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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出天琛

旭娘回府

寒潭出天琛 玄眉珠珠 6755 2023-03-09 19:36:29

  我從墻上跳下,看著寂靜的街道大大吸了口氣,“啊,終于出來了?!?p>  街兩面的商家早已關(guān)門休息,只門口偶爾亮著些燈,小攤販們的攤位蓋著雨布,收拾在街兩側(cè),街面干凈無聲,我們向前走去,街上空蕩蕩的響著踩在石地板上的腳步聲。

  神清氣爽,這夜晚的溫度剛剛好?;蚴欠讲盘^緊張刺激,院墻一出,感覺到了另一番天地,奇異暖香消散,空中只是春天夜晚的味道,淡淡的,不熾熱也不寒涼,身上繃緊的力氣退去,伸伸腰感覺格外輕松輕盈,想起方才,恍如夢中奇遇一般。

  我轉(zhuǎn)頭問向陸寒煜“喂,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來了?”

  陸寒煜看了看我,“我在前頭走著,你那小丫頭從后面跑來,拉著我說她家小姐可能還在府中,說著便帶我往旁邊小巷拐去,那小六正趴在院墻外往里探頭探腦,我也只能再一探王府,找你出來吶?”

  我“哦”了一聲,笑道“這么說來,我可還得謝謝小六。”

  “謝謝小六?”

  “當(dāng)然啊,若非小六機(jī)靈,今晚可真是驚險了?!蔽夜实?。

  他吸了口氣,“行。”

  “當(dāng)然啦,也得謝謝咱們陸大將軍,要不是大將軍帶我脫離險境,我怕是還在床底貓著呢?!睋u頭晃腦的含糊說道。

  陸寒煜哼了一聲“說說吧,你到底是怎么從王兗手里逃出來的?”

  伸手拿出銀針“噥,沾了迷藥的?!?p>  他拿過銀針,眉頭蹙了起來,又覺好笑“除了紅小豆,你準(zhǔn)備的還真齊全。”

  “小六給我的吶!我都沒有想到這一點(diǎn),當(dāng)真是排上大用場了。你可不知道,當(dāng)時有多兇險,要是沒有這根針,可還真沒把握能把王兗弄倒?!毕肫鹜鮾挤蛉耍允侨滩蛔@道“可瞧他夫婦二人是用慣了這些伎倆,不知坑害了多少女子,用迷藥迷暈人家不說還要讓人在半醒之間,只為滿足他無恥淫欲,我只恨當(dāng)時下手的輕,沒再痛打他一頓!”

  “你真的是有些膽大無畏了。”陸寒煜語氣沉了幾分“你也敢。”

  “這有什么不敢的,我只在他身上看不見的地方打了幾下,當(dāng)時那個情況,不打白不打嘛,況且,臉是好的!”我道。

  “我說的不是這事?!?p>  “那是什么……”我想了一想,“啊,你是說我去王府拿文契這事兒?我都做了很好的準(zhǔn)備的,雖然拿不拿得到要看運(yùn)氣,不過今晚運(yùn)氣還是不錯的?!睆膽牙锬贸鑫钠酰靡獾南蜿懞险故玖艘幌?。

  “若是小六春凝不能察覺到你未離開,若是他二人沒有遇上我,那你又當(dāng)如何?”陸寒煜問道。

  “我……赴宴之前,跟小六春凝交代過,一是他二人萬萬不能分開,二是先順從著王兗夫婦,然后及時跟蹤狀況,他們要是沒見我出府,依小六這么機(jī)靈定然也是能想到再偷偷回去看看的,隨機(jī)應(yīng)變嘛。而且現(xiàn)在不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嗎,全身而退,王兗既說我們都已離開,那他也沒有理由來追究什么,沒事啊?!?p>  “趙平琛,你真的是……”他一時語塞,“你真的是相府里養(yǎng)出來的姑娘嗎?以后這樣的事情,不要再做!”

  “我搞不懂你,真的很小題大做,而且,不要來管我?!蔽翼蛩?。

  “隨你的便?!彼苁瞧届o的丟下了這句話。

  “啊”我嘆了口氣,揉揉胸口,這緊張勁兒一過,可真是有點(diǎn)發(fā)虛呢。

  陸寒煜看向我,猶豫了一下,才問道“你感覺還好嗎,要不要再吃一粒?”

  “什么?”

  “解藥?!?p>  我輕笑了一下,“沒事啊,那些迷藥對我根本不管用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p>  “迷藥?!彼貜?fù)了一遍,沉默了一下“你沒有別的……感覺?那你方才在床底……”

  “我那不是因?yàn)槊运?,我是很害怕這種密閉的、黑暗的、不太透風(fēng)的,環(huán)境?!蔽业?。

  “為什么?”

