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拒絕
趙程儀在侯家待了大半年,便覺得宴城里的那些世家都該是這個樣子,可當(dāng)她跟隨謝瓊音走進魏寧侯府時,才知道世家與世家之間也是有區(qū)別的。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讓她不敢細瞧。
她微垂著頭跟在謝瓊音身后,始終離著三四步的距離,越往里走,心里的那種緊張與不安爭先涌了上來。
還記得她剛進侯家大門時,侯大夫人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讓丫鬟帶她去沐浴,渾身上下刷了三四遍,都快脫了一層皮,那幾人才允許她從浴桶里出來。
即便如此,侯大夫人在看見她的時候,眼里的嫌惡和用帕子捂住的口鼻還是讓她忍不住心里一顫。
可沒想到,洗干凈身子僅僅只是第一步。
世家權(quán)貴規(guī)矩甚多,越是久遠的便越講究這個,侯大夫人這樣對她說著,于是在那半年里,每日天不亮就被喊醒學(xué)規(guī)矩。
侯家尚且如此,那魏寧侯府呢?趙程儀心不在焉的想著。
謝瓊音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
從方才起就覺得身后怎么沒有聲音了,想回頭看看,這一回頭,就見趙程儀失魂似的徑直撞到她身上來。
趙程儀下意識“哎呦”了一聲,踉蹌后退了幾步,謝瓊音也順著力道往前走了兩步。
“怎么了?這是想什么想得這么入神?”謝瓊音穩(wěn)了腳步,而后看著她笑著打趣道。
趙程儀猛的回過神來,看了謝瓊音一眼,然后迅速把頭低下,沒說話,臉上透著一股為難,不知道該怎么把話對謝瓊音說。
她心里一直對在侯家的那大半年日子難以忘懷,且還有侯大夫人日日對她說世家名門是如何講規(guī)矩,這讓她忍不住對魏寧侯府有了一絲害怕,越往里走,那種害怕越厲害。
“謝姑娘,我,我想了想,還是不去了?!壁w程儀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說道,畢竟她先前確實答應(yīng)了謝瓊音要跟她來魏寧侯府,現(xiàn)在說反悔不去,實非君子所為。
可她著實過不了心里那關(guān),她怕那位魏寧侯夫人和侯家大夫人是一樣的人。
謝瓊音看著她臉上神情看了一會兒,大概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安慰道:“魏寧侯夫人同那位侯家大夫人不一樣,魏寧侯府雖是勛貴人家,卻不似別家有那么多規(guī)矩可言,而且,你也看到了,侯家的人在到處找你,若你沒有庇護,你遲早會被找到,你還想回去嗎?”
這一句話問得趙程儀愣住了,她不想回去,無論如何都不要回去,她和那個男人素不相識,憑什么要和他成親?只因為他們花了銀子?如此的荒謬。
“我不想回去,我要參軍、做大將軍,像前朝的高將軍一樣,即便前路艱難,我也要告訴他們,女子不應(yīng)被困在深宅內(nèi)院里,供那些男人觀賞玩樂?!蹦且凰查g,趙程儀的目光變得堅定。
謝瓊音聽著她的話,臉上露出一抹笑。
過了門,便進到侯府內(nèi)院,內(nèi)院里安靜非常,下人們垂著頭做著各自手上的事。
趙程儀看了一眼,偷偷往前跑了幾步,緊貼著謝瓊音走。
等到了汝臨公主的院子,看著主屋那半掩的門,謝瓊音回頭對趙程儀道:“你等下,我去說一聲,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p> 屋里,汝臨公主正同魏寧侯商量著曲凝安的及笄禮,一旁的曲凝安垂眸聽著,微微羞紅了臉。
行過及笄禮,便可相看人家,想到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曲凝安沒忍住開口嬌羞道:“母親,我,其實我心有屬意的人,是,是將軍府的……”
曲凝安話還沒說完,就被汝臨公主陡然間變得陰沉的臉色給嚇的不敢說了。
“你看上誰不好,怎就看上將軍府的那個了?那謝齡銳是什么樣的人這宴城里還有一個誰是不知道的?他被他母親給慣壞了,哪有半點武將之子的模樣,而且……”汝臨公主聽到曲凝安說心儀之人是將軍府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常年待在宴城的謝齡銳。
想到這里,汝臨公主深吸一口氣,盡力壓下心里的煩躁,宴城里好兒郎千千萬,她怎就看上了將軍府最上不得臺面的那個?雖然她對棠氏厭惡非常,但女兒若是喜歡,結(jié)為親家也不是不可以,可為什么偏偏是謝齡銳?
