪著跑的畫面早已司空見慣了。
能見到的針蟻越來越多,艾銳實在不敢讓它繼續(xù)跑下去了。
它聽不懂艾銳在說什么,或者根本不在乎艾銳在說什么,但獸醫(yī)能這么喜歡它,它總該能聽得懂一兩句來自主人的話吧?
“站住!”
艾銳學(xué)著獸醫(yī)的聲音高聲呼喊了一句,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個辦法了。
雖然艾銳的尖聲叫喊離獸醫(yī)的水準(zhǔn)還很遠(yuǎn),但它還是一樣猛地頓住了向前狂奔的身形。
它瞪著巨大的眼珠子以一個七分畏懼三分疑惑的神情看著被它抓在手里的艾銳,艾銳一看有效,連忙又叫了幾聲。
然而它似乎并不是聽話,只是害怕獸醫(yī)的嗓音而已,艾銳不繼續(xù)叫還好,又叫了幾聲就讓它確認(rèn)了艾銳并沒有獸醫(yī)那樣的嗓音。
它朝艾銳齜著牙小聲嚎了一嗓子,隨即繼續(xù)向前跑了起來。
這可就完了,艾銳知道繼續(xù)嘶聲裂肺也沒用,但他也只能繼續(xù)扯著嗓子喊下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呼喊聲驚醒了還在睡覺的龍泉等人。
艾銳沒看到他們,但他感受到了龍泉的存在。
龍泉的劍柄上纏著一條劍穗,其實也就只是一條很短的細(xì)繩,細(xì)繩底端掛著一片刻著龍紋的小木牌。
這片木牌對龍泉或許有某種特殊的意義,艾銳沒敢動,但在這塊木牌上再套上一片木片卻是可以的。
以艾銳的木工,完全可以做到不仔細(xì)看就看不出來的程度。
他在這塊木片里密封了一小滴被他能力影響過的水,這樣他就可以靠對這滴水的感應(yīng)來判斷龍泉的方向和距離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但多點準(zhǔn)備總歸不是什么壞事。
平時他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但在剛剛這個時候他莫名地想到了龍泉,隨即就注意到了這滴水就在旁邊不遠(yuǎn)的地方。
艾銳心里的千言萬語都匯成了一句話。
“龍泉!”
“救命??!”
這怪物已經(jīng)快要沖過龍泉等人所在的樓下了,他們在這時沖下樓也是來不及的,龍泉看艾銳還在繼續(xù)尖著嗓子喊叫著,意識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他的聲音還不夠尖銳,也不夠高亢。
龍泉指著艾銳對一旁的林啉道?!皩λ纳ぷ佑媚愕哪芰??!?p> 林啉已經(jīng)認(rèn)出了艾銳,她還有些好奇這家伙是怎么又一次被怪物給抓起來了的。
上次她見到艾銳的時候,就是他從巨蟒的肚子里鉆出來的時候,由于當(dāng)時艾銳給她留下的映像,她甚至沒想過要出手幫他。
這家伙看著有些不正經(jīng),但總感覺他是有辦法的。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想,但她覺得這個感覺好像沒什么問題,艾銳這樣子的人要是沒點辦法,估計都很難活到這么大。
另一方面,如果在昨天的那些事發(fā)生之前,龍泉像這樣沒頭沒尾地讓她對著艾銳的嗓子使用自己的能力,她或許是不會聽的。
至少也得先搞明白為什么才行,畢竟她不是龍泉的下屬。
但現(xiàn)在,她能感受到龍泉和自己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份微弱的依賴關(guān)系,她并不想破壞這種關(guān)系。
艾銳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剛剛進(jìn)入一百米的范圍內(nèi),林啉就對艾銳的嗓子使用了她的能力。
而艾銳在喊完救命之后也沒干等著,他雖然扯著嗓子繼續(xù)學(xué)著獸醫(yī)在喊,但他其實根本不知道這么做會有什么效果,因為他這時并不知道龍泉身邊都有什么人,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有什么樣的能力。
就算是只有龍泉一個人都是有可能的。
他繼續(xù)扯著嗓子喊,主要是因為自己總得做點什么,總不能什么事兒都等著別人來幫吧。
這次巧了遇到龍泉了,誰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這么好運?
