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閔思遠甕聲甕氣的回答。
他的皮膚已經(jīng)變?yōu)楣趋腊愕幕野咨?,身高也接近三米,蜷縮在水泥立柱之后。
”天銘呢!”
”我也沒事!”樓天銘同樣喊著回答。
”那好!等一下,咱們同時出手!”于海喊道。
無數(shù)金屬子彈在空氣中飛速穿行,留下一道道凌厲至極的筆直灰線,那些停放的汽車上出現(xiàn)密集的孔洞,被打的像篩子一樣凄慘。
一輛面包車油箱被引爆,轟然炸開,火焰沖天。
四米高的天花板上感應到煙火,自動消防噴頭噴下水霧,被火焰蒸發(fā),空氣中一片朦朧。
一些沒有來及逃走的人瞬間被那些子彈,擊穿撕裂,倒在地上呻吟,血液順著噴下的水霧蜿蜒流淌。
”三!”于海對著他們吼道。
天花板上爆出電火花,到處亂飛的子彈擊中了燈管,帶出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車庫里陷入了黑暗。
槍聲稍歇,武裝分子開始換彈夾,能聽到各處響起的呼喝聲。
”二!”于海吼道。
雖然他的聲音很大,但是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只有樓天銘和閔思遠能夠聽清。
于海拿著自己的大衣向外面拋出去。
黑暗與水霧中,大衣?lián)Q過一條醒目的線條。
一連串子彈射了過去,把那件價值上萬塊的風衣撕成了粉碎。
他們即使在換彈夾的時候,也有人刻意沒有打空子彈!
”一!”
他與樓天銘同時探出身子,對著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影扣動了扳機。
艷麗的槍火照亮黑暗,子彈飛入一片黑暗中,不知道命中多少目標。對面響起兩聲短促的痛呼,隨即強忍了下去,顯得分外強悍。
樓天銘皮膚上凜然的感覺陡然提升到了極致,那是諸多目光匯聚的感受。
他下意識的一個翻滾,槍聲再響,打的原地水花和磚石飛濺。
借著兩人掩護,閔思遠從另一側偷偷潛行,他那高達三米的巨大身形卻格外的靈活,抓著墻壁與天花板,隨意前行。
但即使是黑暗中,他那身體也顯得格外顯眼。
很快就有幾人注意到他的位置,子彈呼嘯著打在他的身上,炸出大片火花,雖然沒能突破防御,但是帶來的動能也把閔思遠打飛出去,前進不得。
樓天銘和于海再次探頭射擊,對方這次隱藏的很好,并沒有擊中。
局面陷入了僵持。
”怎么辦?”樓天銘問道。
他們雖然隨身帶槍,但是那只是出于小心的準備,不可能帶上備用彈夾。
現(xiàn)在他的子彈已經(jīng)打光了,而于海估計也剩不下多少。
”等著!”于海咬牙,”這么大動靜,還是在清河區(qū),如果治安局不是死光了,馬上就會來!”
武裝分子們見已經(jīng)壓制住三人,從容不迫換著彈夾,對著角落的三人射擊。
混雜著血水的水霧中,子彈穿過黑暗撕碎磚石,轉眼間樓天銘所依靠的柱子竟然已經(jīng)被打碎了大半,子彈亂飛。
驀然,他感覺背后一燙,似乎是中彈了。
”這樣下去不行!”于海吼著說。
”你的線人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消息,讓他們全都發(fā)瘋了!”樓天銘摸著后背,不怎么疼。
”線人都死了,我從哪知道!”
”你說他們信么!”
”管他們信不信!”
于海側身躲過飛濺的墻皮,臉色難看。
他是真的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有如此凌厲的反噬。
事實證明于海的猜測還是準確的,對方不能在這里等著治安員包過來,只能選擇速戰(zhàn)速決。
子彈從兩邊封死了他們的活動空間,數(shù)個身影沖了過來。
閔思遠看見這邊的情況,想要沖過來,但是隨著一陣陰冷寒風浮現(xiàn),一個全身皮膚剝落、流淌著淺黃色粘液的怪物向著他沖了過去,兩者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團。
兩個身影最先繞過水泥立柱,面對樓天銘舉起了手槍。
樓天銘的神經(jīng)緊繃到了極致,生死關頭,他爆發(fā)了所有的潛力,心臟瘋狂跳著,把血液沖刷向四肢百骸。
他快的像是一道殘影,把手槍砸了出去。第一個人面孔飆出鮮血,狼狽后退,第二人一刀揮過來,樓天銘的手臂虛化,刀鋒頹然劃過空氣。
他的右手帶著陰影,砸在那人咽喉。
沒有骨裂折斷之類的血腥聲音,就像是氣球破了,那人的咽喉被樓天銘”擦除”一塊,裸露在外面的氣管發(fā)出尖嘯,鮮血灌了進去……
又有人沖過來扣動扳機,于海身形瞬間消失,再出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那人的身側,肘擊狠狠的抽在他的咽喉。
他奪過那人腰間的匕首,擲了出去。
匕首劃過空氣,插入一人胸膛,鮮血順著血槽噴了出來。
突然黑暗一陣波動,兩道身影憑空出現(xiàn)在于海與樓天銘之間。
于海瞳孔縮緊,下意識的后退,拉開距離。
砰!砰!
