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在艾銳還在睡覺的時候,龍泉等四人已經(jīng)來到了包圍圈之外。
其實他們很早就已經(jīng)在包圍圈之外了,但他們直到剛剛才確認了這一點。
稍早一些的時候,龍泉打算繼續(xù)向外走,以尋找體型巨大的怪物個體,但他們找到的是幾乎源源不絕的針蟻小隊。
或者說是源源不斷的針蟻小隊找上了他們。
正如艾銳所推測的那樣,針蟻的總基地就設(shè)置在他們前行的方向上,他們知道在怪物向后退之后就會有針蟻的隊伍出現(xiàn),因為龍泉的目的是尋找大型怪物,他們本打算避開這些針蟻的。
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根本避不開,只要他們想要繼續(xù)往外走,就必然會在某個方向碰到一支針蟻的隊伍。
要么就是躲在某個建筑里,然后也是一樣地被找出來。
戰(zhàn)斗不可避免,那就且戰(zhàn)且進。
他們攻擊了一支針蟻小隊,就有附近的幾支小隊聞聲而來,剿滅了這幾支小隊,又有更多的小隊受到了統(tǒng)一的指揮趕來支援。
他們前進的速度變慢了,本被他們甩在了身后的怪物們也就跟了上來,因為他們在推進到一定距離之后本就會往后退的。
幾乎是毫不停歇的戰(zhàn)斗,讓他們的精神和體力都迅速地消耗著,也讓他們的配合變得越來越默契。
他們已經(jīng)記不太清自己殺了多少人,又殺了多少只怪物了。
林強已經(jīng)換了好幾把槍,龍泉和何偉文揮砍到手軟,林啉則被耗光了精力,幾乎是在憑著毅力來使用自己的能力輔助隊友了。
他們的能力再強,也還是獨立的個體,被刀砍,被射擊,也一樣會受傷,也一樣會死亡。
只要他們面對的敵人擁有源源不絕的數(shù)量,生生靠磨,也能將他們磨死在這里。
幸運的是,這樣的事終究沒有發(fā)生,在他們抵抗著不斷趕到的支援與怪物而疲于奔命的時候,何偉文找到了一個空檔。
再次發(fā)力將對方逼退了一段距離后,他們從這個空檔中穿了出來。
夜色降臨了,他們躲在了遠離之前戰(zhàn)斗區(qū)域的一棟高樓里,暫時不用太過擔(dān)心被發(fā)現(xiàn)的問題。
他們需要休息,也需要再次討論接下來的計劃。
“它們停下來了,離這兒不遠?!?p> 林啉回到了他們藏身的房間里,先喝了一大口水才舒了口氣地說道。
她剛剛獨自出去了一會兒,相比另外三人,她此刻的體力還保留著許多,只是精神更為疲憊。
依靠她的能力,她在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距離上探明了敵人的方位,附近基本沒有針蟻的小隊,而怪物們圍城的圈已經(jīng)停在了不遠處。
這說明他們已經(jīng)確確實實地來到了包圍圈之外了。
在目前而言,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因為無論是怪物還是針蟻,他們的注意力都更多地留在了包圍圈之內(nèi)。
只要謹慎一點,他們在這外面的行動就不會那么容易被發(fā)現(xiàn)了。
但整體的情況來說,依然不夠樂觀。
在他們決定好要向外繼續(xù)突進時,他們都很清楚這一舉動會帶來很多危險的可能性,目前這一點已經(jīng)被證實了。
但他們沒想到會有這么多的針蟻在這附近的區(qū)域里活動,這讓他們無論計劃著要去做什么,都不得不面對更多得多的敵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相比行為方式比較單一的怪物,針蟻也是更為聰明更為難纏的敵人。
而當(dāng)這種敵人的數(shù)量增加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們就很難找到合適的機會做他們準(zhǔn)備去做的事了。
無論他們能不能找到那些體型巨大的怪物所在,他們此行的危險性都被再次拔高了幾分。
而僅僅只是危險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成功的幾率以及最終的收益,都在一定程度上下降了許多。
如果所付出的努力與犧牲比不上最終會獲得的收益,多數(shù)人都會心生退意的。
這與勇敢或崇高與否無關(guān),就是單純地不劃算,僅此而已。
如果自己死了能夠讓整個種族或者家庭活下去,或許不會每個人都愿意這么去做,但總有人會自愿成為這種偉大的犧牲者的。
這樣的人在歷史中比比皆是。
但如果一個人的死亡,只是為了讓另一個并不口渴,短期內(nèi)也不會缺水的人喝上一口水呢?
