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下8
遠處富士山明亮燦爛,顧幸川抬眼看看?!俺酝觑埼覀內ス涔涓皇可较逻叞??!?p> “你昨天才到你不累嗎?”
宋驚眠想起才去過完沒多久,腿疼了一周。見他眼神堅定。卻也還是答應他了。
她收拾好衣物,換上沖鋒衣,看著顧幸川在廚房收拾,她點起一根煙,是上次顧幸川留在那里的esse。
顧幸川偏頭笑她,“喜歡這個?”
宋驚眠搖搖頭。
“我喜歡嗆嗓子又烈又苦的。但是這個…也還不錯?!?p> “我下次來給你帶幾條?!?p> 宋驚眠默許了。
兩人沒聯(lián)系司機,顧幸川打了個電話不知道誰送來一輛卡宴。
“你會開右舵?”宋驚眠疑惑問出聲。
“港市的車都是右舵?!鳖櫺掖ń忉?。
離開這么多年她都快忘記了。
看出她心不在焉想問題,顧幸川開玩笑:“你該不會不會開車吧?”
“我會,但是還沒買車?!?p> “那你開吧。”顧幸川揉了揉脖子,一副累了的樣子?!绑w諒一下我千里迢迢的辛苦?!?p> 宋驚眠抿唇,打了他手臂一巴掌之后上了駕駛座。
顧幸川不生氣,畢竟這是他倆除了早上的擁抱這么久唯一一次肢體接觸。
在路上實在安靜的出奇,顧幸川連上自己藍牙放起了歌。
是一部動漫的片頭曲。
宋驚眠笑他居然也是會看動漫的人。他不像這樣的人。
“我一直到現(xiàn)在都很喜歡,我也有熱血的靈魂?!鳖櫺掖ㄕf完還很中二的做出那部動漫里的手勢。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宋驚眠被他逗笑了。“你喜歡五條悟?。俊?p> 顧幸川點點頭,轉頭問她喜歡誰。
“我也喜歡他?!彼误@眠手點了點方向盤,也跟著中二念出五條悟的經典臺詞。“天下天下,唯我獨尊?!?p> 顧幸川沒想到她也這么中二,一下就笑出聲了。
“我還喜歡鬼滅里的煉獄杏壽郎?!鳖櫺掖嗣橇恨D頭看宋驚眠?!耙驗樗窆庖粯?,照亮每一個人前進的道路?!?p> 宋驚眠點頭,“我也很喜歡他,但是我最喜歡的是黑死牟?!?p> 顧幸川好奇了,黑死牟不算是大熱門的角色。
宋驚眠又解釋?!昂谒滥沧屛矣X得,雖然緣一是唯一的,但是他也是唯一的。”
這句話一說,顧幸川更加堅定那天從她店里離開在車上想到的那一絲思緒。
他不會拋棄宋驚眠的。
而他沒明白,宋驚眠眼里的晦暗不明。
她喜歡黑死牟是因為,就算是在黑夜,也有月亮的光照亮前路。
“你應該去見見杏壽郎先生。”宋驚眠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轉頭突然說起。
顧幸川瞇了瞇眼,似乎想不起來這是誰。他反問了一句?!盁挭z?”他以為是動漫里的人物。
“上次我們吃飯的燒鳥店老板,他也叫杏壽郎?!?p> 顧幸川想起那個記得宋驚眠飲食忌諱的中年男人,長了一副很兇的臉。但是心思卻是與外貌不同的細膩。
顧幸川立馬下定決心,一會兒回來就再去吃一次燒鳥。
富士山腳隱隱能看見半山有雪,山下也干燥,到了的時候還有習習微風,也不冷。
其實明明應該是春日和煦的四月,寒流陡然來襲,按理來說應該是春意盎然,可最近也下了不少雪。
顧幸川很紳士的背上宋驚眠的背包,讓宋驚眠只得拿著登山杖在前面漫無目的的左戳右戳。
偶爾路上會遇到白色的蝴蝶,宋驚眠會驚喜叫顧幸川去看,或者是看見山腳已經開了很多花,她拿出相機拍照,其實相機里也有很多顧幸川。
