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皇宮深院
新裝粉黛一身襲，卻叫佳人夢魘生。
“魅兒此次進宮言行一定不能出錯，就算是再有千萬的不愿也不能任由心性?！蹦赣H再三叮囑。
“娘親已說過多遍了，孩兒今日十七歲了，也是為父親母親承擔(dān)的時候了，若是有什么為難定是會以大局為重?！豹氉詮娙讨闹械谋?，低眉細看云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緊緊的束在身上，纖纖身姿在錦衣裝扮下玲瓏嬌俏。
“小姐這一裝扮怎么會有不妥呢，簡直是繡幕芙蓉一笑開，斜偎寶鴨親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的美人啊?！甭犢粌喝绱苏f來九煙在旁不住的點頭贊嘆。
旋轉(zhuǎn)之間那身上的百蝶猶如活了過來翩翩起舞，在花叢間自由自在，雖是五彩絲線精細繡制但也含了生命，不受世俗眼光，不貪人間權(quán)勢，只一心舞出自在得意。
“小姐的朝凰髻好似松了，頭上的金累絲嵌寶石蝶戀花簪也要掉下來了，怎么剛剛梳好了的，就松動了?！本艧熤钡某釆y的老媽子臉上看了幾眼。
“老奴為老夫人，夫人梳了大半輩子頭了，今日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見，想必······”老媽子不敢再說下去。
“那就趕緊重新梳了吧。”夫人坐在軟榻上望著女兒的裝扮焦急不安，仿佛懷里揣了一只鹿胸口起伏蹦跳不已。
金累絲嵌寶石蝶戀花簪本是一雙安插在發(fā)間的，簪上的花是花間里的并蒂蓮，悄然開放。粉白嬌嫩不爭不搶，也只自己安然。那只蝶眼瞧著蓮花的悄然開放也忍耐不住寂寞，飛上前去相依相伴。
現(xiàn)在忽然又簪了一副金累絲嵌寶牡丹鬢釵頓時增加了蝶戀花的無奈，許是它本來就飛琢于各種花間，不在乎是蓮還是牡丹，牡丹乃國色，蝶也是不能違心的吧。
這衣衫如此那么人是怎樣的呢？我只是一介女流只能聽從皇命。
“樂善?！蹦赣H的聲音溫和悅耳。
“怎么了娘親？”我轉(zhuǎn)過臉去望著端坐于軒窗閣下滿身珠翠，姿色動人的母親。
“沒什么?！蹦赣H黯淡的淺笑了一下。
那是一條我從來沒有走過的路，光潔如黑墨般的地磚沒有半點灰塵，高高圍繞的宮墻蜿蜒蜿蜒，不知哪里是盡頭。偶爾路過三兩宮女也只是得體的微笑，母親說過笑不露齒。
宮女的裝扮也是分等級的，一般主子身邊的貼身丫鬟都是寶石珠翠嬌柔多姿，若是得了高看或是特別的婢女就更加尊貴了，猶如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像我這樣的身份都是要先和人家打招呼的。
前面領(lǐng)路的小太監(jiān)沒走幾步遠到了一個側(cè)門，只是拱著手恭謹?shù)溃骸胺蛉丝ぶ?，小的只能送到這里了，前面的路還有別的內(nèi)監(jiān)領(lǐng)了你們?nèi)??！毙ξ墓佳鄱家獢D到一處了。倩兒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放在小太監(jiān)手里，他便歡歡喜喜的去了。
另一個太監(jiān)又是小的，同樣的宮裝，質(zhì)地更高貴些。見我們進了來，滿臉堆笑道：“小人知道郡主今個要來，早早兒的便在此恭候了，就隨著小的進去吧?！?p> 母親寒暄道：“有勞公公了?！辈桓叶嘌砸痪渖掠惺裁醇劼?p> 這位內(nèi)監(jiān)不同的是走路并不是弓著腰的，辮子光滑水溜背在后面。我瞧這模樣好像是經(jīng)常出入各個宮中的有臉面的太監(jiān)。偶爾回頭看我的時候也是規(guī)定好了的微笑，沒有半分不妥的地方，只是瞧看的次數(shù)有些多了。
走了很遠的路，宮女內(nèi)監(jiān)越來越多了起來，想必宮里熱鬧的住所都是宮女太監(jiān)一大堆的吧。
一位清秀的宮女娉娉婷婷的朝著我們迎了來，見到小太監(jiān)也不敢怠慢，淺淺的福了一福，好看的笑語“多公公辛苦了，我家主子特地叫我來接應(yīng)夫人郡主的。”
我向來性子活潑見到宮女這樣對待一個年齡仿佛沒有她大的太監(jiān)，露出雪貝似的齒謹慎的問：“漂亮姐姐，那個小太監(jiān)是誰啊，宮里的禮數(shù)真多啊?！痹臼窍胝f你怎么害怕他啊，話到嘴邊就變成了這句。
