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闭鏇]想到蕙卿聽見要給爹喂藥了也不哭了,眼淚一抹,吸吸鼻子,站起來拍拍裙子,拿起小勺吹了吹,小心的遞過去喂給父親,看著他喝下去,又重新舀起一小勺,不一會兒一碗就全都喂下去了。
“蕙卿,”
“爹?!?p> “你這眼睛都哭腫了,”
“嗯?!?p> “別怕啊,爹這不是沒事兒嗎,好好兒的在這兒呢?!睅煾敢贿厔裎哭デ湟贿呄虮娙苏惺质疽馑麄兂鋈?。
“嗯?!?p> “孩子,你多跟爹說幾句話,爹悶得慌,想聽你說?!?p> “爹,我害怕?!?p> “怕什么呀?有爹在呢?!?p> “爹,我就是害怕?!?p> “噢,是不是怕爹真的就走啦?”
“不準胡說!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命呢?!?p> “是啊,你也說了,咱這是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命,怎么會輕易丟了呢?”
“嗯?!?p> “人家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的是不是?”
“嗯。”
“爹呀就是這樣,肯定能活的好好兒的,以后還得看著蕙卿嫁人呢,爹給你呀預(yù)備了好多嫁妝吶,保準體面?!?p> “爹,我不想要嫁妝,不想嫁人,就讓我陪著您吧,好不好?”
“傻丫頭,哪有姑娘長大了不嫁人的?再說等你長大了爹就老了,到時候還能陪著你嗎?別說往后了,就是現(xiàn)在爹也陪不了你啦,你在外邊看見的做過的事兒有的爹都沒見過,你還愿意陪著我這個老頭子?”
“當然愿意,您可不老,我就想一直陪著您?!?p> “萬一以后你后悔了怎么辦吶?要是后悔爹沒把你嫁出去,埋怨我我可受不了。”班主極力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來,搞笑的很。
蕙卿“噗嗤”一下笑了,“那咱們就以后再說唄,反正我還小呢?!?p> “都快及笄了還小哇。”
“人家不是說了嘛,在爹面前咱們一直都還小呢?!?p> “你這都從哪兒聽來的話?說是這么說,可是大人就該辦大人該辦的事兒呀?!?p> “好啦好啦,您腿疼不疼了?是不是餓了?我給您端些吃的來吧,我陪著您吃,我也有點兒餓了呢,您想吃什么?”
“都聽你的。”
“好,那我去準備?!?p> 廂房里,大師兄帶著二師兄、無雙、素云、杳兒和棗子一起商量往后的事,畢竟師父現(xiàn)在這樣是不能離人的,煎藥喂藥什么的都費工夫兒,因為師父不僅腿摔折了,胳膊也摔壞了,右手根本抬不起來,現(xiàn)在只能在床上躺著,什么事都做不了。
而大師兄在外邊找了活兒干,二師兄又在酒樓做賬房,也不能每天都請假,那樣實在不像話。素云倒是在家里,可女孩子終究不大方便,也沒那么大力氣。蕙卿這樣子看著是要一直陪著照顧師父了,估計現(xiàn)在誰說讓她歇歇她都得跟人家急,可她自己尚且需要人照顧,只能是走一天算一天了。無雙呢則是住在孫府里,的確可以每天回來,也能直接住在家里,但是幾個人都拿不準主意要不要跟元小姐請辭,這次人家?guī)土舜竺?,還請了太醫(yī)到家里來治病,治完了自己就甩手走了實在不是幾個人的行事風格,日后這幾個小家伙又沒機會報答回去。杳兒和棗子就不必說了,都還是七八歲的孩子,跑個腿傳個話倒是快,這種長期照顧人的事兒誰也不敢托付給他倆。
于是就陷入了困境之中,家里這么多人,居然沒人能在這個時候照顧師父。
“要不然我把活兒辭了吧,反正也賺不了幾個錢?!贝髱熜终业墓ぷ魇墙o人家盤點庫房,一個南洋回來的老板在京城有些鋪子,賣的都是稀奇玩意兒,隔不了幾日就有新貨運進來,從塘沽碼頭一路運往京城。店里、庫房里都有專人看著,可是好幾個庫房需要一個總盤點,正巧大師兄就被一個之前的老票友介紹了過去。大師兄為人憨厚老實,既不偷奸耍滑又不偷拿卡要,老板很賞識他。這個工作也不累,來了貨就有工作,沒貨的時候想干嘛干嘛去,一個月忙的時候來十幾批貨,閑的時候也就兩三批。工錢不多,但是無論干多干少都給那么多,也算是很不錯的差事了。
“不成!我們還指望你養(yǎng)著呢,你不賺錢干嘛去?我能行,把棗子給我留下來搭把手,你們幾個不忙的時候回來替替我的班兒不就成了?!?p> “不行,云娘,你一個人太累了。師父蕙卿倆人呢,都得你管,不光是煎藥,還得做飯呢,到時候你再累倒了我們找誰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