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范子澤一臉震驚看著范御史,“父親,為何?”
范御史看著兒子嘆了口氣。
“那丫頭將永安郡王告到衙門,遲早會把此事鬧地人盡皆知。你往后是要走仕途的,難道你能忍受別人指著你的后背議論,說你的妻子曾被人凌辱?”
“兒不怕!”范子澤擲地有聲答道。
范御史看著兒子堅毅的目光,知他此刻決心正盛,不愿多費口舌,只朝他擺了擺手,“此事再議,你出去吧。”
“不論何時再議,兒都不會同意退親一事!”范子澤硬氣回道。
生平頭次,他挺起胸膛,目光如炬地反駁父親,且無所畏懼。
范御史又是欣慰又覺得心酸。
但他終究沒說什么,只揮了揮手,讓范子澤退下去了。
第二日,范子澤如常去太學(xué)讀書。
才下車門,便有一個同窗走上前,神情關(guān)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范兄,不論怎樣,我們是站在你這邊的?!?p> 范子澤初時有些莫名,及至反應(yīng)過來同窗所謂何事,神情真摯與人道謝:“多謝倪兄!”
另有一人圍上前勾著范子澤肩膀,一臉猥瑣地道:“范兄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那長興侯府的小姐雖長得花容月貌,到底已失了清白,你哪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今日兄弟就帶你去快活快活!”
范子澤將對方的手揮開,正色道:“世子莫再玩笑,否則在下就要生氣了?!?p> 那人看著他嘖嘖出聲,“沒成想你還是個癡情種子,一看就還是個雛吧?你不知道這女人的味道是多么香甜!我那堂兄是什么樣兒的人,我最是清楚不過,那樣的活色生香就在眼前,他能忍得住才怪!”
見這人越說越離譜,范子澤實在是忍無可忍,揮拳朝那人面上招呼過去。
兩人很快斗成一團,繼而引發(fā)一場混戰(zhàn),連夫子厲聲訓(xùn)斥都沒有用,還是請看院護衛(wèi)將眾人拉開。
這場斗毆的罪魁禍?zhǔn)祝瑢幫跏雷雨愯鹘『头蹲訚勺匀粵]能落著好,被夫子罰關(guān)禁閉一個月。
此事陣勢頗大,很快便經(jīng)由相關(guān)渠道傳到皇帝身旁的大太監(jiān)耳里。
大太監(jiān)朝傳訊的小太監(jiān)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朝堂上,恰有一人在此時出列上奏,乃御史劉正,所訴之事正是福王之子永安郡王于上元節(jié)那晚扮成劫匪擄走長興侯之女,強奸未遂,被告上公堂一事。
“永安郡王乃皇室宗親,一言一行該當(dāng)天下百姓表率,卻如此膽大妄為,不將祖宗禮法放在眼里,請圣上嚴(yán)加處置!”劉御史一臉正義道。
“哦?竟有此事?”今上神情驚訝地道,“若愛卿所奏之事屬實,自不能姑息。”
“稟圣上,”今上話落,站在前列的福王出列道:“犬子性子頑劣,平日多有出格之舉,臣屢教屢犯,著實頭疼。然犬子昨日已在公堂之上言明,此事與他無關(guān),還請圣上明察!”
今上轉(zhuǎn)而看向站在眾臣之首的太子陳荃,“此事既已告到京兆府,太子,你主管此事,現(xiàn)下進展如何?”
太子應(yīng)聲出列,“稟父皇,兒臣已命尚宮局核對長興侯世子呈遞上來的證物,明日會繼續(xù)開庭審理,兒臣定會弄清是非曲直,還原事情真相?!?p> 今上點點頭,看向劉御史,“此事劉御史可還有其他見解?”