積雪深了一些,要到半山時已經是稀稀疏疏的冰還有些雪。只不過比上次和杏壽郎先生來的時候要淺許多。
她走在前面,不忘叮囑顧幸川小心積雪下面的石頭,容易摔跤。
她才說完要小心腳下,后面就傳來一聲悶響。
轉頭去看的時候,顧幸川四仰八叉摔在雪里,一臉雪花抬起頭看她。
只是沉寂了一秒鐘,宋驚眠放聲大笑。
“我才和你說完,讓你小心,你,你怎么就摔倒了?。抗彼误@眠伸手給他,想拉他起來。
聽見宋驚眠笑,顧幸川反而沒生氣,唇角上揚。露出一抹壞笑。
等宋驚眠發(fā)現(xiàn)的時候收回手已經來不及了。
顧幸川一把把她拉進雪里,她整個人和顧幸川面對面幾乎是一個姿勢頭埋進雪里了。
這回輪到顧幸川笑了。
宋驚眠緩緩抬頭,隨手抓起手邊的雪花朝他扔過去。大聲喊:“壞蛋!”
顧幸川邊躲邊坐起來,整個人朝后面仰著笑。也不甘示弱丟了一把雪在宋驚眠頭上。
宋驚眠顧不得矜持禮儀,伸手就抓了一大把掀開他衣服下擺塞進去。
等顧幸川發(fā)覺的時候,整個肚子都是刺激的冷。
等他再想抓人的時候,宋驚眠早就站起身朝前跑去了。
顧幸川看著她邊跑邊抖落的雪粒子,笑著喊她?!八误@眠!你別讓我抓到你!”
宋驚眠聞聲笑面如花,轉頭做了個鬼臉:“你來呀!”
而富士山的風吹動她的頭發(fā),發(fā)絲輕輕掩在臉上,明明是很冷漠的臉,在這山上的冰雪中,也是楚楚動人,讓人覺得溫暖。
顧幸川站起身去追她,那一秒,他是前所未有的幸福與快樂。
到山腰的時候,宋驚眠求饒了,她實在跑不過常年健身一身精壯肌肉顧幸川的體能。
她雙手合十,學著之前小森認錯時喊她姐姐的樣子,她也叫顧幸川哥哥。“我知道錯了哥哥…”
顧幸川是被人第一次這么叫,有些愣,手卻不自主摸上乖乖巧巧的她的頭。
宋驚眠歪頭看他,感覺這招還真有些用。
“再叫聲哥哥聽聽?!鳖櫺掖ㄊ猪槃菹聛砟罅四笏哪槨?p> 宋驚眠:“哥哥?!?p> 顧幸川開始犯賤了,松開她的臉“你說什么?”他手扶著耳朵超宋驚眠湊近。
“別不要臉?!彼误@眠笑著落下一句。
他也不是不識趣,閉了嘴?!昂冒赡俏揖痛蟀l(fā)慈悲原諒你了?!?p> 宋驚眠笑著拍了他手臂。
遠處河口湖微風吹起陣陣波光粼粼,顧幸川有些訝異,因為隔得太遠他居然也能看見。
今天天氣是真的好,除了起風的時候有些冷,其他時候只要太陽照在身上就很暖和。
宋驚眠直接坐下了,對著遠處的風景點燃一根煙。
“你要嗎?”她煙盒里突兀出來一根,朝顧幸川方向遞過去。
顧幸川坐在她身邊,伸手極其自然取走她嘴里叼著的那根已經點燃等。
宋驚眠怔怔看著他拿過去叼在自己嘴里,慢慢悠悠吐出一口煙霧。吊兒郎當?shù)霓D頭看她。
顧幸川的身影和曾經那個翩翩少年有一些不同了,他一直都是溫潤如玉,這樣放蕩不拘的他…
確實有些讓人著迷的。
宋驚眠低頭淺淺笑了,自己抽過煙盒那根準備給顧幸川的煙點燃,又從顧幸川那里拿過背包從里面掏出來便攜式煙灰缸。
顧幸川看見她拿出來的東西有些憋不住笑。
因為他從褲袋里掏出來一個相同款式的。
兩個人都笑了。
“怎么這么愛笑?”顧幸川將煙灰彈在煙灰缸里,偏頭問她。
“???”宋驚眠自己也沒注意,和顧幸川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刻她是不開心的。就連疑惑顧幸川問她為什么這么愛笑的時候,都是帶著笑意回他。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和你待在一起。”宋驚眠不扭捏,直接說了出來。