此時的犧牲就失去了其偉大的意義,變成了單純的愚行。
所謂的不劃算,就是這個意思。
諷刺的是,這樣的人在歷史中,或許比前者更多。
但如果可以的話,也沒人想要去做前者,實在沒得選了,就努力不要去變成后者。
所以,他們現(xiàn)在需要再次慎重地考慮自己的目標(biāo)是否還值得繼續(xù)這么冒險下去。
如果他們沒法找到一個足夠合適的理由,他們就必然要返回營地里去。
因為比起平白無故地死在這里,比起無法為戰(zhàn)局帶來一點好處的死亡,不如留下有用之身,去尋找其他能讓自己派上用場的機會。
就算要死,也得死得值當(dāng)些。
更何況基于他們的能力,有需要用到他們的地方并不少。
所以在林啉返回之后,大家都只是默默地吃喝著,不再言語,也沒有再交流什么,只有目光不時在同樣沉默的龍泉身上掃過。
他們自己在考慮著這些問題,也在等待著龍泉的提議。
“兩個選擇?!敝钡奖娙硕汲缘貌畈欢嗔说臅r候,龍泉開口說道。“要么繼續(xù)原計劃,去尋找那些大體型的怪物,重點擊殺強力的敵人,為未來的戰(zhàn)斗減少壓力?!?p> 三人都抬起了頭,第一個選擇毫無意外,無論如何這個目標(biāo)都是存在的,但龍泉說的是兩個選擇,他們不太相信她的第二選擇會是直接離去。
哪怕他們隱隱都希望如此。
所以接下來龍泉要說的,才是重點。
“第二個選擇,針蟻的基地?!?p> 他們并不清楚其他區(qū)域是否也有這么密集的針蟻小隊,但他們同樣得出了和艾銳相似的結(jié)論。
畢竟這么多的隊伍,不可能像是一盤散沙一樣在毫無統(tǒng)一調(diào)配的情況下四處游蕩。
他們必然有一個基地。
但這也不是什么好的選擇。
“你確定只有兩個選擇嗎?第一個選擇我能理解,針蟻的基地?就咱們四個?”何偉文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異議。
今天這源源不絕的針蟻就已經(jīng)差不多快要了他們的命了,這還是因為各個針蟻的隊伍分散在各處,互相支援起來不夠統(tǒng)一,也需要時間的結(jié)果了。
沖進總基地里去就幾乎可以說是有去無回的行動了,天知道里面有多少雇傭兵駐扎著,哪怕是換防休息的人員他們也殺不完啊。
龍泉沒在意他的話,繼續(xù)說道?!疤乩飦喓苡绣X,在這個地方,也只有他們才有這么大的財力去雇傭數(shù)量這么大的雇傭兵。”
這是必然的,就算他們?nèi)嗽谥安恢捞乩飦喤c這件事之間的聯(lián)系,到現(xiàn)在也差不多該有個模糊的猜測了。
“但特里亞不傻,他們再有錢也不會把錢浪費在無用的資源上,他們不會雇傭超過實際需要太多的針蟻來執(zhí)行這一次的任務(wù)?!?p> 龍泉看了窗外一眼,繼續(xù)道?!岸^大多數(shù)的針蟻,都散布在了整個城市的周邊,就算他們的基地里有多余的兵力來駐守,也不會太多?!?p> “換言之,是咱們能應(yīng)對的局面?”林強接了一句。
“我不確定咱們能不能應(yīng)付,我只是做出了合理的猜測,要得到切實的證據(jù)的唯一方法,就是去實際地體驗過?!?p> 不等其他人回話,龍泉就先抬起了一只手,示意自己還有話要說。
“還有另一個問題,那些怪物把人往里趕,針蟻卻把人往外抓,這些人被抓去了哪里?他們又要對這些人做什么?”
林強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拔疵膺€是太過于冒險了,他們即使再怎么把力量散出去了,本部里肯定也有著充裕數(shù)量的隊伍以便應(yīng)付各種狀況。”
林強本身就是一個士兵,在這個方面他有著足夠的經(jīng)驗來做出更為準(zhǔn)確的判斷。
龍泉又再問道?!澳敲茨切┍蛔プ叩娜?,我們就不管了嗎?”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他們知道即使不去救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站得住腳的理由不用刻意去找,隨便都能給出許多來。
但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那些人有危險,而自己是有機會將他們救出來的,哪怕這很危險,也很難這么輕易地做出拋棄他們的決定。
而在林強與何偉文再次陷入沉默的時候,林啉注意到了龍泉自己都可能沒注意到的一點。
她剛剛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用的是商量的語氣。
或許在此之前,林啉一直是以輔助龍泉的職責(zé)來要求著自己,無論龍泉要怎么做,她都做好了陪她去做的準(zhǔn)備。
所以在之前,每一次龍泉說明自己的想法,林強和何偉文做出自己的決定的那些對話中,她一直都是以一個置身事外的姿態(tài)在看著的。
這才能更為敏銳地發(fā)現(xiàn)龍泉身上的微妙變化。
在這之前,龍泉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自己獨立自主的,她的說明是一種通知性質(zhì)的行為,我要去這里,我要去那里,你們要么來,要么別來。
她確實尊重了其他幾個人的自我意愿,沒有去強迫別人按著自己的想法來做。
但也一樣毫無情感可言。
而剛剛的詢問,則透露出了一絲征詢意見與商議的端倪。
回想起了龍泉之前冷冰冰的態(tài)度,經(jīng)過這一天的并肩戰(zhàn)斗,龍泉的這一點點變化,也讓她感受到了莫大的認同感。
