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雙喜臨門
夫人聽是這樣的話，不由的熱淚盈眶。多年來真的是疼愛著這丫頭，吃穿皆是最好的雖是奴婢卻勝似閨女，今日是真心的喜悅了。
“相爺，倩兒也不是這樣的孩子，就算沒有這樣的心思以后我也要好好的為她擇一戶人家的，今日不要生氣。”夫人見相爺假意責怪，不由得還是護著身邊這個伶俐惹人喜愛的侍女?！昂昧?，既然你無此意，那這鞋就不能賞了，他日擇到郎君本相國再賞。”轉(zhuǎn)怒為喜道：“就賞白銀三十兩，上等絲帛一匹。等到小姐滿月恩準回家探望父母?！闭f罷爽朗的笑聲響徹整間內(nèi)室，床梁吊墜的細密流蘇隨聲起伏。
倩兒趕緊磕頭謝恩，不敢在多言一句。
晌午的日光雖沒有清早的灼烈，依舊不像是陽春三月的天氣。但畢竟是二月里，暖意之間還是寒氣流淌。國相府大廳內(nèi)觥籌交錯，喜氣盈盈。司馬靖高高坐在上座氣宇軒昂，每每說話間脖子上的血管和青筋時不時的暴起，可見相國聲音洪亮大氣磅礴。推杯換盞間曲太醫(yī)說道：“相國得此千金必定是修得正果才有如此，而那枚玉是小姐胎帶，這可是千古一見啊。”其他太醫(yī)也附和道：“曲太醫(yī)言之有理。我等真是大開眼界了?！?p> 正說話間，一名小廝從外間急忙走進，附在曲太醫(yī)耳邊嘀咕了幾句。太醫(yī)臉色由紅變白，眉毛也緊緊地擰在一起，不曉得是何緣故。眾人皆面面相覷，忽然曲太醫(yī)直直的站起來舉起手中云鶴圖案金絲鑲邊酒樽高聲說道：“今日感謝相國大人盛情款待，宮中有急事需要微臣馬上回去，就不能陪著大人盡情暢飲了?！闭f罷仰頭一飲而盡。因為喝的急了，嗆了一下，臉色一下由白變青，忙捂著嘴咳了起來。相爺勸道：“曲太醫(yī)昨日忙碌一晚，辛苦萬分，既然宮中有急事，老夫就不強留了。特備薄禮請曲太醫(yī)笑納。”懷寶知會其意便差人進去。
一個盛著銀子的方正銀盤便在手中恭敬的端了出來，眾太醫(yī)一瞧皆是眉開眼笑，忙拱手道：“相爺客氣，此等大禮在下怎好收受?！辈挥X有人早在衣袖里摩挲手指了，一位清癯高挑的太醫(yī)滿臉媚笑道：“來日相爺有何吩咐小的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國相爺抖抖肩膀道：“有勞太醫(yī)辛苦伺候我家夫人生產(chǎn)，這點小意思就不要推辭了?！睉褜毬犃诉@話歡歡喜喜的找了一個縫制精美的紅絲絨袋子將這些銀兩裝了起來，恭敬的放到清癯太醫(yī)的手中。
送至府門太醫(yī)們和相爺互相拱禮寒暄不已。
次日還未等相爺洗浴完畢，就有小廝急忙跑來報信，站在門外的廊下高聲喊道：“相爺宮里太監(jiān)來傳話，要相爺用畢早飯進宮一趟，國君有要事相商?！闭f完眼睛直直的盯著紅漆大門，不敢向前一步，往日里若是高聲大叫便是挨板子，小廝也不敢冒忌諱，安靜等待。
只見司馬靖穿著一件白色繡著百福圖案的精美云錦大腹便便的出了來，手臂粗壯黝黑哪里有半點文官的樣子，到像是個武將。屋內(nèi)幾名婢女也悄悄的隨在身后退了出來，三人身著碧霞云紋暖心衿，清一色的百花髻，髻上簪一對金累絲嵌寶石蝶戀花簪，身量纖細粉面桃腮，手上戴著的素銀鐲子抨擊著手中的銀盆叮鈴作響。
小廝癡癡的瞧著竟渾然忘記來給相爺報信的事?！澳阍趶恼f一遍?！毙P恍然震驚目光里閃過一絲驚駭，忙笑著從新說道：“宮里來人傳話，讓相爺用畢早膳進宮去。國君有要事相商。”說完又偷偷的朝著幾個婢女的方向瞅了一眼。
相爺生平最恨心懷鬼胎之人，眼瞧著這賊眉鼠眼的東西眼睛亂轉(zhuǎn)東瞅西瞅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濃黑的眉毛緊縮，烏黑的瞳仁里隱約可見怒火燃燒。沖著底下的小廝憤憤的問道：“你是新來的？”小廝一聽神色不對趕緊夾胸低頭瑟瑟發(fā)抖道：“小人是馬廄里專門喂馬的，今日碰到府里的懷寶管家，恰巧他說肚子痛怕耽誤了相爺?shù)恼虏抛ブ〉膩斫o相爺報信的?！?p> 相爺站在青石鋪就平坦光滑晃晃照出人影的臺階上，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自稱是喂馬的小子。身材高挑清瘦的面容上有幾分英氣，只是一雙眼睛長得甚是難看，猶如一個缺了一半的銅錢，眼角細長上翹，兩彎眉毛像極了一個倒著的八字。確實是在馬廄里喂馬的小廝。但是，家規(guī)不容錯亂，不然偌大的相爺府豈不要惹人笑話。大聲喊道：“來人呢，將這個心懷鬼胎之人拉下去重打三十棍?！蓖鈬蝗盒P上來就按著拉了下去。