宮裝女子見我說她漂亮便高興的多了話，“他可是皇上身邊伺候的多公公，我們這些小女子也是要禮數(shù)周全的?！彼脑捄孟褚彩窍牒昧说?，不像我說話是不會走大腦這條線的。
“樂善，怎么這樣無禮。宮里不比家中隨意?！壁s緊朝著宮女說道：“小女初次進宮望姑娘不要見怪才好?！闭f罷趕緊將手腕上的白玉雕絞絲紋手鐲摘了下來，戴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姑娘倒是沒有答話，也沒有半絲為難的意味，端端的就戴著。
一處紅漆大門亮在眼前，金色漆文大字“永和宮”，大梁國文字向來以淑秀為主，剛勁而華麗。
這是武安娘娘的住所了嗎？今日是否還能見到他呢？我能夠反悔嗎？無論這男子俊俏與否。
一張石桌前一女子華麗多姿，玲瓏嬌俏，似松柏安穩(wěn)，面色柔和，一本掉了顏色的舊書在她的手中，翻動時似乎那文客就在眼前，明眸流動。
菊花是母親的最愛，如今錦簇盛放由金線織就而成別有一番滋味，大朵大朵連成一片，仿佛要置身花海一般，娟紗金絲長裙逶迤拖地，如同菊花香氣四散而開的韻味，在午后的日光暈里搖曳生輝。
朝陽五鳳髻高聳于頂，金累絲鑲寶石青玉鏤空雙鸞牡丹分心步搖在發(fā)間璀璨生光，遠遠的望去，就如同畫間美人，不敢移開視線。
我與母親來到跟前趕忙跪地請安：“祝娘娘鳳體安康，福壽綿長?！辈桓姨а邸?p> 一雙石榴百福圖案花紋的蘇錦宮鞋小小巧巧的穿著在武安娘娘的腳上，那是象征著多福多子的圖案，宮里宮外的娘娘夫人都喜歡拿這個圖案做了衣服鞋子。蘇錦百金才得一尺，宮中的女子是不得多見的，足以說明武安娘娘的尊貴被寵愛。
“起來吧?！甭曇羲品隽p輕滑過，滑過心田的每一處角落。
拱手肅然站定。
“你是司馬樂善？”武安娘娘親切溫暖的聲音吹到了我的耳蝸里。
“小女子正是?！苯z毫不敢有越怠的神色，見到這樣高貴的女人不免心里有些緊張與不安，一絲的錯可能家族就要受到難聽的聲音了。
“沒有什么的，畢竟是一家人，何苦這樣拘束著?！闭f罷站起來攜了我的手裊裊娜娜的向內(nèi)室走去。蓮花步是宮里娘娘們都熱衷的步伐，這步伐行走時如荷葉隨風(fēng)搖曳，步履清然。我隨著步子不敢快更不敢慢。
“皇上在你剛出生的時候便許配了婚事，真是雙喜臨門呢?！蔽浒材锬飲趁奈⑿Α?p> 我局促不安將手擺放在腿上，以恭謹?shù)男θ莼貞?yīng)。
“春曉，去廚房里將我早晨做好的蓮子桂花糕拿進來給郡主嘗嘗?！?p> “謝娘娘厚愛?！蔽业耐冉┲钡牧⒃诘厣?。
“好好的就別拘束著，這些個禮節(jié)是給外人看的，你想怎樣就怎樣?！蔽浒材锬锶岷偷穆曇羧玢逶≡跍嘏年柟饫?。
“娘娘抬愛，可是宮里的規(guī)矩不能不遵守?！蹦赣H生怕我出什么差錯。
“鴻杰夫人多慮了，原本是早早的就該見見郡主，沒曾想跟著仙人修仙去了，今日總算是見了，就不要多禮了?！蔽浒材锬锏哪樕先耘f是陽光明媚，笑容妍妍。
“多謝娘娘?！蹦赣H謹慎詢問著：“娘娘氣色頗好，不知用的什么養(yǎng)顏的方子?！?p> “都是皇上賞的，也沒什么好的?！睕]有半點驕傲的神色。
“夫人在生產(chǎn)郡主時一定生受了不少的辛苦吧?！?p> “謝娘娘關(guān)心?？ぶ骱脛哟_實是有些辛苦?！鼻浦业难凵駸o限愛憐之色。
“這女子要經(jīng)歷的就是生養(yǎng)孩子的艱難了，郡主乃是攜玉而生的有福之人，不知那玉是否戴在身上?！蔽浒材锬锏捻新冻鲂┰S期盼。
“回娘娘的話，郡主貼身攜帶，不敢怠慢分毫?！蹦赣H不敢撒謊。
我坐在圓木雕刻鏤空的云楓圓櫈上身體僵直，聽聞?wù)勂鹩駜?nèi)心恨憤不已。原來這娘娘是另有圖謀。
“郡主?！蔽浒材锬锫晕⒊烈饕幌隆敖袢湛煞褚挥^?！?p> 我扭曲著臉頰不肯給她看，“娘娘請恕罪，昨日沐浴時拴著的金絲繩線斷了，被樂善收起來不日重新系帶好了，親自呈給娘娘觀看?！蔽野莸纳耥錆M了惋惜。
“想必是時日久了，就斷了?！蹦赣H幫著圓話。
“沒什么的，你們不必放在心上。改日再看也是一樣的。”武安娘娘雙眉略微緊縮了一下，忽又舒展開來，仍舊笑容滿面。
“今日十五皇子隨皇上和眾臣到西苑去狩獵了，尋得一日兩個孩子好見上一見。”
“聞得十五爺文武雙全，貌美動人。今日怕是沒有福氣了?！蹦赣H盡量撿了好聽的來說。
“行了，說了這么久的話，本宮也累了，你們跪安吧?！蔽浒材锬锝K于逐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