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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案

第六十五回 遠(yuǎn)處的戰(zhàn)

三案 那成那滿天 3032 2019-03-29 22:05:00

  亂糟糟的時代,其實就需要一伙亂糟糟的人,齊匠頭剛和一群哄搶食物的拳民打了架。在西四這里,牌樓附近很少有這樣的事,因為巡城差役就在附近。但是今天這些差役連面上的事兒,都懶得去做了,抱著胳膊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齊匠頭被自己女人從一堆破爛里拉出來的時候,逐漸回了魂,欲哭無淚??粗?jīng)營了幾年的鋪子成了一堆碎木碎磚,女人扶著他也沒有了什么指望,一起去了他的家里。

  這樣的事,甚至連文宣樓都沒避免了,只不過才起苗頭,就被一隊兵馬壓了下去,老掌柜心有余悸,看著一樓的大堂,只是少了一些粗瓷大碗以及一些銀錢,一切都好。再往北,新街口那里,很多高門大戶都有了自己的門壘,在這些門壘中,似乎更多的人都在想出去。豬粑粑胡同更是如此,因為這里還有綺華館的暗館,一營的綠營就在旁邊,兵丁們并不是南城大營那些混吃等死的人,而是一些真上過戰(zhàn)場見過血的,這都是慶王的私貨。

  刁三娘已經(jīng)從地下的暗室里堆的糧食都起了出來,就在墻根兒以及門廊里構(gòu)成了一個個矮墻。然后又變戲法一樣,弄出一些刀,發(fā)了下去,可是拿慣了針線的這些男丁們,看著手里的刀也是一陣陣的絕望。二丫還好,她的責(zé)任就是帶好這些孩子,許顯能是其中的最聰明的嫡子,跟在二姑姑身后一步不離,這兩天甚至都混在姑姑的房里睡。他喜歡姑姑的味道,而且自己的娘,也沒那么多功夫搭理自己,和自己的爹每天忙的在折騰那些器物。

  雖說,大家都覺得洋人不會來,但是這些拳民卻是需要防的。但是真正救了這些人的,居然還是洋人。洋人在東南的消息傳遍的時候,整個城里的拳民都消失了,一個不剩。短短的一天,京城立刻恢復(fù)了以前的舒服場景,西門進(jìn)來的菜、糧甚至包子都上了市面。甚至齊匠頭的女人都想回去收拾一下鋪子,忙慣了,閑著幾天渾身難受,心里還是扯著那個鋪子。

  刀槍不入的,終究不敵洋槍,拳民潰下來的時候,沒讓進(jìn)京城,蒙古騎兵從后面趕著讓他們滾蛋,散了的拳民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更多的是四散奔逃,然后去了山里。但是又一日過去了,蒙古騎兵也沒戲,現(xiàn)在北京城就那么光溜溜的矗立在那里,沒遮沒攔。

  天津固本前兩天得到的消息,老姨母和張千也是沉不住氣,一起南下去了濟(jì)南,想把之前的買賣都開起來,不能荒了,荒了一個都不是銀子的問題,是眼睛終究是瞎了一只的問題,這樣不可以。

  一路南下,碰見的不少潰散的拳民,都是散著的,零零散散可以看的出,但是身上盡量都做了掩飾不著痕跡。一路風(fēng)塵到了濟(jì)南東濼河旁邊的固本茶社。遠(yuǎn)遠(yuǎn)聽見絲竹的聲音,似乎二樓在有人聽曲兒,老姨母和張千互望一眼,覺得萬事蹊蹺。進(jìn)了一道門,看見門內(nèi)有一些新軍,還有辮子。但是沒人攔他們,這時候,見守門的一個呂姓老頭子突然說話:“張帥,這就是我們的東家?!?p>  張帥?

  “老姐姐,張某神往的很,早就聽老呂說過,就是沒有本事見一見,聽說您是女中豪杰,來,先聽了曲兒。”張帥這會兒正在擦著自己的左輪:“借您的地方,躲避幾天清閑。”

  曲子,是夜奔,俗話說女怕夜奔。旦角就怕這個,但是臺上的角兒是一個男旦,并且和老漢倆人是素身唱,并沒有行套。期期艾艾的唱了那么一陣子以后,就走了下去,在一旁漱口、喝水、吃水果點(diǎn)心不一而足,但也自在。

  “羨慕你啊,你看你家老呂,之前走了消息,被少軒下面的人抓住,折騰了兩天一宿,但只字未露,更不知道老姐姐的來歷,忠!我喜歡,趕緊找人治好了,然后上午聽曲,下午回濟(jì)南公干,這已是四天了。”張帥就自我介紹了來意。

  “那是要謝謝張帥了,”老姨母這會兒也踏實了坐了實在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不去了,還不如聽完了再做打算。

  “老姐姐,叫我少軒即可。”

  “呵呵,您讓我已經(jīng)怕了,這么進(jìn)來,還要叫您的表字,我一個婦道人家,當(dāng)不起。”

