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舟這一夜睡的不怎么踏實(shí),他翻來覆去思考著剃頭周的話。
窗外月明星稀,夜空中劃過好幾道瑩光,自西向東而去。李沉舟實(shí)在睡不著,躡手躡腳又起了身,獨(dú)自出了門去。
可謂光陰如流水,逝去喚不回。李沉舟突感一陣心悸,胸腔鼓動個(gè)不停,莫非是自己大限將至,時(shí)不久矣。
他突然好想跟瑋瑋再細(xì)說幾句,無論如何也算做個(gè)道別。
卻是那干將劍如同與他心意相通般,綻放出淡藍(lán)光芒,一少女聲音散發(fā)而出,正是瑋瑋。
“沉舟哥哥......”卻只是喚了一聲。
李沉舟應(yīng)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總是有些難以啟齒。
“我......”終是意難平。
瑋瑋道:“沉舟哥哥,你得趕緊想辦法了?!?p> 李沉舟一驚,后半句話就此生生噎在喉嚨里。
“千島湖那道人在干將身上留下的印記,在漸漸散去,他們說那是什么「坤元·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徹底看不見了,我怕......我怕以后再也見不到沉舟哥哥了。”
李沉舟聽到這話,心里噗通噗通越跳越快,他不知道是自己被嚇著了還是別的什么情緒,總是極其不自然,變得甚是扭捏,好在四處都黑漆漆的,看不見他的面色神情。
李沉舟強(qiáng)裝著鎮(zhèn)靜,說道:“瑋瑋...你別...怕,咱們眼下身邊這么多人,總歸是有辦法的?!?p> 瑋瑋啜泣了一聲,李沉舟這分明是答非所問,裝糊涂啊,這讓瑋瑋這樣一個(gè)十五歲的少女有些難為情,她兀自嘆息著,不再吭聲。
少年身后的木門緩緩?fù)崎_,別辭大概也是睡不牢靠,醒了來。也是,論誰也不能在甄圓響天徹地的呼嚕聲里安枕吧。
冬夜寒風(fēng)有些刺骨,別辭摟緊衣衫坐到李沉舟身側(cè)。
“不冷嗎?”別辭問道。
李沉舟這才回過神來,他反問道:“方才你都聽到了?”
“聽見什么?”別辭張望四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人。
別辭繼續(xù)說道:“這三年看來你沒少受苦,身子骨都這么硬朗了。”說著拍拍李沉舟的胳膊。
李沉舟身子習(xí)慣性地一縮,顯得有幾分忌憚,別辭咧嘴苦笑起來。
“怎么,三年不見,生疏了?”別辭淡淡道。
李沉舟避而不答,轉(zhuǎn)口道:“你來了也好,我與你明說了吧,近日我便會與干將交流,如果我失控,剃頭周他肯定下不了手,還請你,一劍斬得利落些。”
這要求別辭也曾向人提過,如今被他人向自己提起,他也不足為奇,倒是有些欣慰。他本以為李沉舟變了,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別辭沒應(yīng)下這少年的要求,他卻是抽出長劍,在這昏暗的月色下,練起了劍。
橫削豎劈,峰回路轉(zhuǎn),一劍快似一劍,正是華山劍宗的「狂風(fēng)劍訣」。
李沉舟撇著頭沒什么心思看,倒是耳畔呼嘯風(fēng)聲陣陣拂過。
別辭利落的一套劍招施展下來,大氣不喘,面色倒是愈發(fā)紅潤,身上的寒意已然驅(qū)退大半。
別辭道:“想我那小師弟陳明,今朝也應(yīng)當(dāng)熟練使用這套劍招了吧,只是我,再也看不到了呢?!?p> 李沉舟苦笑,道:“我也再也見不著我那一眾師兄弟了呀,我才真是什么都沒了?!?p> 別辭啞然,轉(zhuǎn)念一想,道:“你這不是還有周霽,疏雨、甄圓和我嗎?”
李沉舟一笑,擺擺手,回了屋去。
若是舊人能被新人替,那人心又與草木有何分別。
那位歸云居的主人卻已經(jīng)翩然而至,相比以往出行攜百來號人,他此行并未興師動眾,僅他一人。
南先生屹立在一座山巔之上,他的目光穿過層層云霧,直指那座破舊的茅草屋。
他輕哼一聲,右手?jǐn)偲?,一顆剔透的珠子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正是浮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