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千柔彈奏的鋼琴曲名叫《夢中的婚禮》,挺短,難度也不高,掌握得很好。
一曲完畢,她扭頭瞧著翟家年在對自己笑,不由一怔。
這還是她首次近距離的認真觀察他這張臉,不得不承認,居然長得還挺好看的!
與任川那種奶油小生的臉完全不一樣,但也不是國字臉那么剛硬。
天庭飽滿,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薄平,看上去很精神很有活力。微笑時嘴角的弧度很細,臉頰上帶了很淺的酒窩。
最讓人驚訝的是,他臉頰上都看不出什么汗毛,也沒有胡須的痕跡,毛孔細膩,也不見一顆痘痘斑點,皮膚竟是好到讓女人妒忌的程度!
偏偏這樣的臉又一點不娘,充斥著直男的陽剛氣質,實在是不科學!
“嘖嘖,還真是白瞎了這一身牛郎配置的皮囊,一輩子都只能當處一男?!?p> 古千柔眨了眨眼睛,竟有些臉熱,語氣變得惱火:“喂,你看我做什么?”
“我看你,是因為你彈琴的樣子,驚艷到了我?!钡约夷暾f道。
“……”忽然被他這么直白的夸獎,感覺好不習慣?。?p> 就聽翟家年繼續(xù)說道:“平時怎么就沒看出你也長得挺好看的呢?”
“你這到底是夸我還是損我啊!”古千柔又好氣又好笑,“不是要學琴嗎,光對我的外貌評頭論足,怎么不見你關注一下我彈琴的手勢,記一下我的動作?”
“哦,要記下來嗎?那你再彈一遍吧?!钡约夷暾f道。
“哎呀改明兒再說好不,我們先去打掃衛(wèi)生。反正我今天再彈幾遍,你也學不會?!?p> “你再彈一遍,就一遍,剛才光看你的臉了,都沒認真聽?!钡约夷臧醋∷绨?,不讓她站起來。
“你這家伙,不要油腔滑調??!我可不吃你這一套。”古千柔頗為傲嬌地撥開翟家年的手,心里卻是很受用,懷著愉快的心情,又彈了一遍。
大約就三分鐘左右,翟家年盯著古千柔的手指不眨眼,默默銘記了一番。
等到古千柔彈完,翟家年閉上眼睛,暗暗回味,然后又把眼睜開,露出自信的笑容,說道:“我已經會彈了?!?p> “你說啥?”
“我說這個曲子,我已經學會了?!?p> “呵呵,我就靜靜的看著你裝比?!?p> “不信?瞧著?!钡约夷陱呐赃叞醾€凳子,往古千柔旁邊一坐,煞有其事地將手指晃了晃,然后放在了黑白琴鍵上。
“看好了哦!”
“我看著呢,你要是能完完整整彈出來不出錯,我就真服你了?!?p> 然后翟家年就真的原原本本地彈了一遍,等于就是復制了古千柔之前的所有動作。
一點都沒出錯!
古千柔本準備嘲笑來著,卻是表情凝固。
“你在耍我?”
“什么耍你?”
“你確定你不會彈鋼琴?”
“我有必要為了這點小事騙你嗎?”
“那……你是真把我剛才的動作全記下來了?”
“對啊,這很難嗎?”翟家年說道。
“……”
古千柔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敢發(fā)誓,你沒有糊弄我,你要糊弄我你就是小狗?!?p> “我發(fā)誓我剛是在糊弄你我就是小狗。”翟家年攤手,“拜托,這真的很簡單好不?!?p> “我再彈一首別的,你再來試試?!惫徘崤d致勃勃地說道。
她選擇彈自己原創(chuàng)的一首曲子。
要說這曲子好聽不好聽,那肯定是遠遠不如之前彈的夢中的婚禮。
甚至從專業(yè)角度講,她自己創(chuàng)作的這曲子簡直難登大雅姿態(tài),平庸無亮點。
但它有一優(yōu)點就是翟家年絕對沒聽過。
不管翟家年事先會不會彈鋼琴,如果他真能表現(xiàn)出聽一遍就完全記住的記憶天賦,古千柔也都還是會由衷的佩服。
畢竟就算是專業(yè)級別的大拿,也極少有能聽一遍陌生曲目就全部記下的例子。
古千柔這一彈,就是七八分鐘。
演奏結束,她扭頭期待地說道:“你再表演看看?”
翟家年微微皺眉,似在犯難,閉著眼睛沉默不語。
過了一分鐘,他才再把眼睛睜開,打個響指說道:“我現(xiàn)在可以跟著彈一遍,但過幾個小時的話,就只能記個大概了。感覺你這一次彈的沒有之前的有規(guī)律……”
話音一落,他就完全照搬地將這一曲彈了出來。
古千柔豎起耳朵全程聽完,恁是沒找到一處錯誤。
“你這記憶力,不去讀書還真是浪費??!”古千柔嘖嘖稱奇地贊道。
翟家年卻是搖頭,說道:“你是說上學?背誦課文什么的我可不行,以前在村校里考試都沒及格過。我剛只是記住你的動作,換做是記曲譜的話,打死也做不到好嗎?”
“原來是這樣?”
“不然你以為是怎樣?”