也就是因為他繼續(xù)在喊,否則龍泉也不知道還能怎么做,在速度這么快的情況下她也不確定林強能不能準(zhǔn)確命中這怪物而不是艾銳,況且她也不是很想弄傷獸醫(yī)的寵物。
艾銳不知道這么多,正喊著得起勁呢,忽然就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幾乎不受他控制地劇烈震蕩了起來。
有種跑的太快居然飛了起來一般的錯覺。
隨著他聲帶振動的速度瞬間增強,他的高喊聲也直接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達(dá)到了獸醫(yī)的日常水平。
它這次倒是果斷地停下來了,但看向艾銳的眼中還有著明顯的懷疑神色,艾銳知道這次是真的有效了,顧不上喉嚨里傳來的劇痛,他連忙又再叫了幾聲。
每一聲都如獸醫(yī)在咆哮,它的臉上神色變幻,最終還是聳拉著腦袋把艾銳放了下來。
不但他人被放到了地上,也不知是它做了什么,還是這個聲音引發(fā)的效果,纏繞在他身上的觸手也一起縮了回去。
又再變成了肉球的形態(tài)。
“咳咳咳……”
剛一落地,艾銳就把它當(dāng)墻扶著咳嗽了起來,他能想到剛剛自己聲音的這種變化是來自某個人的能力,但這種能力只是在提高他嗓子振動的速度,并沒有提升他身體的承受能力。
超越了人體極限的聲音,必然需要超越人體極限的承受力。
他甚至感覺到喉嚨里已經(jīng)泛著一股腥甜味兒了,想必這幾嗓子已經(jīng)把他嗓子給喊壞了。
也不知道獸醫(yī)那家伙是怎么把這種聲音當(dāng)做聊天工具的。
在他咳嗽著給自己灌了兩口水想潤潤喉的時候,龍泉和另外三人一起來到了樓下。
林強和何偉文還沒見過艾銳,用十分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
同時也在打量著十分委屈地蹲在艾銳身旁的怪物,剛剛它跑起來的速度十分驚人,比他們之前對付過的那些要快得多,從體型上來看也大了一圈,不到最大的那種怪物的程度,但應(yīng)該已經(jīng)能算是中等體型的了。
林啉則關(guān)注著四周的動靜,她有些擔(dān)心剛剛的這些動靜會把周圍的針蟻吸引過來。
“咳咳……呸……”
喝了兩口水之后,艾銳的嗓子并沒有感覺好了一些,反而又咳出了一口血來。
“你剛剛看見我了吧?”艾銳也不管了,直接朝龍泉問道?!拔乙遣缓?,是不是又不打算救我了?”
上次他從蛇肚子里爬出來的時候,龍泉就在旁邊優(yōu)哉游哉地站著,這個畫面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林啉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怒意,剛剛艾銳的那幾嗓子已經(jīng)讓她聯(lián)想到獸醫(yī)了,只不過她還沒明白這怪物為什么會怕獸醫(yī)的聲音而已。
能這么讓這怪物停下來,她是有些吃驚的,但艾銳的又字,讓她有些不爽。
龍泉當(dāng)機立斷做出了合理的判斷,她則主動予以了默契的配合,兩人都是出了力的,不管其他的情況怎么說,艾銳能脫困都是靠的她們。
到頭來怎么還一副怨懟的語氣?
怪她的話到還好,但怪龍泉,她忍不了,林啉看向了龍泉,只要龍泉一個眼色,她就要先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了。
但龍泉直接換了一個話題?!鞍l(fā)生了什么?”
就像上次一樣,艾銳要是什么都不說,她就會以為他是有辦法的,這也許可以說是信任,也許可以說是兩人的配合還不夠默契。
但歸根究底,她也知道艾銳在這種時候不過就是習(xí)慣性地話多罷了。
她真正想問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這兒,但又不想在這里問,只能換了一個最自然的問題。
畢竟艾銳之前可是往另一個方向走了的。
“一言難盡?!卑J也沒糾結(jié)之前的話,無奈地擺了擺手道。
“等等?!卑J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還是很奇怪,指著自己嗓子說道?!跋劝堰@個停了?!?p> “噗?!焙蝹ノ臎]忍住,艾銳現(xiàn)在尖著嗓子說話的樣子確實挺逗的?!八缃o你停了?!?p> 艾銳一聽,又看向了林啉。“真停了?”
“是的?!笨窗J一臉難受的樣子,林啉的情緒都好了許多?!斑@種聲調(diào)挺適合你的?!?p>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卑J小心地把包里的肉球拿了出來。“說重點,我之前遇到一個叫高橋什么來著的家伙,他拿這個把我捆起來了,還能指揮怪……這條狗,這人你們認(rèn)識嗎?”
