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的落魄千金顧惜,帶著一雙哭紅了的眼睛進入徐家,成了徐公子的貼身丫鬟。自那日起,徐公子去哪都要帶上她,到茶館喝茶,或是到街邊的小鋪子給惜兒買些小玩意,逗她開心……
“徐毅觀!你已許久不同我一起出街了!”在屋里悶壞了的葉淼本想出來透透氣,卻看見這么一幕,便生氣地站在正研究著各種小東西的兩人面前。
顧惜見狀,立即起身走到一旁。
倒是徐毅觀,頭抬也未抬:“你每次出去都要向父母請示,麻煩?!?p> 葉淼在他面前坐下:“你是我未來的夫婿,若是你要帶我出去,他們很快便會松口!”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不過是兒時的過家家游戲,我何時成你夫婿了?”
“可是你爹娘都這么說......”
“你別在我這兒吵!”
葉淼看著面前對自己滿是嫌棄的徐毅觀,內心十分委屈,她又看了眼角落里的顧惜,而后便直沖向大門,跑出了徐家。
“葉娘子,這么晚了你不能出去!”
她順著街道一路狂奔,風漸漸將她吹醒,再加上自己耗盡了體力,這才停了下來,撐著一棵大樹,喘著氣……
忽的,頭上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你大晚上的在街上跑什么?”
她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人影在樹枝間晃動。
“啊——”她被嚇得只叫了一聲,樹上的人便快速跳下,捂住了她的嘴巴。
“別叫,跟我來?!?p> 葉淼就這么被眼前的男孩拉進了一個謁舍,直到燭光閃爍,她才看清了他的長相,高挺的鼻梁,眼下還有一顆淚痣??礃幼?,他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幾歲。
“爹,您見過的客人多,可認識這姑娘?”男孩面對著柜臺旁的中年男子,隨意地向后指了指女孩。
“這,這是徐家的葉娘子?。 标懤习迮c徐家有些交情,也去過他們府上幾次,一眼便認出面前的女孩,“阿旭,這是怎么回事?”
“爹,我去去便回!”男孩得到答案后,再次拉起她,轉身走出了謁舍。
葉淼這才回過神來:“你松手,我不回去!”
“那你想干什么?在街上睡一晚?”他并未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
她忽然嗚咽起來,聲音雖說不大,可此刻畢竟已經入夜,街上行人并不多,周圍安靜得很。
不知所措的男孩只好停下來,輕聲討好道:“別哭了......”
在手忙腳亂中,他明白了葉淼委屈的原因:“下回若是再遇到這種情況,可以去方才的那家謁舍找我,我姓陸名朝旭!”
“好?!?p> 待葉淼踏上徐家石階,打算扭頭道謝的時候,卻只看見他轉身跑回家的背影。
此后,葉淼也不再如往常一般,整日只跟在徐毅觀身后。不知不覺中,她前往謁舍的次數(shù)漸漸多了起來。她這才明白,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如徐毅觀那般喜怒無常,這世上也會有人愿意遷就自己,就像以往自己遷就徐毅觀那般......
此時的徐家——
“惜兒,若不是有個葉淼,我定會娶你為妻!”徐毅觀的這句話,令顧惜認定了一個道理:只要沒有葉淼,自己就能重獲幸福!
徐家老爺自夫人去世后,身體狀況本就不太好,再加上發(fā)現(xiàn)自家獨子與一名丫鬟相處親密,更是氣得臥床不起。徐毅觀只得暫時與顧惜分開些時日,這樣一來,他與葉淼共處的時間又多了起來。顧惜將這些都記在心里,漸漸地便筑成了殺心。
生死有命,徐老爺仍舊在春天到來之前,去尋自己的妻子了。
徐老爺?shù)暮笫卤涣侠淼煤翢o差錯,徐毅觀也理所應當?shù)爻闪艘患抑?。不過,父親的遺囑上明確寫著:
葉家對我有恩,徐毅觀必須風風光光地將葉淼娶進門。
徐、葉兩家之間的關系一向親密,可葉老夫婦走得早,便將自己唯一的女兒以及家產一并托付給了徐家。因此,徐老夫婦將葉淼當做親女兒一般對待,一心要將她培養(yǎng)成自家的兒媳。一是對她滿意,二是怕日后兩個孩子之間心生嫌隙,分割家產。
這兩人之間無法斬斷的羈絆,也成了顧惜想要殺害葉淼的動機之一……
幾個月后,葉淼突然收到了徐毅觀的來信,說是要好好商討兩人的婚事??申懗窀赣H的病愈發(fā)嚴重,需要人時刻照顧著,而陸朝旭一直忙著謁舍的事務,實在抽不出空,所以這段時日都是葉淼前去幫忙的。
躺在床上的陸老板開了口:“葉娘子若是有事,便去處理吧!”
