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病來如山倒
江浩猶疑，松開手，看著自己爹脖子上的青經曝起，渾身的汗止不住的流。往下看去是往模具里倒鐵水工人，這些人脖子上掛著皮擋簾，熱的渾身油膩膩的。
江父倒在架子上，雙手無力的垂在外面，江浩喊了一聲，聲音刺耳把機器的轟鳴聲也蓋了過去，一個男人跑上來，問：“這是咋了？”江浩支支吾吾的講不出話來，男人先與江浩一起扶起江父一起往醫(yī)務室去了。
煉鋼廠的醫(yī)務室就在辦公樓里，抬著江父進去后，一個護士抱著手里的書趕忙站了起來，驚慌失措的看著已經被放在床上的江父。
江浩看著年輕的護士，焦急的說：“我爸在爐子上面突然很難受，然后就便成了這樣。”
護士走到床邊，她怕是第一次遇到緊急情況，一下把床邊掛輸液瓶的架子拉倒，一旁的工人趕忙扶住，立好，大喊著問：“許大夫呢？”
護士指了指外面，工人便要探出玻璃喊，只聽護士說：“許大夫沒有來，只有我一個人值班。”
江浩一拍自己腦袋，怎么就忘記了??！自己曾經就是醫(yī)生啊！
怎么就這么糊涂？江浩推開被剛才他拍自己腦袋嚇到的護士，解開江父的工服，趴在胸脯上聽了聽，心臟的跳動很微弱，又把脈，便問護士：“很可能是心臟病，學過急救嗎？”
護士下意識點點頭，江浩則跑到藥柜邊找藥邊說：“距離心臟二十厘米處按壓十五次后，然后人工呼吸?！?p> 護士“呀”的一聲，一想到自己從醫(yī)護大學的第一節(jié)課就是在醫(yī)患之間沒有男女之別，便跪在床上，按壓了十五次，然后往嘴里送氣。
江浩在陽光下看看瓶子上模糊不清的字，滿意的點點頭，抽出液體，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不由的滴了一滴眼淚。
“讓開。”江浩喊開護士，這是以前他當醫(yī)生的習慣，這個習慣則是師傅那里遺傳過來的。
一針從大動脈扎了進去后，片刻功夫江父睜開了眼睛，眼睛看著江浩，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臂，艱難的說：“爸不行了，自己保重自個兒??！”
許大夫在大樓外面便聽到了江浩的那一聲喊開，便知道有人出事了，跑進來見病人胸口插著針，喊：“許靜你在干什么？”
護士已經被江浩一針扎的頭暈目眩，聽到自己姐姐喊自己，手指頭指著江浩說：“他扎的?！?p> 江浩轉過頭，知道自己能有時間送自己爸到醫(yī)院，便推著床撞開關上的門，喊：“誰會開車？”
工人追上去，他也算明白了，這個娃娃比這倆個醫(yī)生醫(yī)術高，邊跑邊喊：“我去開工廠里的拖拉機。”
許大夫追出來，瞪著眼睛看著床上的江父，結結巴巴的問：“老江？小浩你把你爸怎么了？”
江浩見這個女人與自己爸認識，趁等車的功夫回頭與女人說：“我爸心臟病，我已經緩解了心臟的壓力，能堅持送到縣醫(yī)院。”
許大夫見江父昏昏沉沉的，嘴里念叨著讓江浩自己個保重。怕他一睡不醒，叫了幾聲江父的名字。拖拉機正時來了，廠長聽到聲音從二樓的辦公室探出頭，見江父躺在病床上，問：“老江怎么了？”
“廠長老江昏過去了，我們現(xiàn)在就送醫(yī)院?！?p> 拖拉機冒著濃煙拉著江父，江浩倆個許大夫出了工廠往醫(yī)院去了。
王廠長手顫巍巍的掏了幾次煙都沒有掏出來，黃毛見了，奪過插在他爹嘴上，問：“爸你手抖什么？”
“是不是老江知道了？這要是出了人命可怎么辦?。 ?p> 黃毛見自己爹這么膽小，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自己的膽子是天不怕地不怕，老虎見了也發(fā)怵的小霸王。
王廠長看著自己的兒子，深吸了一口煙說：“我可告訴你，黃梅進門你可要學好??！我一輩子沒有做過這樣的事?！?p> 黃毛不屑的也點了一根煙，對著自己老爹得瑟的吐了一個煙圈，不耐煩的說：“我知道了，給黃梅他弟安排了工作她就同意，她媽就更同意了?！?p> 江浩則陪著江父進了縣城醫(yī)院，便被擋在了手術室外面，他焦急的在外面度步，他實在是不放心，恨不得自己親自進去檢查，可一想到自己的情緒，便按耐著。
這個幫忙的工人叫二喜，才三十多歲，模樣卻有個四十多歲，他把江父送到醫(yī)院就開著拖拉機帶著倆個許大夫回廠子里去了。
臨走安頓說：“要是有什么幫忙的盡管向廠子里的兄弟們提，大家伙有力出力，有錢出錢。”然后把江浩胸口上的紅花摘下，扔在了垃圾桶就走了。
大夫出手術室里出來，看江浩穿著工服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江浩湊上去焦急的追問：“我爸怎么樣了？是什么心臟病？”
大夫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風濕性心臟病，加他長期營養(yǎng)不良，需要立馬做手術?！?p> 江浩坐在樓道里，捂著臉，見醫(yī)生不動，沙啞著嗓子問：“怎么不準備手術？”
“需要三萬塊。”大夫實在是不忍心讓這個孩子承擔什么，便說：“要不開一些藥回去，你爸已經醒來了?！?p> 江浩抬起頭看著這個中年大夫，他卻突然笑了起來，大夫怕江浩承受不住正要勸，只聽：“你去準備吧！一個小時后我?guī)уX過來?！?p> 大夫搖了搖頭，這種情況他見多了，可是這么多錢能借過來嗎？絕大多數(shù)不能，但他還是會盡力準備，錢一到就能做手術。
江浩一路小跑到小城雜志社，離縣醫(yī)院不遠，進了屬于雜志社的這處院子，便聞到一股濃郁的墨味，見陳主編坐在藤椅上嗮太陽，他定定神色，笑道：“今兒個太陽刺眼啊！”
陳主編聽到聲音趕忙坐起來，瞇眼看看江浩，然后笑了起來，說：“小江你來了？我們約定的日子還沒有到?！?p> 江浩為了不讓他察覺出自己喘氣故意離他有一些距離，背過身，嘆道：“我覺得《鴛鴦劍》還是不夠好?！?p> 陳主編愣了愣神，打量江浩，見他神情淡然，以為江浩不愿意賣了，便想是不是有人給他更高的價錢了？便狠了狠心說：“小江價錢我們商量過了，《鴛鴦劍》七萬塊買了，只是你要簽訂一份將來七年都優(yōu)先考慮我們雜志社的合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