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入夜已有兩個多時辰了,大街上因為宵禁早已沒有行人。甚至道路兩旁的好多人家也已經熄燈入睡了?,F在的大街上只有寇幽和病三郎,還有入秋里的一陣陣涼風吹起的落葉。
寇幽正在犯難不知道是不是要繼續(xù)抓捕病三郎的時候,打出第二招的病三郎也是左右為難。
病三郎發(fā)現自己先后兩招煞氣打出都無功而返后,不由大急了起來。暗道:這寇幽果然是個棘手的人物,自己為了躲他都躲到千里之外的皇都了,他怎么還陰魂不散的跟來了?而且現在的寇幽還比之前更難纏了!
病三郎是萬萬沒有想到,只是因為他去周相國家里偷了東西,就逼得刑部和京兆尹不得不向揚州求援,這才把寇幽招惹到了燕京城里。
要是知道的話,病三郎一定會大罵刑部和京兆尹沒用、廢物!兩個這么大的衙門為了抓自己,竟然不要面皮的向地方衙門求助求援!這哪里有點京官的樣子?
與燕京城里的童四海、宮瓊玉之流不同,病三郎可是知道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有十歲的少年有多少手段、又有多難纏的。
而讓病三郎更沒有想到的是,他離開揚州之前寇幽還只是一個身手不錯的揚州府總捕頭,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寇幽來了皇都后就變成“先天高手”了。
這讓本來就難纏的寇幽的難纏的程度又加深了幾分。
寇幽沒有呈現出修煉天人法的弊端,沒有那種生機一會兒強一會弱的不和諧感覺。所以在病三郎的氣感中把寇幽當成一般的先天武人了。病三郎連出兩招的目的只是想讓寇幽知難而退,他并不想和寇幽交手。
可是沒想到的是,寇幽已經是先天高手“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他的殺招。
病三郎的確不怕寇幽。
要是真打起來的話,在揚州的時候,寇幽就不是他的對手。
那個時候的病三郎已經是六品氣宗了,若說江湖上盛傳的先天高手和修煉天人法的氣宗作比較的話,那先天高手只能對應下三品的氣宗。
而其他先天高手和此時的病三郎交手的話,連病三郎的身都近不了。
只說病三郎身上纏繞的粉紅色胭脂煞就能破了那些先天高手的護身真氣,打得他們屁滾尿流的。
同樣被病三郎用胭脂煞襲擊的寇幽之所以沒事,是因為病三郎留手了。他留手的原因是怕打了寇幽之后有大麻煩。
因此,在見到寇幽用“先天真氣”破了他的胭脂煞后,病三郎心里大呼倒霉,同時心里著急了起來。
著急的病三郎在失手后,下意識地就往寇幽身后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那抹黃色身影。
緊接著,在寇幽還在糾結是進是退拿下病三郎的時候,一聲牛叫聲從寇幽身后的傳來。
竟是寇幽的大黃牛尋著他找來了。
“哞!”大黃牛走到寇幽身邊,用自己的腦袋小心的蹭著寇幽。
蹭了半天的大黃牛發(fā)現自己的主人并沒有像平時一樣拍它的腦袋,這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寇幽。
抬起頭來的大黃??吹娇苡哪菑垱]有笑容又皺著眉糾結的臉,又看了一眼跟著寇幽對峙的病三郎。
它發(fā)現眼前這個一身白衫的家伙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
接著,大黃牛的鼻孔輕輕蠕動了一下,它好像聞到了新鮮的血腥味,而且是從寇幽身上傳來的。
于是,好奇的它在寇幽身上嗅了半天,這才找到寇幽身上受傷的地方,原來是主人那雙拿著刀的手虎口裂開了。
“哞!”心疼的大黃牛小心翼翼的伸出舌頭在寇幽裂開的虎口上舔了一下。居然的確是血。
這下大黃牛急了,它叫聲里全是焦慮和不安。在它的記憶里是沒有出現過寇幽受傷的情況的,寇幽施展了天人法秘法后的受傷不算。哪怕現在的寇幽只是虎口裂開了,也足夠大黃牛生氣的了。
第一次見到寇幽受傷的大黃牛這回終于想起來眼前那個穿著白衫、粉頭白面又總是咳嗽的家伙是誰了!
他是病三郎!主人這次進京就是來抓這家伙的!
也是這個家伙讓自己吃不到了揚州府衙門的青草,中午的時候才餓了肚子的。
大黃牛還記得的,京兆尹衙門里一根草都沒有!
“哞!”大黃牛這一次的叫聲里充滿了憤怒,它的主人受傷了,肯定是眼前這個家伙干的,那就新仇舊恨一并報了。
哪里來的什么“舊恨”?當然是中午餓肚子沒吃到青草的舊恨了!
大黃牛鼻孔里噴出兩條重重的熱氣,左前蹄使勁在地上刨了幾下。
見到這一幕的病三郎看著了生氣的大黃牛暗道一聲“要遭”!
于是他馬上急速地對寇幽說道:“姓寇的!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這里又是皇都不是那揚州府!今天咱們還是就到這里了吧!”