皇宮乃是大梁國最威嚴鼎盛之處，萬民敬仰。司馬靖乘著轎攆急匆匆的奔向皇宮去，道路兩側(cè)侍衛(wèi)林立，英武神威，彰顯了大梁國的繁榮鼎盛。
步入正殿，外面迎著的是小蓮子，也是皇上身邊貼身伺候的人。相爺見到小蓮子忙上前問道：“國君可在里面么？”小蓮子趕忙給相爺請安道：“給相爺請安了，國君正在偏殿等候相爺，請隨我來?！?p> 偏殿里香氣四溢，相爺多次進出養(yǎng)心殿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和凝香的味道，清淡而不甜膩，似乎有種花枝圍繞身側(cè)的感覺。為人臣子必定要恭敬，剛到暖閣見國君微笑看向他，相爺趕忙拱手跪拜見禮道：“參見國君，愿我君王萬年長青，千秋萬代。”恭祝之詞說過不下百遍早已嫻熟。
明黃金線秀飛龍出海圖案的龍袍甚是耀眼，司馬靖匍匐在地不敢抬頭相看。國君正手持《史記》，見國相爺來了，不由的要給幾分薄面。微笑道：“愛卿免禮，看座?！毕酄斨泵鎳溃骸爸x皇上。不知皇上急招微臣有何要事？”
國君濃黑英氣的眉毛微微上揚，目光柔和道：“愛卿嚴重了，今日召見愛卿乃是有喜事要與愛卿相商。”說完溫潤的嘴唇揚起了十分溫和的笑意。相爺深思，多日之前聽聞武安娘娘即將臨盆，想必這皇上是要與我結親。
正想著，國君語氣謙和道：“昨日聽聞相國府中有一小姐誕生，偏巧武安娘娘也在同日為朕產(chǎn)下十五皇子，想必十分有緣。”國相爺聽聞國君如此說道心中篤定，嘴角上翹微微笑道：“小女不才，能與皇子同日而生是小女的福氣。”
“國相每日為國操勞，本是我大梁支柱，小女亦生的美貌，若是能與我皇兒為妻，是我大梁一樁喜事?！眹齽傄愕拿纨嬌匣\罩著薄淡的祥云，輕輕巧巧的由高挑的鼻尖向下頜滑去。
司馬靖謹慎道：“小女尚在襁褓，如此圣恩怎能承擔的起?！逼鹕碲s緊跪地拜謝。國君見相爺面上有愁云覆蓋，想必是擔心將來，遂謙和道：“相爺不必擔心，此乃天定良緣。實屬我大梁國之幸，武安娘娘雖是昭儀之位，但也不會辱沒你家千金。”語畢臉色略顯怒氣?！拔⒊钾M敢不遵，只是······”相國之話還未出口，便被國君打斷：“既然相國無異，那么朕就派人擇良辰吉日欽定婚事?！?p> 司馬靖雖貴為一朝重臣，在國中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不得已之處也頗多。小女攜玉而來，惹來多少目光專注。如今這國君哪里是為婚事，明顯就是拉攏朝臣穩(wěn)固帝位。想到這里也不得不讓步，日后之事誰能說的準，還是高興應答吧。
“感謝我主，微臣愿意將小女許配皇子為妾?！眹宦犧D(zhuǎn)怒為喜道：“哪里是妾，相國乃老臣，令愛亦是天生麗質(zhì)，豈能辱沒?！闭f罷淡淡的笑了起來。
“謝主隆恩?！眹喔屑ぶ~溢于言表。匍匐在地磕頭不已?！皭矍涔蛟诘厣隙鄷r，你我既是君臣亦是家人，怎么這樣拘泥禮法?？炱饋戆??！闭f畢伸手上前就要去扶，國相亦是陪笑。“朕聽聞令愛乃是攜玉而生?！眹壑形⑽⒂恤夤忾W現(xiàn)，“回稟國君，正是。”司馬靖不敢有半點逾越之色。
“這是我大梁一件奇事，擇日帶來朕也想瞧瞧?！眹眢w向后靠在一塊天鵝絲制成的軟枕上，“今日朕乏了，你先回去。朕已命人送一塊上好的紫金送到你府上，紫金鑲玉乃是正氣。大吉大利之意，待做好了連同令愛抱來給朕瞧瞧。不必謝恩了?！?p> 相爺依言穩(wěn)穩(wěn)退下，后背上因溫熱出汗已經(jīng)將里面的背心沁濕，走出門外微風一吹才覺得涼意滿滿。
小蓮子見相爺出來諂笑恭喜道：“小的在此給相爺?shù)老擦?。真是雙喜臨門啊?！毕酄敽皖亹偵溃骸吧徆量?，他日請到臣府上飲杯薄酒。臣告辭?！闭f罷紅衫大袖往身后回旋一甩正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