  “因?yàn)檫@又要說回以前了,哎呀”我撓了撓額角,不是很想回憶那段時間,盡量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講了出來“我其實(shí)哦,就是你也知道,傳聞呢我是從棺材里死而復(fù)生的,就是當(dāng)時一睜眼睛,發(fā)現(xiàn)眼前一片漆黑,伸手就能碰到木板,但是外面全是哭聲,我在里面怎么喊怎么叫也沒有人能聽見,拍打四周,就是一個非常逼仄的無法活動的空間,空氣又少,喘不動氣,整個人都覺的十分可怕。方才呢,本來心情就緊張一些,然后又在那樣一個地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突然襲來了?!?p>  陸寒煜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知在想什么。這些話解釋起來實(shí)在麻煩的很,我也已經(jīng)懶得再說了,甚至不太想再去提及什么變化啊從前啊,真的很難解釋也解釋不清,可是趙平琛整個的變化,一條分水嶺就是從這件事情開始,十分不可思議奇怪荒誕可是又是……事實(shí)。

  我也很無奈。

  可陸寒煜也沒有再問我什么。

  反是我問他道“你一來給我吃下的東西,就是為了這個?!?p>  “不是”他簡短道。

  “???”我道。

  “解你身上的另一種藥?!彼聪蛭?。

  “另一種?什么?”我問。

  “合歡散?!彼?。

  “春藥???”我道。

  他看了我一眼,怔了一下,點(diǎn)頭道“是?!?p>  “哦——”我恍然大悟,“我說呢,怎么之前一陣兒感覺煩躁悶熱的很?!?p>  “你很輕松哎?!?p>  我咂摸了一下,“感覺就那樣吧,一般般?!?p>  我笑了笑,陸寒煜也點(diǎn)頭笑了笑。

  我突然回味過來“哦,我知道了,你是以為我在床底握你手腕是藥性大發(fā)?”

  “你別說話了。”他不理人。

  “那我倒好奇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中了合歡散,還隨身攜帶解藥的?”我道。

  他吸了口氣“我回席中,見你位上放了酒杯,覺得不對,細(xì)一聞便知道了,不僅如此,他院中飄散的異香,有助興之用。即便是碰不上春凝,我也是要回去查看一番的?!?p>  “原來這樣,你是怎么分辨出酒里有合歡散的?”我有些愣愣。

  “合歡散不再酒中,是在杯口?;蛟S迷藥對你不起作用,但是這世上的秘藥千千萬萬,不要太過輕視?!?p>  “我知道了。”我道,又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這些東西的呢?還隨身帶著解藥,不會被人用過吧?”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呆了一呆,想起什么“你不會是要說是我吧?”

  他冷哼著默認(rèn)下來。

  一拍腦門,只覺我可真多余講這句話。

  “我隨身帶的解藥多了去了?!彼滹h飄說道。

  回了府中,天色已經(jīng)不早,春凝小六還在門口等我,見我回來,問東問西,回屋路上將事情與他們講了,聽說四娘娘等人還未睡,便一同去了正廳,又將事情大致講來,當(dāng)然隱去了一些不必要講的東西。陸琦拿著文契很是高興,四娘娘命人備好回禮,明日一早以陸寒煜的名義送去,為的是個把戲做全了之意。詹舒柳和他老父早已動身去往臨安,等到明年科考過后,若得了功名再來求取陸琦。

  我自始至終都沒見過這個詹舒柳是何模樣,不過自有我要煩心的事情。比如,明日就要將繡品拿出,而我早已經(jīng)將這事拋到腦后,針線扎在料子上,一針未動。

  回屋后瘋狂穿針引線,只不多久,旭娘就來服侍休息,她睡在屏風(fēng)后面,我不好點(diǎn)燈。

  縮在墻邊借著月光繡的艱難至極,繡著繡著想起方才還在王府經(jīng)歷驚險刺激,如今卻抱作一團(tuán)在床上繡花,只覺十分恍惚,不由得想要長嘆一聲。陸寒煜雙手放在腦后,躺在一邊看了半晌,伸手從枕頭下摸出個物什向我丟來,我看著飛入懷里的東西,拿起一看,竟是個荷包。眼睛瞪了起來,看著荷包,轉(zhuǎn)身問他道“什么意思?”