“那謝齡銳空有一張好看皮囊,內(nèi)里什么都沒有,每日只知捉雞逗狗的,別說他那兩個兄弟他都比不上,便是最小的謝瓊音,他也比不上?!比昱R公主不死心,想著勸一勸,萬一曲凝安聽進去了,那便皆大歡喜。
曲凝安聽著汝臨公主細數(shù)謝齡銳的種種不好,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繼而不好意思道:“阿娘,我說的那個,不是他,是將軍府的長子,謝齡揚?!?p> 汝臨公主聽到這三個字,一口氣哽在喉嚨里,睜大了眼睛看著曲凝安,然后目光移向一旁的魏寧侯,吃驚問道:“侯爺,她剛才說的那個人,是誰?謝齡揚?”
謝齡揚一年到頭也不見得回來一次,就算回來了,也是待不了幾天就走,她是在哪兒見過他?
“阿娘,我真的心儀謝小將軍。”見汝臨公主還是一副像是沒緩過來的模樣,曲凝安又開口說道,語氣認真帶著幾分鄭重。
聽到這兒,汝臨公主忍不住了,苦口婆心的勸道:“杳杳,女子嫁人,求的是一個安穩(wěn)美滿,謝齡揚常年駐守邊境,十天半月都不見得能回來一次,若事真成了,難道你要跟著他去那里,將阿娘一人丟在宴城日日想你,夜夜為你擔(dān)心?”
見曲凝安臉上似有動搖,汝臨公主又繼續(xù)道:“阿扶來時也有些日子,你可有見過她后背上的那些傷?”
聽到汝臨公主提起這個,魏寧侯當(dāng)即明白過來接下來她想說什么,臉色頓時沉了幾分,嚴肅道:“公主,你說這個,是什么意思?這是能說的事情嗎?若杳杳對謝齡揚有心意,哪是你我二人能阻斷的?再者說,那謝齡揚比起宴城里的那些兒郎,可好不止一星半點的,你是有哪里不滿意?”
謝齡揚確實不錯,汝臨公主不否認,可她舍不得曲凝安去那種地方受罪,她是侯府嫡長女,皇帝親封的縣主,就該留在宴城享福。
“夠了!公主,你聽聽,這是你應(yīng)該說出口的話嗎?這事還沒成呢你就說這話,這要是成了,你想怎么做?難不成要把謝齡揚給殺了嗎?邊境日子是清苦,確實不如宴城,可要是沒有他們堅守,哪有宴城的太平日子?你這話要是被阿扶聽去了……”魏寧侯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汝臨公主的目光直直看向他身后,半晌才磕絆的冒出一句:“阿,阿扶?!?p> 謝瓊音沒想自己會聽到他們的談話,征愣了片刻后,臉上雖帶著笑意,可話語里卻多了幾分恭敬味道:“公主,侯爺,我方才去白林軍春募的地方看了一眼,遇見了個人,見她可憐,想帶她進府,公主請放心,我不會讓她到處亂走,就待在在春堂里,還望公主、侯爺成全?”
汝臨公主才說完那話就被謝瓊音給聽見,這會兒正尷尬著,聽了她的話沒多問,直接說道:“既然你覺著沒問題,那就帶著,好了,我這兒還有事要處理,你先把人帶回去吧。”說完就擺擺手,讓謝瓊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