他們開始要變得像是一個真正的隊伍了。
或許龍泉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才不由自主地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
這讓林啉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變化,在這之前她協(xié)助龍泉是被動的職責(zé),加上一部分主動地想要為營地出一份力的想法,兩者共同作用下,讓她來到了這里。
現(xiàn)在她則有些想要去更為主動地支持龍泉了,因為她和林強、何偉文所擔(dān)心的事,龍泉自然也會擔(dān)心。
而龍泉想做的那些事,他們也一樣想做。
他們只是更為謹慎,更難以變得這么決然罷了。
可龍泉的決然與自主是因為她孤身一人,林啉等人的猶豫是因為他們有所牽掛。
“我們可以先找到這個地方,這樣至少也可以知道它的位置,如果能夠稍微靠近一些,也能得到更多有必要的信息。”
林啉說完這些,又看了看林強和何偉文,以同樣商討的語氣對他們說道。
“無論我們最終要不要進去,根據(jù)這些信息我們也能做出更合理的判斷來,就算不去,我們也能帶著這些信息返回營地,召集更多人手來制定更完善的計劃?!?p> “嗯……倒是也有道理?!绷謴婞c了點頭?!凹热恢懒擞羞@么一個地方,探查一下也是有必要的,知己知彼是最好的?!?p> “等一下。”何偉文無奈地舉起了手?!拔铱茨銈冞@個意思,我就想問問這會兒是不是我說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饼埲穸ǖ?。
三人都看向了龍泉,他們都想到了龍泉之前所說過的話。
“你隨時可以選擇離開的?!边@句話本已經(jīng)在龍泉的腦海中成型了,但她看著三人張了張嘴,終究無法將其說出口。
林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味莫名的笑容,她狠狠地往何偉文的背上拍了一巴掌道?!霸蹅冞@一路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
何偉文吃痛卻又不敢反抗,只能縮著臉委屈道?!爸啦恢栏@事兒有關(guān)系嗎?”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绷诌研δ樖樟似饋??!凹热恢熬鸵呀?jīng)很危險了,那么之后只會更危險?!?p> “我們需要你為我們分擔(dān)這些危險,少一個人,我們能活著回去的機會會少上一分,所以無論你的決定是什么?!?p> “對你們都很重要是吧,我懂了我懂了,真是的……”何偉文幾乎無語了。“這種大實話誰不知道啊……說這么直白我還能拒絕嗎?”
你可以拒絕的,龍泉又動了動嘴,再次差一點就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但林啉及時地用眼神制止了她。
看著他們似乎都做出了自己的決定,龍泉的心也放了下來,她向林啉投去了一個包含著些許感激的眼神,后者則轉(zhuǎn)過了頭沒有回應(yīng)。
“那么,我們明天就去找到這個基地,之后的事找到了再說。”龍泉在角落里坐了下來道。“現(xiàn)在就先休息吧。”
他們都很累了,夜也很深了,只有好好休息才能面對明天可能更危險的局面。
林啉睡著的比其他人更晚了一些,她比龍泉大了好幾歲,換一個情景的話,她或許會把龍泉當(dāng)做一個妹妹來看待。
而龍泉的變化,讓她的這種感覺更重了一些,似乎在看著自己的曾經(jīng)的妹妹在慢慢發(fā)生改變,在慢慢成長一般。
龍泉之前沒能說出口而由她來代勞的話,不知什么時候會由龍泉親口說出?
她很期待看到這一天,而期待,總可以讓人感覺好一些。
她感覺很好,最終在這種期待中入睡了。
第二天,他們都起得比預(yù)期得要晚了一些,林強和何偉文醒得早了點,但也還是一樣都閉著眼休息著。
直到一陣尖銳的呼喝聲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他們才一起起身來到了窗邊。
這喊聲有些像獸醫(yī),但又不完全像,似乎是某種撕扯著嗓子的竭力模仿一般。
不一會兒,被那只怪物像粽子一樣提在手里的艾銳就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視野里。
那怪物一只手攥著被綁成了一個球一般的艾銳,從西南方向而來,跑得飛快,轉(zhuǎn)眼間就已經(jīng)跑到了他們樓下。
艾銳拼命地學(xué)著獸醫(yī)的尖銳聲音喊著“放開我!”“站??!”之類的話,但這怪物絲毫不見要聽從的打算。
龍泉這才認出了這怪物正是獸醫(yī)之前“收養(yǎng)”了的那只“寵物狗”。
這個場面有些超出了龍泉的想象力,她不由得愣了楞。
不等她做出反應(yīng),艾銳就似乎有所感應(yīng)一般向著她所在的窗口轉(zhuǎn)過了頭,也恢復(fù)了自己正常但已經(jīng)十分沙啞的嗓音。
“龍泉!”
“救命??!”
犬神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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