  “送你應(yīng)急?!彼?。

  “靠譜啊兄弟,怎么不早給我?”我道。

  “我只是有備無患,誰想你真的繡不出來?!彼?。

  “呵……”我閉了閉迷離的雙眼,痛快道“睡覺!”

  今日是來潁州的第五天,終于迎來了十分隆重的祭祖儀式,在潁州的這段日子,我的感覺就是“充實(shí)”二字,今天感覺尤甚,仿佛回到了大婚那日,一頭霧水,諸多流程,但是屁股難碰板凳。跟著指示行完一天的任務(wù),此次回鄉(xiāng)的最終目的終于圓滿完成。

  儀式進(jìn)行的順利,四娘娘很滿意。

  雖然也有一些小小的插曲,比如,四娘娘一眼就認(rèn)出,我奉上的繡品是城西王記裁縫鋪的手藝,但是她并沒有多說什么。大家愉快的在儀式結(jié)束后回了房間,下午無事,陸琦帶我去城郊游逛了一番,說是春游,也不過是躺在草地上感受一下天地間自然風(fēng)貌,曬曬太陽,休息休息。

  因?yàn)槲覀冊ㄓ诤笕找辉绯霭l(fā),所以明天還有一天的時間沒有安排可以自由活動,所以下午躺在草地上,跟陸琦想了一下明日的安排,比如說去放放風(fēng)箏,賞賞花,把潁州未吃的美食吃個遍!

  心情愜意,晚上睡了個好覺,醒來便開始期待今日的行程。

  不過事情總是一波,三折,總是要出人意料才是正常。

  該來的還是早晚要來。

  一折是早飯時,四娘娘總結(jié)了一下這幾天的表現(xiàn),得出的結(jié)論是:我是個好孩子,可是缺了些規(guī)矩,要多多培養(yǎng)才好。二折是四娘娘安排了老嬤嬤來教我和陸寒煜持家之道,夫妻之道,下午的活動一概去不成了。三折是四娘娘說完,就有來人送信說京里有緊急事情,要陸寒煜立刻回去,并且,四娘娘要我聽完嬤嬤的教導(dǎo)依舊明日啟程。

  與眾人一同站在門外,送別陸寒煜。

  竟然,只剩我一個人接受教導(dǎo)!

  我內(nèi)心咆哮,卻硬是在咬牙切齒死盯著陸寒煜的目光中被陸琦看出了依依不舍。

  她還來寬慰我,他們都來寬慰我……

  陸寒煜翻身上馬,掃視眾人告別,我也硬是從他掃到我時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絲心虛。

  氣死個人了。

  下午被這位據(jù)傳是在宮內(nèi)很有名望的老嬤嬤考察了一番,她先并沒說什么,只是問我問題,我也并未放開膽子答,只是含蓄的說了點(diǎn)內(nèi)心想法,到她后來開始講作為正妻該當(dāng)如何如何時,我也只是面帶微笑認(rèn)真的看她,時而點(diǎn)頭應(yīng)聲幾句,可腦子早已飛出千里之外,頭真的很暈啊,真的是聽不動了,她到底在講什么,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啊……

  心中發(fā)出百般疑問,緊鑼密鼓的進(jìn)行了整整一下午,我看老嬤嬤也有些體力不支,便又給她倒上茶水,看她的眼神更懇切幾分,頭點(diǎn)的更堅(jiān)定幾分。

  “夫人何時啟程?”老嬤嬤道。

  我認(rèn)真點(diǎn)點(diǎn)頭。

  “我是說,夫人何時啟程吶?!崩蠇邒哂值?。

  “嬤嬤,明日一早便走了?!蔽掖?。

  “既如此,今日便到這里吧,講了這許多,夫人心中可有些感悟?”老嬤嬤問。

  我想了想,“嬤嬤說的,有些我能理解,有些卻覺得做起來并不容易,不過我都記在心里了,日后定當(dāng)時時提醒自己,盡力去做?!?p>  “好,夫人有心便好,切不可敷衍自己?!崩蠇邒叩馈澳墙袢毡氵@樣吧,夫人早起啟程,也早些去休息?!?p>  “勞煩嬤嬤,多謝嬤嬤今日教導(dǎo),嬤嬤也早些休息?!蔽业馈按耗?,送送嬤嬤?!?p>  我也起身,送老嬤嬤至門口,嬤嬤回身擺擺手“夫人留步吧?!?p>  我再次行禮,告別嬤嬤,這才回屋往床上大字型一躺,真是累啊。

  旭娘進(jìn)屋“夫人,學(xué)習(xí)完了,就來吃飯吧?!?p>  我起身“謝謝你啊旭娘,”想起老嬤嬤一把年紀(jì),又道“都沒留嬤嬤吃個飯,她今日可是受累了?!?p>  “老夫人跟嬤嬤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且會敘談一番呢,晚飯備在老夫人房中了,夫人不必掛念?!?p>  我點(diǎn)點(diǎn)頭,“哦,那就好?!?p>  神情呆滯的吃著旭娘送來的晚飯,感覺累的人沒力氣開口說話。

  旭娘已在鋪床,我道“旭娘,我自己來就好?!?p>  旭娘笑笑“無妨的夫人?!?p>  我道“陸寒煜也走了,今晚你還在這里嗎?”