顧幸川點點頭,他說:“我也是。”
可惜富士山封山期不能爬上去,兩人就在那塊坐了一會兒就預備下山回去。
“真想知道封山期的富士山是什么樣的,總覺得大片的雪,肯定很漂亮?!?p> 宋驚眠點了點頭。想起了上次和杏壽郎先生的那次冒險。
“漂亮,但是有一些危險。”
顧幸川撐著頭有些震驚看她?!胺馍狡谀阋哺胰ヅ??”她看起來很乖,不像是會用命去找刺激的那種人。
宋驚眠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并說出了杏壽郎先生那句至理名言:“享受生命?!?p> 看來他想錯了。原本以為乖乖的小姑娘,就像是青春期遲來的叛逆期。
“我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后一天去活?!彼误@眠看了看遠處富士吉田。她想確保自己能留在富士吉田,直至最后。
“我就想平平淡淡過完這輩子?!鳖櫺掖ㄎ胍豢跓?,“平平淡淡的…”
才剛說完,顧幸川的手機鈴鈴鈴的響起,他有些疑惑,工作號碼早就關了。他算好的在美國的朋友也屈指可數(shù)。
“喂?”顧幸川看著那串美國數(shù)字。
“frank,我在洛杉磯念完書了,現(xiàn)在剛到機場的路上,明天我下飛機了一起去吃飯?”
是蘇西子,算是屈指可數(shù)中的一個。
“我這幾天暫時回不來,可以的話,回來約?”
蘇西子一頓,有一些失落了。推著行李拉桿的手松開?!邦櫞笊贍?,得有兩年沒見了,你怎么是一點都不想我的,還推掉我呢?”
顧幸川笑了一下?!罢嬗惺聝?。”
宋驚眠看著他笑,又轉頭看向遠處。
蘇西子不鬧了,“那好吧,回來了記得找我?!彼魯嚯娫?。
他會去哪兒呢?蘇西子有些疑惑。
她隨即播了通電話給秦止。
“秦止,顧幸川在哪兒呢?”蘇西子推著行李進機場,隨處找了一個座位坐下,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她更急切也更煩躁了。
秦止正在和姚之艾在外面兜風。這會兒是下午,想著她那兒估計都十一二點了。“succi,你怎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你先說。”
“他去日本了???”秦止把手機放在扶手箱上開了免提?!澳氵@么晚去哪兒?”他聽見她那邊時不時響起航班通知的聲音。
“他去日本干什么?”蘇西子有些不好的預感,手捻了捻自己脖子上那顆十八歲的時候顧幸川送飯海螺珠?!拔医裉旎貒??!?p> 蘇西子喜歡顧幸川這事兒,幾乎這一圈好友都知道。
秦止冷笑了一聲,“他去日本干什么你不知道?”
沉默半晌,手機里只傳出嘟嘟聲。
“你說你刺激她干嘛呢?”姚之艾扶著腦袋,手指勾弄著蘭博基尼的開門布帶。
秦止無所謂,“她什么都知道?!?p> 他一直不太喜歡蘇西子感情上的作風,他承認她長得確實好看,能和宋驚眠一較高下,但是人卻終歸是有缺點,他覺得蘇西子對顧幸川算不上死心塌地,但是也是占有欲極強,作為朋友是好朋友,但她作為顧幸川的朋友,多少有些自以為是。
這么多年,總晦暗不明以一種顧幸川女朋友的身份自居。
“還記得我們上國際高中的時候,有個女生喜歡顧幸川,succi是怎么做的?”