兩道槍火撕裂黑暗,子彈射向樓天銘的胸口。
視線帶來的凜然感已經(jīng)先一步被他所感知,他的心口虛化,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浪穿過空無一物的心口,帶來燒灼的痛楚。
噗!
樓天銘的心口重新凝實,就是一口鮮血噴出,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上次穿過心口的傷勢一直沒有好利索,再次被刺激,已經(jīng)徹底激發(fā)。
他的眼中充滿血絲,壓榨出最后一絲體力向著那人沖去。
黑暗中突然幾根細繩飛出,尖端的金屬針扎入樓天銘的手臂,隨即劇烈的電流從另一邊傳來。
嗡——
樓天銘的大腦一片空白。
模糊的視野中,一個黝黑的槍把砸了下來。
……
劇烈的震動,接著是一段漫長的黑暗昏迷。
然后,一點一點的亮光出現(xiàn),意識勉強恢復一些,但是還有些茫然。
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強光從上面照下來,映著幾個黑影……那些黑影在晃動,似乎在竊竊私語。
這里是……手術室?
當啷……一聲冰冷的金屬碰撞聲。
他看到許多人都在從旁邊走過,那些人分成兩波,冷冷的看著他。
有過了許久,他被人放平了,頭頂?shù)臒艄庖蚕纭?p> 又有人走了過來,似乎在爭吵著什么。
但是樓天銘的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對方聲音飄渺的仿佛從天外傳來。
”……他殺了我們那么多……”
”……不可以……”
”……那好,我棄權……”
”你怎么能這樣?!”猛的一個聲音吼道,樓天銘感覺有些熟悉,似乎在那聽到過。
”我是負責人。”有人冷冷的說道。
黑暗涌上來,樓天銘再次昏厥。
……
”都是兄弟……怎能這樣?他們就白死了?”
”他的命令,我們無權違背。”
”憑什么……憑什么!”
”你忘了我們的諾言?我們將不惜一切代價!”那個聲音頓了頓,咬著牙說道:”就這樣吧!”
……
樓天銘緩緩睜開眼睛。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從每一個角落涌來,像是一片氤氳的海洋。
他緩緩轉頭,這是個豪華病房,只有他一個人,有獨立衛(wèi)浴和裝飾的盆栽,墻上還有電視。
因為已經(jīng)入夜,天花板和地板的縫隙里發(fā)出柔和的黃光。
如果不是消毒水的味道,這里感覺更像是賓館而不是醫(yī)院病房。
樓天銘怔了怔,不由的無奈笑了。
這個病房和十月份他療養(yǎng)的那間幾乎一模一樣,連味道都是這么熟悉。
他動了動身子,全身酸痛,但是四肢依舊完好——落在那群人手里,就是被大卸八塊了,樓天銘也不會感覺驚詫。
自己怎么又到這里來了?
他扭頭,盤子里放著幾個蘋果,可惜都是帶皮的。床頭有呼叫鈴,手上沒有手銬,看起來并不像被抓的樣子。
頭還有些暈,樓天銘索性閉上眼睛,等待著主使者現(xiàn)身。
反正總不會把他扔在這里不管了吧!
半小時后,護士發(fā)覺了他的蘇醒,隨后蔣志明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看到他們,樓天銘松了一口氣。
這算是安全了吧……
但是蔣志明的神色卻很嚴肅,”被抓走之后都發(fā)生過什么?”
樓天銘虛弱搖頭,把自己很模糊的感受重復了一遍,然后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三天前,你們在車庫里遇襲,在治安員趕到之前他們抓走了你,擊傷了于海和閔思遠。昨天你突然出現(xiàn)在了這里,并且通知了我。我趕過來卻什么線索都沒發(fā)覺,對方留下住院費之后就走了?!?p> 樓天銘不由地沉默。
”好好休息吧。”蔣志明道:”你身中兩槍,其中一槍差點打斷你的腸子,得好好養(yǎng)一段時間?!?p> 樓天銘點頭。
蔣志明緩緩起身,對著樓天銘說道:
”這事完全是因為我執(zhí)意追查,我曾經(jīng)對上官德說你心術不正,我對自己的言辭對你道歉!”
說罷,蔣志明對著他深鞠一躬。
他的神色誠懇而鄭重。
”我都不知道……”樓天銘無奈的揮揮手,表示不在意。
”好好休息。”蔣志明對他講到,轉身離去。
樓天銘目送他離去,目光突然落在旁邊的盆栽上。
修剪整齊的花葉間,夾著一張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