  旭娘有幾分尷尬,“嗯……”了一聲。

  我回過神來,大腦可真是宕機(jī)了,問人家這種問題干什么,可怎么讓人回答,我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多謝你這幾日的照顧?!?p>  “夫人不必客氣,都是旭娘該做的?!毙衲飳⒋蹭伜?,“夫人,那旭娘先下去了?!?p>  “好,你去吧。”我點(diǎn)頭。

  春凝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她把人送到哪里了,正往外探腦袋,春凝就進(jìn)來了。

  我道“快來,春凝,餓壞了吧?”

  “我不餓,小姐?!贝耗郎惤松碜印靶〗?,旭娘不會要跟咱們回府吧?”

  我愣了一愣,道“不會吧?!?p>  春凝想了想,“可我覺得,老夫人的意思,是要讓姑爺收了旭娘?!?p>  “???可他們不是親戚么?”我有些吃驚。

  “這算哪門子親戚,旭娘是夫人的同父異母的哥哥的家中的小妾所生,跟咱們陸府拐著彎兒呢?!贝耗馈胺讲乓娝?,她突然跟我說以后要多多照顧了,我便覺得不對?!?p>  “這……”我一時語塞,“可這為的什么呢?”

  “我讓小六去打聽了。不過我覺得,小姐還是不要答應(yīng)的好,府里本來就有一個趙京嫣,要再多一個,那小姐不是更要受冷落了嗎?!贝耗叩?。

  我笑了出來“你個小丫頭,怎么凈想這些事情,我跟你說的,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p>  “不是啦,小姐,只是我最近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情,我之前從沒想過這些,可是近來回想,才發(fā)覺,有那么一絲不對勁兒。就比如說,趙京嫣去咱們府里住過一段日子,她每次看起來好像什么也沒做,永遠(yuǎn)都是那么柔弱無辜,可她去府里之后,小姐就過得不那么如意了。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感覺跟她有一些關(guān)系,但是又不能說的清楚到底是什么?!贝耗芾Щ?。

  我想了想,還是安慰春凝道“算了,從前的事情也都過去了,只要日后安安穩(wěn)穩(wěn)互不侵犯也就罷了,別想了,飯菜都涼了,快吃吧?!?p>  春凝抿著小嘴,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過春凝說的沒錯,四娘娘的確是動了讓旭娘跟我回去的心思,這才在這幾日,讓她貼身服侍,算是提前熟悉。

  也虧著春凝提前告訴了我一聲,才在四娘娘通知我替陸寒煜納旭娘為妾時,沒有表現(xiàn)得太過驚訝。

  我很是為難,對四娘娘說道“祖母,可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啊,若是陸寒煜同意那也便罷了,可他不在,我真的是沒有辦法?!?p>  四嬸道“可這幾日,不是相處的挺好的嗎?琛兒,你不喜歡旭娘?”

  “我……我不重要,旭娘很好,可是她很好我也不能替陸寒煜做主納妾啊?!?p>  “你是陸府正妻,有什么做不做得主的?是要管家的?!彼膵饎竦?,“為人妻子,本就要替丈夫主動張羅著些,這些小事,還要得他們舞刀動槍的丈夫去操持?況且,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煜兒成婚也有兩年了吧,不止你,家里那一個也沒動靜,你們怎么就不能為你祖母和父親母親想想?昨日嬤嬤才講過,怎么今日就不記得了,旭娘不是外頭那些不知規(guī)矩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旭娘老實(shí),也好生養(yǎng),對你又如親姐妹一般,原是相處的極好,還怕日后她不服帖你不成?”

  我聽的頭都要大了,怎么這些話聽起來這么讓人難受。

  我不松口,只道“我真的沒辦法?!?p>  四娘娘開了口講這件事情,可見我不情愿,也沒有多加勸說,旭娘在一旁傷心的流淚,我只覺煩死人了,偏生陸寒煜他躲清凈去了,本來嘛,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擾,只對外配合,可從我隨他做表面功夫回鄉(xiāng)開始,所有的事情都在逼迫我,我閉了口,索性不再言語。

  四嬸推著旭娘過來,“你若去了,當(dāng)記得自己的身份,不可越了規(guī)矩,服侍好主君主母,生下個一兒半女,也是要認(rèn)主母做母親,你定當(dāng)要好好扶持主母為是,知不知道?”