說著病三郎轉過頭就跑,可是那邊大黃牛已經完成了所有準備工作,舉著牛角朝著病三郎的屁股就頂撞了過去。
寇幽先是聽到病三郎要走,本來緊繃的心里一松,可是沒有想到跟他朝夕作伴的大黃居然自作主張的沖向病三郎,這讓寇幽原本松了的心里又是一緊。
“大黃!別追,他是五品的氣宗!”著急的寇幽朝著已經沖出去的大黃牛喊道,也不顧保密他為什么知道病三郎是五品的氣宗了。
“哎呦!我的媽呀!”寇幽的話剛剛喊出來,讓他沒想到的是病三郎那里同時也發(fā)出了害怕了的驚叫聲。
這讓寇幽不明所以起來,他不知道病三郎為什么怕他的大黃。
緊張大黃的寇幽怕他的大黃有什么閃失,又一時叫不回來已經發(fā)狂了的大黃,只好跟在大黃的身后追著病三郎。
跑在前面的病三郎慌不擇路的跑在大街上,大喊大叫的同時不時回頭看一下是不是甩掉了那頭該死的大黃牛。
可每次回頭都能看到那只該死的牛那對牛角還是對準著自己的屁股,這讓病三郎跑起來更加玩命。
跑在前面的病三郎腳下面不斷有胭脂煞聚集盤旋,推著病三郎加速的逃跑??删褪侨绱?,也不能讓他甩掉身后的大黃牛。
反而是他們兩人一牛的大呼小叫驚醒了道路兩旁的不少人家,他們所過之處不斷有人家亮起了燈光咒罵著他們。
跑了好久后,病三郎意識到這樣跑下去不行。
他只有兩條腿,可跑不過身后那有著四條腿的該死的牛!
想到這里,病三郎心里一橫!
接著足下的胭脂煞一陣噴涌激發(fā),推著他輕身一躍飛身上了屋頂。
上了屋頂的病三郎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足下的胭脂煞再次噴涌,借力再次凌空逃跑。
這樣跑了一陣的病三郎再一次的回頭看去,心里暗暗道了一聲:果然!
那該死的牛也上了屋頂了。
只是那該死一萬次的牛沒有自己的胭脂煞相助,可以在凌空停留,它只能踩著屋的瓦片借力跳躍,因此速度要比他慢了不少。
“還好,還好!”病三郎心里放下心來:“還好這該死的牛只能踩瓦片!”
“還好個屁??!什么叫只能踩瓦片??!”病三郎突然大罵了一聲,一頭牛居然會輕功!
這就很離譜了,就沒見過這么能跳的牛,登高跳樓就跟玩似的!
“飛天??苡模⌒斘矣涀∧懔?!你大爺的!”病三郎心里恨得牙癢癢的。要不是寇幽有這頭該死的牛,他一定把寇幽給揍成豬頭!
這邊病三郎在罵著寇幽,那邊沿著一路亮起了燈光的人家跟過來的宋憨子看到踩著瓦片在屋頂上不斷跳躍的大黃牛后,他的聲音里帶著不可置信的驚呼道:“媽耶!黃爺原來會飛???”
......
相對于燕京城的老爺們不知道寇幽的諢號來歷,揚州府的綠林道是都知道寇幽騎著的那頭大黃牛會輕功的,所以才給寇幽冠了一個“飛天?!钡恼熖?。
之前和寇幽幾次交鋒的病三郎自然也知道這頭大黃牛的古怪,因此他一直對他嘴里的這頭該死的牛有所顧忌。
剛剛也是怕真的重傷了寇幽而激怒了大黃牛才有所留手。
“燕京城里的大老爺要是知道黃爺會飛的話!一定會嚇一跳!”身在揚州的門前鬼李貴在心里想到。
而李貴這個時候忽然想到了寇幽是因為他遇到了麻煩事。
三河越的人在幾次和他溝通無果后,不知怎么的走了知府大人米洪的小舅子師爺騰思涯的關系,讓他放了還在大牢里的皮騅。
李貴對這位師爺那可是恨得牙癢癢的!
咱也不是不能放人,只要三河越的錢給夠了,他當然會放人。但你這個師爺收了那么多三河越的銀子,竟然一點都不分給咱們這幫捕房的兄弟,那就過分了。
記得牛爺還在揚州府的時候,那是不管收了多少銀子,哪怕是幾個銅板都會給自己和兄弟們分潤一下的。
這讓門前鬼李貴更是惱怒起師爺騰思涯來。
可牛爺估計現在早就到了燕京城了,并且應該是在抓病三郎了吧!
這個時候哪里能來打壓一下眼前這囂張的家伙呢?
“出來吧!趕緊走,下次可不要再落到咱們手里!”心里不爽的李貴重重地摔了一下牢門上的鐵鏈生氣道。
門前鬼李貴從典獄那里要來了鑰匙,在師爺的催促下打開了牢門。
這是因為典獄更不想看到騰思涯,寇幽可是答應了會給他分一筆的,所以同樣生氣的典獄和獄卒們讓李貴越俎代庖來放人了。
“嘿嘿,既然人已經放出來了,那這里就沒有在下的事情了!在下就先告辭了!”師爺騰思涯對著拿了銀子來接皮騅的三河越山民說道。
“哼!”李貴看著師爺那張笑開了花的臉感覺不喜,別過頭去冷哼了一聲。
而那山民對騰思涯感謝了幾句后,拉扯著尚有余怒的皮騅便要走,那皮騅卻不肯罷休還瞪了一眼李貴,被瞪了的李貴卻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了過去。
眼見著三人馬上要打起來,騰思涯連忙勸阻。皮騅和那山民這才罷休,不過李貴倒是又冷哼了一聲。
在皮騅和那山民出了大牢后,皮騅站在大牢門口望著頭頂久違的月亮笑了起來。
而不想的是他身邊的山民忽然說了一句話,讓笑了的臉又冷了下來:“皮騅大哥!歌曖琵最近在城里四處打聽段明的行蹤,她好像是知道了那天段明沒有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