龍泉看著他拿著肉球的樣子,感覺像是捧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東西似的,轉(zhuǎn)念一想,他要是真捧著一枚炸彈,也不見得就會露出這種古怪的神色。
“姓高橋,還是姓高?”龍泉追問道。
這兩個姓所代表的含義完全不同,但艾銳雖然沒把名字說全,既然這件事跟特里亞有關(guān),這人又有控制這些生物的能力,她估計是前者的可能性很高。
但相比臆測來說,問個清楚才是最好的。
“四個字的名字,應(yīng)該是姓高橋吧?!卑J又仔細(xì)回想了一下,實在想不起后面?zhèn)z字是什么,估計當(dāng)時還沒來得及記清楚,他就給弄暈了。
何偉文點了點頭?!澳沁@人應(yīng)該是特里亞的高層了?!?p> 林強接話道?!八砩线€有什么別的特征嗎?他往什么方向走了?”
林啉轉(zhuǎn)而向龍泉詢問道?!叭绻@是什么重要人物,先解決他會不會比較好?”
“不是……先不說這個?!卑J忽然感覺自己站在這兒好像有點多余了?!拔疫@剛走一天,你都組上隊了?”
那可不是組上了么,林啉翻了個白眼,都懶得搭理他。
酸誰呢?
“你覺得你還能找到他么?”龍泉沒接茬,直接入了正題。
“我估計夠嗆。”艾銳搖了搖頭,他就記得那家伙說話的腔調(diào)很奇怪,別的他就不記得多少了。
龍泉跟艾銳點了點頭,回過頭來跟林啉等三人商討了起來。
“這人把他往這個方向送過來,應(yīng)該是有什么特殊目的的,很可能跟針蟻抓人的動機是一樣的,既然針蟻的基地就在附近,我們也許應(yīng)該按昨晚的計劃先過去看看,而且……”
龍泉看了聳拉著腦袋站在一旁的“狗”一眼,繼續(xù)說道?!拔覀円膊挥萌フ?,正好有人帶路?!?p> 另外三人也同時把目光轉(zhuǎn)向了這個怪物身上,又一起直愣愣地看向了艾銳。
“喂……你們組隊就組隊啊?!卑J被他們給看慌了,這不會是開始打自己的主意了吧?“你們要干啥跟我可沒關(guān)系啊。”
林啉有些遲疑地走到了這怪物身旁,看它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試探地?fù)狭藫纤南掳?,它的臉上依然掛著剛剛的委屈表情,但還是主動把下巴往她手上湊了湊。
“狗狗乖~”林啉放心了下來,笑著繼續(xù)撓幾下才又換上了冷漠的表情對艾銳說道?!皠倓傄皇俏?guī)土四?,你也逃不脫的不是么??p> “這話我可不認(rèn)啊?!卑J往后退了兩步,準(zhǔn)備一言不和就開溜了?!拔肄k法可多了,你們可別逼我啊?!?p> “有人內(nèi)應(yīng),確實要比我們自己去的效果好?!绷謴娭苯訜o視了艾銳的反應(yīng),這事兒他整體沒意見,細(xì)節(jié)上嘛,也沒意見。
“但他的安全能保障嗎?這東西……”何偉文感覺事情的進(jìn)展好像開始不太一樣了。“能聽話么?”
“沒什么問題,有它在能放松他們的警惕,咱們就在不遠(yuǎn)處跟著,出了問題再動手也來得及?!绷诌纱嘤秒p手照著它的大臉揉搓了起來,手感還不錯。
龍泉有些遲疑,從他們昨晚的計劃來看,艾銳確實帶來了一份意料之外的助力,但她不太確信這么干好不好。
一方面,艾銳現(xiàn)在另有其他的事要做,另一方面,這也不能完全由她來決定。
這畢竟需要艾銳自己也愿意這么配合才行。
她看著艾銳,等著他給個明確的答復(fù),艾銳感受到她的眼神之后,神色變幻了起來,最終無奈又鎮(zhèn)定地笑了。
“好吧,我明白了,畢竟你們也算是自己人……”
艾銳用自己還未恢復(fù)的尖利嗓音說完這一句,拔腿就往后跑了開去?!皞€屁??!”
看著艾銳迅速跑遠(yuǎn),龍泉愣了楞,隨即也無奈地露出了笑容。
“狗狗乖,抓住他!”林啉朝艾銳的方向喊了一句,它似乎聽懂了,但神色還是很猶豫,應(yīng)該是真的害怕那種嗓音了。
“沒事的,我不動手他喊不出來的?!?p> 林啉向它鼓勵道。
一陣迅風(fēng)吹過,已經(jīng)拐進(jìn)了街角的艾銳的罵聲也在這條街道的建筑之間回響了起來,間或穿插著一些嘶啞的高喊。
但正如林啉所說,她不動手,他是喊不出那種聲調(diào)的。
真真的喊破喉嚨也沒用。
犬神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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