  旭娘點(diǎn)頭,跪下來“旭娘知道,定全心全意以主君主母為先,絕不惹是生非,讓主君主母煩心?!?p>  我拉起旭娘,“旭娘,我不是針對你,一是陸寒煜要不要納妾,我沒有辦法替他做主,二是你明明可以找一戶安穩(wěn)人家,不必委身別人做妾,我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自由些不好嗎,為什么定要往一個沒有愛的地方去?”

  旭娘怔了一怔,她欲言又止,眼淚流的更兇,她斷斷續(xù)續(xù)“夫人……我沒有去路了……”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四嬸拉著我去到一邊,將事情講來。

  我這才知道,旭娘身上又是一個好故事。起因就是很俗套的情感糾紛,旭娘同一個有婦之夫好在了一起,后來那男人的妻子發(fā)現(xiàn),強(qiáng)灌著旭娘喝了一劑墮胎藥,那女人十分彪悍,男人又沒什么能耐做主,旭娘就這么被打發(fā)了出去,她在家里本就不受主母待見,無奈他爹就送來了這里,指望著她親妹妹能幫幫他這個可憐的女兒。

  四嬸仍在說道“以她現(xiàn)在的情況,嫁給好人家做妻是不可能的了,可若去了旁家做妾,那還能有她的好活?她也實(shí)在是沒辦法了,我原想著煜兒寬厚,便是去了,再不濟(jì)安安穩(wěn)穩(wěn)的活下去也是行的,如若不然,她再待幾年,怕真是只能出家做姑子去了?!?p>  “不……我寧愿跳河……”旭娘哭道,“夫人,我只求有個安身的地方,我娘就是人家里的妾室,從小到大被嫡母為難的體無完膚,我要是出家做了姑子,我娘可怎么辦啊,她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我原想著那人待我好,家里有錢有勢,可不成想,他是依著老丈人才得有這些東西,根本……根本不敢……”。

  旭娘哭的傷心欲絕。

  我啼笑皆非,只覺五雷轟頂,只想自己靜靜,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四娘娘這番起身前來“罷了,我原想著,這事也是委屈你們,不過你四嬸多番勸說,旭娘這孩子又哭的傷心,我就想啊,旭娘也不是那沒有良心的,若是煜兒喜歡,你們能相處的來,也不見得是件壞事。若是不行,也不好勉強(qiáng),我看這事就算了吧?!?p>  四嬸有些著急“哎呦,難不成真要在家里當(dāng)一輩子丫頭?從小看著這孩子長大,我瞧煜兒跟旭娘從小也是說的來的,何苦就非要如此!娘,說不得煜兒愿意呢,咱們可別耽誤了事??!”

  四娘娘沒有說話。

  旭娘道“我,我不給表姑添麻煩……”說著往柱子上撞去。

  眾人攔下旭娘,看向我,一時無人說話。

  我開口,聲音不免帶了幾分冷意“旭娘,你連死都不怕,還怕出家做姑子么?”

  這話說的十分冷血,可是我當(dāng)時并不能理解她的處境和選擇,但是,我沒有辦法替陸寒煜應(yīng)承,也同樣沒有資格替他拒絕,我在這里聽這些事情,本身就像是一場搭錯了的戲臺。

  我道“我的確不能替陸寒煜答應(yīng)納你為妾,可也不能替他拒絕,我的意思是,你要想同我一起回去當(dāng)然是可以的,但是回去之后要怎么講,陸寒煜同不同意,我可就沒有辦法了。到時候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我也同樣不會干涉?!?p>  旭娘收住眼淚,愣了幾秒才忙忙點(diǎn)頭道“是,多謝夫人,旭娘知道了?!?p>  “你不用謝我,時候不早了,你快去收拾一下吧?!?p>  四嬸這方笑逐顏開,拍著我的手“是,這些你都不用管,她總歸是服帖于你的便是了?!?p>  四娘娘看著我,微微點(diǎn)頭笑了笑,她或許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吧。

  我不知道,我腦子很亂,從來沒覺得這么亂過,有些莫名其妙,有些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感覺很奇妙。大概是這幾日聽得教導(dǎo)太多,不由得脾氣煩躁了些,可是,也不必認(rèn)真,我這么對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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