“可阿旭還在忙,我得照顧您?!比~淼還是有些擔心。
不知何時,陸朝旭已經站在了房門口,聽到了兩人的談話:“無妨,此時我還得空,你去做自己的事便好?!?p> “等我回來!很快就回來!”她的眼中滿是星光,蹦跳著出了屋子。
床上的中年男子一眼便看出了自家兒子的心緒:“你真舍得讓葉姑娘去找徐毅觀?”
“她的事情,讓她自己決定就好?!?p> 陸老板嘆了口氣:“葉姑娘心地善良,你待她好,她便用真心還你。若她最終真的選擇了你,一定要好好對她,別再利用她為謁舍引進客人了?!?p> 陸朝旭沒有回答,眼中竟薄薄地蒙了層淚。在剛認識葉淼的那段時間里,陸老板的身子就已經出了問題,而作為獨子的陸朝旭為了給父親治病,一心只撲在賺錢與照顧父親這兩件事上,所以他對葉娘子的遷就也只是為了討好。
可后來,這份見不得人的小心思,終究還是被一抹名為‘心動’的色彩,化成了朵朵絢麗的煙花,闖進胸口怦怦作響......
閉店后,陸朝旭依舊在店門口站著,可他沒想到的是,葉淼這句“等我回來”所換來的,是山崖底下的一攤血跡,以及她的失蹤。再加上父親不久后的離世,陸朝旭的情緒更加低落,所有的事情都積壓在他的心中。
許是上天眷顧,一位名為憐兒的古琴女尋到了陸朝旭,給他帶來了葉淼并未死去的消息。
這才有了青樓的重逢,雖然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有幾分疏離,但對他而言,只要面前的女孩活著,自己人生的意義,也就隨著她一同回來了。
[五]
在各類名醫(yī)的診斷下,顧惜終于恢復了正常的精神狀況,可沒想到她清醒后的第一句話便是:
“毅觀,我們不做徐家的家主了,我們離開這吧!”
徐毅觀聽后一愣:“是不是葉淼恐嚇你了?”
“不,如今的一切都是這個位子惹的禍!如果徐家易了主,葉淼就不會害我了!”此刻的顧惜哭成了淚人。
“這與徐家有何關系?”
“如果你不是徐家的家主,或許,或許我們之間就可以少受許多磨難!”
“這都是葉淼的錯!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快去休息吧!”徐毅觀欲將她扶起。
“所以,你如今是要為了這個位置,選擇拋下我嗎?”顧惜把他的手甩開。
徐毅觀沒有回答:“你先好好休息,這件事我們之后再談。”
房內只留下她獨自一人,呆坐在床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當晚,顧惜擺脫了周圍人的看管,出現(xiàn)在了謁舍。
“葉娘子,我聽了你的話,向他提及此事,可他猶豫不決,果然如你所說,他并非真的愛我?!?p> “當年徐家暗中將顧家拉下水,徐毅觀本就是個偽君子,趁你家族沒落,裝個好人帶你回徐家,不過是為了繼續(xù)羞辱你罷了?!比~淼拿出一個白色的陶瓷瓶,“你找機會將他屋內的香換成這種催眠香,只要不斷地勸說他放棄徐家,不加時日,他便會乖乖聽話,你的仇也就報了?!?p> 正如葉淼所說,顧家沒落,的確是遭受了徐家的打擊,所以徐毅觀父母才如此執(zhí)著,不肯讓自己的兒子與顧家女子來往密切。顧惜接過瓷瓶,剛將它收下,突然感到自己的頸間有一絲疼痛,不過多久便暈倒在地
看了眼地上的人,陸朝旭開了口:“迷魂針不多了?!?p> “夠用了,顧惜的話語再加上催眠香的功效,我不信徐毅觀不同意。”
“此事一成,怎么處置顧惜?”
“這便要問問她的姐姐顧憐了?!?p> 幫一個人不會毫無目的,葉淼一早便發(fā)現(xiàn)古琴女憐兒的話語無法自圓其說,所以在回到徐家后,她第一時間查清了她的身份,發(fā)現(xiàn)她是顧家的另一位千金,名為:顧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