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眼定終生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夏天。
驕陽似火,如同徐志摩滾燙的內(nèi)心。
此時的他,急匆匆地奔跑在路上,汗水不識趣地順著他的額頭、脖頸一個勁兒地往下流,但是,徐志摩顧不得這些,腳步反而是越來越快。
林徽因——這便是他此番要見的人。
這一年是1931年,這一次見面,恐怕連徐志摩自己都不會想到,這將會是他與林徽因見的最后一面。
登上了由南京去往北平的郵政飛機(jī)“濟(jì)南號”后,徐志摩這才靜下心來,撫撫前額稍顯凌亂的頭發(fā),開心地透過窗戶,肆意地欣賞著外邊白茫茫的云霧,馬上就到北平了,馬上!徽因,等著我!
這時的林徽因,正在籌劃一場與中國建筑藝術(shù)相關(guān)的演講會,地點(diǎn)就在北平協(xié)和小禮堂,對于林徽因來說,建筑是她畢生所愛;但是,對于徐志摩來說,林徽因才是他一生念念不忘的人。
林徽因懂他的心思,可是,他卻看不懂林徽因——明明兩個人親密無間,林徽因卻要扔下他,不聲不響地回國,他不甘心,自己愛到骨子里的女孩怎么會說走就走,回國之后的他發(fā)現(xiàn),梁思成——這個文才絲毫不輸于他的青年俊秀,成為了林徽因新的戀人!
不想面對,可是又不得不面對,心碎的徐志摩,久久地沉浸在失戀的痛苦中無法自拔,林徽因就像一只精靈古怪的貓,雖然與他只是溫柔地擦肩而過,可是,那段時光已經(jīng)足以讓他幸福一生。
機(jī)艙里慌亂的叫喊聲,讓徐志摩從沉思中回味過來。
原來,飛機(jī)遇上了大霧。
大霧,往往是飛機(jī)失事的殺手,這次也不例外。
前方的路看不清楚,唯一的辦法就是降低飛行高度,事實(shí)上,這也正是飛行員情急之下的選擇。
只聽“轟”的一聲,徐志摩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飛速劃過的流星,讓人驚嘆于它的美麗;對于徐志摩來說,滿腔的愛戀還未來得及向林徽因展示,即隨著一座山峰腳下冒出的滾滾黑煙而消散得無影無蹤。
徐志摩把自己完完全全給了林徽因,就算不能愛,也不會后悔曾經(jīng)愛過;就算不能愛,那這份愛依然熾烈得燙手,林徽因是幸運(yùn)的,在她風(fēng)華正茂的年齡遇見了徐志摩,遇見了這個用盡一輩子去狠狠愛她的徐志摩。
徐志摩去了,留給林徽因的是深深的痛楚。
然而,林徽因跟徐志摩都沒有想到的是,另一個同樣才華橫溢的青年,也用盡了他的一生,默默地守護(hù)著林徽因,一直到他去世。
這個人,就是金岳霖。
金岳霖本來與林徽因沒有交集,他們的相識緣起一個人,沒錯,他就是徐志摩。
當(dāng)初,林徽因拒絕了徐志摩的求婚之后,徐志摩仍舊追隨著林徽因的腳步,回到國內(nèi)。幾經(jīng)輾轉(zhuǎn),徐志摩終于得以與林徽因再次見面,不成想,此時的林徽因已經(jīng)成為梁思成的掌中寶,心酸之余,徐志摩決定,既然放不下林徽因,那就干脆順從自己的心意,大大方方地見面。
有時候,愛情這個東西是最說不清楚的,放在徐志摩身上,自從他與林徽因相見的那一刻起,這段情緣便像一條橡皮筋一樣,將二人死死地拴在一起。
林徽因的退出,讓這條橡皮筋另一頭無時無刻不在努力追尋的徐志摩,受了傷。
受的傷究竟有多嚴(yán)重,恐怕只有徐志摩自己清楚。
傷了,無所謂;痛了,也無所謂,不能愛了,才讓徐志摩慌了手腳。
他需要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他得到了。
毫無疑問,這個答案是血淋淋的,這無異于給他已經(jīng)撕裂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
看著林徽因和梁思成有說有笑的身影,徐志摩手足無措地呆立在一旁。
可是,用什么理由來說服自己呢?
仔細(xì)思量過后,徐志摩覺得,自己還是忘不了她,眼中是她,心底是她,睡夢中想的還是她,不過,說到底,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單身的徐志摩不可能與林徽因再續(xù)前緣,因此,如何與林徽因相見就成了徐志摩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一個人去見她?這倒是省事得多,但是,兩個人單獨(dú)在一起,免不了要有閑話傳出來,況且,林徽因是她的前女友,而徐志摩也不愿意自己心愛的人因?yàn)樽约?,名?jié)上有任何的污點(diǎn);
呼朋喚友去見她?這也行不通,大家坐在一起談天論地,自己怎么跟林徽因交心?而且,許多人圍在一起,林徽因作為這個圈子絕對的主咖,能不能顧得上與自己談心,也未可知;
思來想去,罷了,串門而已,人數(shù)不宜過多,兩人最好。
打定主意之后,徐志摩便拉著他的好友,一起奔向林徽因家。
彼時的林徽因,剛巧身體不適,情緒不太好,所以,徐志摩與這位好友的到來,讓林徽因很是開心。
徐志摩的純情,林徽因已經(jīng)很熟悉,但是,兩個人終究不能在一起,這一點(diǎn),二人又都很清楚,維持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對于徐志摩來說,無疑是一種無奈而又痛苦的選擇;對于林徽因來說,這只是一種必然——明知走不到一起,不如果斷放棄。
讓林徽因頗感興趣的是徐志摩帶來的這位朋友。
在文人圈里,才高八斗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令林徽因驚奇的是,這位朋友學(xué)貫古今,尤其擅長哲學(xué),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這位朋友的談吐要風(fēng)趣得多,于是,林徽因很快就與他熟絡(luò)了起來。
林徽因?yàn)樽约簱碛辛诉@樣一位才學(xué)廣博的朋友而驕傲,而在這位朋友的眼里,無論是林徽因清純可人的相貌,還是她妙語連珠的口齒,都讓人耳目一新,為之傾倒。
隨后的時光里,徐志摩沒有再出現(xiàn)在林徽因的生命中,反倒是這位朋友,時常成為林徽因家中的座上賓。
這位叫金岳霖的朋友,從此以后,接過了徐志摩的衣缽,替他仔細(xì)守護(hù)著他生命中摯愛的人,當(dāng)然了,這也是他摯愛了一輩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