“唔,那你覺得我前后彈的兩首,哪首更好聽呢?”古千柔厚著臉皮問道。
“這個……完全區(qū)分不了??!”翟家年面帶一絲笑意,心安理得的扯謊。
“好吧你贏了。”古千柔有點小小的羞澀。
不管怎樣,古千柔還是第一次遇到像翟家年這種死記硬背也能彈奏的奇葩。
覺得這家伙很好玩的她,完全拋開了要去打掃的念頭,興致勃勃地來了一首《致愛麗絲》。
翟家年聽完之后,果然又一次復制成功。
“再來再來,繼續(xù)繼續(xù),這一次我彈一首超過十分鐘的,看看你的極限在哪里?!?p> 這兩人呢,一個是對翟家年的記憶表現(xiàn)感到稀奇,一個是對鋼琴這種從電視里走到現(xiàn)實的新鮮玩意兒感覺新奇。
這一玩起來,自是不亦樂乎。
所以當沈迦葉和任川過來的時候,就正好看到這叫人容易誤會的一幕。
當事人只是覺得一起彈奏很好玩,可從任川的角度去看,卻是郎情妾意眉來眼去。
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就要頂點綠?
放他媽的狗屁!
“你們怎么能這樣呢?”任川風一般沖進去,用力推了翟家年一把。
翟家年紋絲不動,任川便又抓住古千柔手腕,近乎粗暴地拉到一邊,使古千柔差點摔倒。
“喂,你發(fā)什么神經……”古千柔嚇了一跳,沒好氣說道。
“我發(fā)神經?是我發(fā)神經嗎?你們兩個剛在做什么!”任川大聲說道,醋意柔柔。
他也是會彈鋼琴的,卻還從沒享受過和古千柔相互依偎著共彈一曲的待遇。
怎能不嫉妒,怎能沒有危機感?
這翟家年和古千柔可才認識就進展到這一步了?。?p> “彈琴啊,不然還能是什么?”古千柔越發(fā)莫名其妙,眉頭擰成一團,也都大聲說道。
“你們那是叫彈琴嗎?”任川用更大的聲音吼叫。
“也可以是在說愛?!钡约夷昶沉艘谎畚⑽獯纳蝈热~,笑著說道。
“吶,你聽他都承認了!”任川指著翟家年鼻子。
“什么跟什么?。〉约夷昴銊e添亂?!?p> “我只是想到一個成語叫談情說愛而已?!钡约夷曷柤?,“真搞不懂你們這么激動干什么,跟小孩子一樣膚淺?!?p> “你一個剛見面就要我嫁給你的家伙有資格說別人膚淺嗎?”沈迦葉這樣想,抿著嘴不吭聲。
她是越來越覺得翟家年這人不地道。
之前還冒冒失失地要自己嫁給他,轉眼又撩起古千柔這傻丫頭來了。
這算什么?
“你他媽給我閉嘴!”任川怒喝,上前揪住翟家年衣服,臉紅脖子粗,“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他媽的不要以為你可以幫迦葉治病,就咬著這點功勞得寸進尺。在我們沈家,不是你這種角色可以上躥下跳的。你給我聽好了,現(xiàn)在,馬上,搬出去!這里沒有你的位置,懂嗎?”
翟家年聞言,也不生氣,只是笑笑,說道:“什么叫在你們沈家。你不是姓任嗎?”
“你——”
“任川,你別太過分了??旖o我松手!”古千柔上前,要將任川拉開。
一方面,她其實是擔心任川挨揍。畢竟和秦成一塊兒的謝孟華,一句話沒說對,就被翟家年一腳踹飛。
要任川說了什么讓翟家年真不高興的話,翟家年要揍他,在場誰攔得???
另一方面就是古千柔覺得翟家年為了沈迦葉的病,所做的犧牲已經這么大了。
任川作為沈迦葉的表哥,實在沒立場用這種態(tài)度對待翟家年——
翟家年都夠可憐了,就不能對他多一點包容嗎?
“古千柔!你到底站哪邊?我們可是青梅竹馬一起玩到大的,你怎么能向著他說話?”任川見古千柔“袒護”翟家年,更是危機感十足——
不行,一定要趕走翟家年,不然真要被挖墻腳了!
“什么青梅竹馬啊,難聽死了。”古千柔硬生生將他推開,白眼一翻,“我向不向著他說話,跟你可沒關系。哎呀呀,真是吵死了。翟家年我們走,別理這個家伙。我去給你買點生活用品……葉子,要一起出去嗎?”
她主動拉著翟家年往外走,見沈迦葉輕輕搖頭,也不勉強。
她看得出沈迦葉對翟家年有看法,只能暗自嘆口氣。
古千柔和翟家年手牽手,更是刺激得任川不輕。
他一路追出去,像個被搶了玩具的小孩子,大叫道:“翟家年,你不要臉。都叫你滾出我們沈家還死皮賴臉地要住下來,你特么是男人嗎?自立門戶都辦不到?”
“任川,你太過分了!這里是我們古家,不是沈家!就算是沈家送我們的房子,也不是你姓任的能做主的?!惫徘嵋舱嫔鷼饬恕?p> 這任川,今天是抽了什么瘋,忘了吃藥嗎?
“……”任川黯然神傷,望著他們消失不見的方向,然后轉過身對全程無言的沈迦葉說道:“迦葉,是我過分嗎?明明是他們過分好不好?”
沈迦葉無言以對,只能說道:“愛情到底是什么,為什么這么容易讓人沖昏頭腦?”
任川語塞,這問題還真是問得尷尬,叫人不知如何回答。
他感覺自己快要原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