  “我直來直去,就是想和您說說”,張帥直勾勾的看著老姨母:“您混得也不易,我也需要暗線耳目,就是想和您做個買賣?!?p>  “您吩咐就是,沒什么買賣不買賣的?!?p>  “您四處發(fā)的信函,也給我一份,我就要京津的,其他的不要,如何?”張帥這會兒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意思,周圍的新軍一律臉沖外站著,臉色都沒有動彈過。

  “一些消息而已,本來就是一個買賣,您的兵就是您的價,您護(hù)著我,我給您消息,就這么辦?!崩弦棠笡]睜眼,就閉著眼喝著茶,說了話。

  “沒這么簡單,您有我需要的,我知道你們許家肯定沒那么簡單?!睆垘浱袅艘活w棗吃著。

  老姨母這會兒,已經(jīng)內(nèi)心驚慌失措了,折騰了那么多,就是想兩頭不搭,人都安全,現(xiàn)在這里起了底子,那么北京、天津,甚至上海還安全么?想到這里,還要假裝鎮(zhèn)定,然后繼續(xù)憋出一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您出道兒就是了?!?p>  “豪杰!我的老姐姐!”說著,張帥站了起來:“先做買賣再做人,這地方不錯,白天我能常來,以后晚上還是您的?!闭f完了,一行人騎著馬揚(yáng)長而去。

  老姨母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這是她以前最煩的事,但是今天原地錚錚的坐著,沒有挪窩兒。張千也站在原地,在袖子里握著的一把短匕已經(jīng)把指節(jié)膈得發(fā)木發(fā)白了,但是還是在用力著。一切都是如此,怎么說呢,如此的不堪一擊,面對張帥的人,自己就好像紙糊的一樣。

  “您發(fā)個話,將來怎么弄?”張千說。

  “我盯著,你去上海吧,不能再多的人折在這里,你先到天津,安排一下,然后海船去上海,安全。”老姨母這會兒這么安排。才到?jīng)]多久的張千,第二天天還沒大亮就出發(fā)了,直奔天津。

  Vieane和艾貝勒聊了幾天,就這么一個事——自己還安全么?雖然艾貝勒百般說安全,并且舉例說明,但是一個騙子的本能覺得,北京就是龍?zhí)痘⒀?!從京城的西直門進(jìn)的時候,拳民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但是Vieane還是覺得不安全,現(xiàn)在外面總是聽說弄了幾百幾千的洋人,自己的模樣怎么裝也不似本地人呢。

  巨大的恐懼,讓Vieane覺得,自己一定需要走,但是需要一個契機(jī)。但是,這也是機(jī)會,蒙古人被擊潰的消息傳到了京城的時候,遠(yuǎn)處的戰(zhàn)斗似乎立刻就要近在咫尺了,自己的身份馬上就成了香餑餑了,這也讓他覺得需要等等,就這么糾結(jié)的在艾貝勒家里呆著。艾貝勒和Vieane回來的消息也一直悶著,沒辦法,主要是外面兵荒馬亂幫了忙。

  “你覺得皇上和主子老佛爺,”奕劻壓低了聲音說:“會跑么?”

  “會,”那桐說了一句。

  “怎么會呢?”慶王沒了平時的風(fēng)范。

  “老佛爺叫我七八次,都在和我說一件事,她不會走,要與大清共存亡。”那桐一臉的慌亂:“下決心的事,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說!這么說也只是說明一件事!她要跑!”

  “她要跑,我們也得走?!鞭葎谅曇粼絹碓降土?。

  半夜,載振被從被窩里叫了起來。突然,阿瑪塞給他一個總理衙門的牌子,讓他去承德慶王府,又給了一卷信,帶了二十幾個慶王府的老人去了。半道上,他才覺得,原來事情是已經(jīng)到了危機(jī)了?

  早上,那桐依然來到了奕劻這里。

  “老佛爺估摸著一會兒還會傳我,”那桐說。

  “還是需要表決心?”奕劻這會兒還在摩挲著新的鼻煙壺。

  “估摸著,我們倆需要演出戲,估摸著老佛爺就是想我去演?!?p>  “什么戲?”

  “咱們需要去總理衙門告訴大家,老佛爺不會跑……”,那桐說道。正在這會兒,那桐的管家奔到了門口喘不勻就說:“主子,老佛爺,老佛爺,老佛……爺?shù)娜嗽陂T口,請您去呢?!?p>  那桐雙手一攤,給了一個:“我說什么來著”的手勢,然后跟著管家去了。

  “小事,就要放放了!這些蒼蠅老鼠的,看來也只能留著了。還是要把寶貝都拿了!”自己嘟囔了一下,似乎心里也下了決心,找人找了李宗以及奧古,說是要請客吃飯。在載振住處的偏廳里面,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四個圓凳,從松鶴樓請了一個廚子,主要是奕劻早就對府上的廚子不是太滿意了。做了一桌子松江菜,主要還是魚鮮,自己邊吃邊等。還溫了酒,旁邊的管家也很識趣,吃殘了一盤就上來一盤一摸一樣的,補(bǔ)上,好像沒吃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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