姚之艾點了點頭。
算是個比較乖巧的小姑娘,蘇西子當時算是學校數(shù)一數(shù)二的漂亮女孩,當時她是怎么說的?
她說:“你如我腳下淤泥,為何妄想與我并肩的雄鷹?!?p> 蘇西子說的是實話,但是秦止當時和姚之艾雖然都和她算關系好。但都不喜歡她沒名沒份還充當正室的作風。
從蘇西子說過那些話那以后,喜歡顧幸川那個女生但凡看一眼顧幸川,都會發(fā)現(xiàn)蘇西子都是在顧幸川身邊,兩人一起下課一起吃飯,每當顧幸川朝她友好點頭的時候,蘇西子冷冷的目光總是飄過來,居高臨下般審視她。她穿著那一身制服裙,刻意把藍黑裙子裁短。藍色的西裝襯得她更加白皙貌美。
她腳上那雙prada樂福,一點灰塵都沒有。
蘇西子的裙擺和目光就像一把刀,狠狠在女生的心上一刀一刀割。
而那個女孩自尊心崩潰,蘇西子那張臉對她來說就是魔咒一樣,她想選擇跳樓自殺,而剛好從新加坡轉學回來第一天的宋驚棠救了她。拉著她在學校天臺喝了一天的酒。
等回放學的時候,那個女孩又看見了蘇西子。
而她就站在顧幸川身旁,仿佛他倆就和偶像劇里的男女主一樣天造地設。
宋驚棠和蘇西子也頗有淵源。
宋驚棠在新加坡念完高中剛回國的時候,可能是因為那個女生,她見到蘇西子也是不給什么好臉色。
兩個人一個長相野性,一個妖艷。不多時,顧幸川和秦止都覺得,可能太美的女人是不會成為朋友的,就像宋驚棠和蘇西子。
但是姚之艾太知道其中緣由了,蘇西子十二三歲的時候說宋驚棠的眼睛是青蛙色很不好看。還把宋驚棠的限量奶藍色Chanel用黑墨水涂黑,就因為顧幸川和宋驚棠交談了兩句網球。
盡管后頭還了一個更稀有的顏色給宋驚棠,宋驚棠也不待見她。
秦止點了點方向盤?!邦櫺掖ú恢肋@事兒?!辈恢滥莻€女生差點跳樓是因為蘇西子。也不知道是宋驚棠救下來的。
“succi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很好的,對朋友,家人。”
“唯獨在顧幸川身上,她讓我覺得一向高明的她,有些愚蠢了?!?p> 太過于自以為是,這不是什么智舉。
蘇西子手止不住發(fā)抖,她知道顧幸川有一個有些心動的女生在日本,不常聽他提起,她以為就是一面之緣念念不忘,自己陪伴在他身邊終歸是有可能的。
沒想到才兩年,她交換去洛杉磯電影學院的這段時間,他真的去找了那個女生。
她有些好奇,是什么樣的女生。
姚之艾有些擔心蘇西子知道宋驚眠會干出什么事兒,之前這種事也不在少數(shù)。
秦止倒是無所謂,“蘇西子那些伎倆,宋驚眠不會放在眼里的。”
宋驚眠看顧幸川打完電話還在笑,也不看他了。
似乎是注意到她,“對不起啊,剛剛是我一個朋友剛從美國回來聯(lián)系我。”
“嗯…”宋驚眠摁滅煙,沒說話了。想了一會兒,她頭腦一熱?!芭幔俊?p> “是,但是只是朋友?!鳖櫺掖ㄗ咴谇懊嫦律?。
宋驚眠跟著他身后。
“我又沒問你們什么關系。”
“你都那樣了還不想問???”
“我什么樣?”
“就那樣唄。”
“什么樣?。俊?p> “就那樣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