“圣上英明!”劉御史朗聲道。
今上點點頭,看向一旁的大太監(jiān)。
按以往慣例,朝事議論完畢,該由他宣布,“有事起奏,無事退朝”了。
大太監(jiān)躬下身,小聲道:“稟圣上,方才太學(xué)里寧王世子與范御史之子打了起來,為的正是長興侯府的姑娘控訴被永安郡王擄走侵犯一事?!?p> 今上聞言,眉頭一擰。
“你且將來龍去脈與眾卿說說?!?p> 大太監(jiān)于是言簡意賅將范子澤與陳梓健斗毆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至于為何本是兩個人的打斗,最后會發(fā)展成群毆,背后原因則引人深思。
“梓健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今上聽完后,以恨鐵不成鋼的口吻道。
寧王忙不迭出列,高聲道:“臣教子無方,臣有罪!”
“你們確實有罪,都看看一個個把兒子教成了什么樣兒!”今上面色不滿看著寧王。
但在場的大臣們都門清兒,這話卻絕非說給寧王一人聽。
寧王聞言將頭垂地愈發(fā)低,半句都不敢辯駁。
“寧王,你教子不嚴(yán),致使梓健在太學(xué)里污言穢語,朕念他初犯,便按太學(xué)的處置關(guān)他一個月禁閉,令他反省己過,改過自新!”
“謝圣上仁厚!”寧王連連拜謝。
“臣亦有罪,請圣上責(zé)罰?!辈淮裆宵c名,范御史就自動出列。
“此事,范卿并不過錯,范子澤行為雖極端了點兒,到底年輕氣盛。朕該獎勵這番英勇才是?!苯裆险f著,當(dāng)眾宣布將范子澤從內(nèi)舍升入上舍。
范御史面上自少不了對今上一番感恩戴德,心里卻不是什么滋味兒。
今上此舉,看似既罰了寧王世子,又獎勵了范子澤??赡菓土P不痛不癢,至于那獎勵,以范御史對自己兒子的了解,只要范子澤保持如今的學(xué)習(xí)勁頭,一定能在明年的考試中脫穎而出,成為上舍生。
本朝太學(xué)分外舍、內(nèi)舍和上舍。
外舍近兩千學(xué)子、內(nèi)舍生三百,上舍只一百。
上舍生在官考中成績優(yōu)異者可直接授官,是以成為上舍生,無異于半只腳已踏入仕途。
范子澤因今上褒獎得以提前步入上舍生之列,難免會被其他同窗嫉妒眼紅,且恐被其余上舍學(xué)子輕視孤立,于他而言,恐弊大于利。
退朝之后,范御史朝身后長隨道:“即可去太學(xué),將公子接回府,并告知夫人,務(wù)必看好公子,本官回來之前,他哪兒都不許去!”
“是!”長隨領(lǐng)命而去,將原本要關(guān)禁閉的范子澤領(lǐng)回府中,并由范御史夫人嚴(yán)加看管。
好容易熬到下午,范子澤想起昨日的承諾,有些坐不住,抬腳往外走。
才過二門,便被范御史夫人喚住。
“我兒,你這是要去何處?”
范子澤轉(zhuǎn)過身,訥訥喚了聲“娘親?!?p> 范御史夫人盯著兒子躲閃的眼眸,“你難道忘了你在太學(xué)里闖的那番禍因何而起?”
“娘!兒不過想去看看寧兒妹妹!”
“什么寧兒妹妹!她是你哪門子的妹妹!”范御史夫人神情不耐道。
范子澤知曉自己一時心急,有些失言,然想起昨晚范御史的話,他難得硬氣一回生平頭一次頂撞母親,“李大姑娘是兒的未婚妻,待成親后,兒便可喚她的乳名了!”
范御史夫人面上不耐之色愈甚。
“你父親有話,在他回府之前,你哪兒都不能去。你若不從,便是忤逆不孝!養(yǎng)不教,父母之過!娘管不住你,也無臉面再當(dāng)范氏的當(dāng)家夫人,這就收拾東西回娘家,請你父親給我一封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