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徐徐謀之

　　昨夜到了家后傾微也沒再折騰，有端娘伺候著沐浴更衣后就趕緊歇著去了，睡前還被端娘掐著后頸喝下去兩大碗溫補驅(qū)寒的中藥。第二日醒來時傾國公夫婦早已經(jīng)吃過早點，但也沒特意去催促傾微起床，想是看她這幾日辛苦，就沒計較。

　　“這藥勁不小啊，我喝完沒過多久就睡死了?！?p>　　傾微也懶得走動，就在臥房里用的早飯。小廚房做得吃食和前兩日自己吃得比起來自然精致許多，但一個人吃卻覺得乏味得很，就想拉著端娘也坐下吃兩口。

　　端娘清早起來拾掇完就在廚房里和別的幾個侍婢一起吃得面餅稀粥，現(xiàn)在倒也吃不下去什么。而且再過不久還要去廚房里領(lǐng)午飯，畢竟端娘在府里只是侍婢，哪能像傾微這么任性。

　　“多休息還不好嘛，主子你自己趕緊吃，一會兒去雁霞閣里陪著老爺夫人用個午飯?！?p>　　“小何什么消息都沒收到？”

　　“南來北往，哪有那么快的飛馬，你就先老實吃飯吧?！?p>　　端娘看傾微老是和自己說些不相關(guān)的廢話，別想學(xué)傾夫人訓(xùn)斥她幾句，但又說不出口，便只有拉著臉催促傾微快些吃完，自己先到門外候著。

　　端娘以為傾微問得是西北沙斐格的消息，但傾微卻想要從南邊佩縉泱送來的書信。之前兩人都在長安城里，即使不見面也容易知道對方到是否安好?？扇缃衽蹇N泱去了江南巡查，自己和他分別時雖學(xué)了胡女安橘送別時的豁達(dá)爽利，但看著佩縉泱的車馬漸行漸遠(yuǎn)，心里卻失落極了。

　　當(dāng)時與安橘對飲美酒，雖然聊得是自己和安橘的在草原上恣意暢快的少年時光，可心里卻老是惦記著佩縉泱。酒喝得越多，佩縉泱的音容笑貌就越是清晰，好比長夜臥談時佩縉泱肩上的碎發(fā)，好比他思慮事情時低垂的眼眸。

　　以至于后來安橘醉倒在自己面前都渾然不知，還是安柚在把她姐姐送回臥房后把自己喚醒的。

　　難不成我竟如同深閨大院里的女兒家一般，思君不思茶飯？

　　傾微想著就極快打消了這個念頭，舉起碗來將里面的甜粥一飲而盡，過后又揀了幾個糖藕肉圓，直到有些脹才喊來端娘收拾，自己慢悠悠地晃去雁霞閣。

　　傾微到雁霞閣后看著父母大概也是剛來，便隨意坐著，等飯菜上齊。

　　“可還順利？”

　　“自然順利，爹娘無需操心。”

　　“怎么不遣個差役去，自己何必跑那么遠(yuǎn)?！?p>　　“順便還見了個朋友，讓差役去辦還是有些不妥?！?p>　　傾渙知道女兒這幾天主要是去追佩縉泱幫忙，但傾夫人卻只以為傾微是去城外辦些雜事。傾微也不想母親知道太多，便隨便講了幾句。

　　“不過正巧，衛(wèi)家老夫人過幾日做壽，請了江南唱折子戲的班子來，衛(wèi)夫人給咱們府里下了請?zhí)?，你若閑著就陪我一起。”

　　傾微一直不喜歡這樣的茶會，便張口就是準(zhǔn)備拒絕，但突然回想到昨日的夫人也是從江南戲班來的，便有些好奇，說不定緣分足夠還能再見一面。

　　“若是青灰廠沒事我便陪你去?！?p>　　不一會飯菜齊了便開飯，傾微早點吃得太多此時懶懶得靠在椅背上，連筷子都不愿意抬一下。傾夫人隨便吃幾口說急著要去將軍府里陪著明夫人賞菊花，便匆匆離開，飯桌上就只剩下傾微傾渙父女。

　　“我看你也不必著急西北的雪患，公主、可汗、皇上哪個不是聰明人。只要年玉鬢沒別的私心，等他的探子一回來皇上就會借安撫華安公主之名對突厥施以援手，到時候該成全的都能成全?！?p>　　傾渙看著傾微睡了這么久但眼睛里還是布滿血絲，也心疼女兒，叫她注意身體。傾國公雖已身退，不再為官輔政，但對朝堂的局勢動向倒是了如指掌。這二十年的宦海搏浪，能上岸的自然不是庸人。

　　“華安公主在王庭多年，深受可汗寵愛，也是突厥人尊重愛戴的可敦，怕是不愿意回大岐的。但我想如果公主愿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回大岐嫁與陛下，那可是親上加親的好事。”

　　“她寧愿在草原里和牧民牛馬生活都不想再回大岐王室勾心斗角，還會愿意把女兒送去后宮?！?p>　　“華安公主是大汗的正妻，是整個突厥的母親。只要是她送來的女子，那就能是突厥的公主。再說可汗妻妾眾多，哪里會沒幾個美若天仙的女兒?！?p>　　此時傾渙慢慢看出了女兒的想法，傾微不貪一時聲名，貪得起碼是傾氏一族在她有生之年都能受到天家庇護(hù)。

　　不論從突厥送來得是誰的女兒，傾微都能把她變成尊貴美麗的突厥公主送入后宮，這樣一來傾氏也算在后宮有了一席之地。至于以后，這個身份不明的公主會慢慢變成寵妃，生育皇子，甚至…

　　想法雖好，但其中艱辛坎坷，不知傾微是否都能料到自己所選的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都準(zhǔn)備好了？”

　　“兒準(zhǔn)備數(shù)年，但求天隨人愿?！?p>　　只要順利，那么這位突厥公主將會和衛(wèi)家嫡女一起入宮，那被皇后一人獨大，平靜了多年的后宮終于要掀起波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