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婳逃婚的事,在南楚上層掀起軒然大波。
孟云婳在睿王府雖然用了假身份,但南楚朝廷上層還是有一些人知道內(nèi)情的。
楚煜便趁機攻訐楚琮欲娶孟云婳只是試圖掩飾他勾結東昊,用心不良的欺君罔上之舉?;槠谝煌显偻?,如今拖不下去,終于假借孟云婳逃婚之名,放孟云婳回國了。
先不說楚琮是否真的欺君,光睿王府未來側妃逃婚一事,便足以讓南楚皇室蒙羞。這簡直是南楚立國以來聞所未聞的奇恥大辱!
嘉慶帝大怒。但此事事關皇家顏面,嘉慶帝嚴令所有人封口,對外只說睿王未過門的側妃因病暴斃,用雷霆手段將此事壓了下去。
嘉慶帝原本也懷疑楚琮是否真的欺君。重病不起的楚琮被送回來后,嘉慶帝親自去睿王府探視。見楚琮昏迷不醒,身如火燙,面如金紙,神情憔悴,氣息奄奄。
自己帶來的太醫(yī)復診后也說睿王感染風寒,兼肝氣郁結,心肺皆傷,氣血兩虧,因此導致風寒入骨,病勢很是兇猛沉重,與之前給楚琮看病的太醫(yī)的診斷別無二致。
嘉慶帝調(diào)查后得知楚琮是因為不顧身體,日夜兼程追趕才導致吐血病倒,這才相信楚琮對孟云婳逃跑一事確實不知情,所以才會受到極大打擊,身心巨創(chuàng)。
疑心雖去,怒氣未消。楚琮醒來,病勢稍微緩和一些的時候,嘉慶帝就以楚琮視察災區(qū)不力,擅離職守之罪,罰了楚琮一年俸祿,勒令閉門思過一月。
睿王在朝中行事向來謹慎穩(wěn)重,何曾受過這樣的處罰,何況是以這樣的名義。此事難免引得朝廷上下議論紛紛。先是左相被迫致仕,后是楚琮被罰。眾臣猜測是不是楚琮哪里得罪了陛下,失了圣心。在儲君未定的當口,此事讓很多在中間搖擺的人暗自思忖。
如今形勢對楚琮很不利。楚琮醒來后,索性稱病不起,閉門謝客,低調(diào)得不能再低調(diào),以期博得嘉慶帝同情,平息嘉慶帝的怒火。在外面人看來,這個睿王像是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
楚琮的情況也傳到了密切關注著睿王府動向的孟云婳耳里。聽說楚琮病勢沉重,孟云婳憂心不已,恨不能飛回壽春去探望楚琮。只是當初已經(jīng)想得很清楚,如今又怎能回頭。
情緣雖盡,孟云婳卻做不到漠不關心。她費盡心思搜羅了好些極品的滋補品,偷偷遣人送去了睿王府給楚琮補身體。
孟云婳雖去,風荷苑卻仍維持原樣,一應侍女仍然留在苑里打理,孟云婳的嫁妝也都封存在那。只是風荷苑再不許其他人進出。
楚琮身體剛剛略有起色,能起身時,就去了風荷苑。楚琮屏退下人,一個人在苑中呆了好久。出來時,正遇見下人送來了孟云婳的藥材。
看到這些極為珍貴的藥材,楚琮臉色變幻,最終還是冷笑幾聲,吩咐下人將藥材扔了去喂狗!
孟云婳啊孟云婳,你真是了得,明辨形勢,選擇果斷,傍了一棵好大樹!剛回去就飛黃騰達,榮寵無比!如今發(fā)達了,得意了,出手倒是大方!我楚琮只是暫時落了下風,我沒死,更沒有敗!不需要你的同情!
自從孟云婳走后,楚琮性情大變,變得更陰冷莫測了。借著養(yǎng)病之由,一個人住在書房,誰也不讓接近。
楚琮一邊想對策應對朝堂形勢,一邊命陳鷹暗中調(diào)查孟云婳逃跑的內(nèi)情,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一副專心養(yǎng)病的樣子。
黃錦書從書房出來,憂心忡忡地去了未央殿。
“姐姐,王爺這次病好了之后,怎么感覺像變了個人?”
黃錦書撫著胸口惴惴不安地說:“我適才去給王爺送養(yǎng)心粥,王爺讓我放下,說等會兒再喝,就笑瞇瞇地讓我回去了。說他身體好多了,不要擔心。還說讓我不用這么辛苦,熬粥這些事自有下人會做?!?p> “王爺體恤你,那不是很好么?!?p> 黃錦書皺著眉頭說:“我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不一樣了。王爺雖然說話還是和顏悅色,很是貼心,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覺得有點害怕!他雖然笑著,可他的眼里沒有一絲笑意。而且他明著是體恤我們,不讓我們勞累,實際卻是拒我們于千里之外,病了都不要我們服侍!現(xiàn)在我越來越摸不透他的心思了。他以前生氣訓我,都沒現(xiàn)在笑著讓我覺得害怕?!?p> 白芷華安慰黃錦書說:“李姑娘走了,如今朝廷局勢也對王爺有些不利,王爺心情不好很正常。王爺為了不讓我們擔心,能壓下情緒盡量如常和我們說話,已是對我們很好了。等時間一長,王爺緩過來了,局勢也變好了,王爺自然就會變回以前的樣子。妹妹不要胡思亂想,我們這些家眷,應該多體恤王爺,不要再給他添煩了?!?p> 黃錦書猶猶豫豫地點點頭。
白芷華的內(nèi)心卻沒有像她自己說的那么坦然。作為曾經(jīng)與楚琮最親近,也最得楚琮信任的人,她感受到的楚琮的變化只會比黃錦書更大,更明顯。
楚琮明顯不像以前那么信任她了。就像黃錦書說的,雖然笑,但眼里沒有笑意,雖然口中溫言軟語,對她這個孕婦仍然關心體貼,但卻再沒和她說過體己話。
最讓她感到不安的,是楚琮的性子變了。
楚琮原來雖然算不上真正的君子,但那也是為了爭儲需要。作為從小立志成為一位明君的儲君候選人,楚琮心中對百姓是有大愛的,對家人也確實關心疼惜,他的寬厚仁愛多數(shù)時候是真的。
然而現(xiàn)在,白芷華感覺不到楚琮的仁愛之心了,她猜不透楚琮的心思,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里。楚琮眼底深處的寒意和隱隱的瘋狂讓她不寒而栗。
白芷華對楚琮的變化憂心忡忡。前段時間府中悄無聲息地“調(diào)走”了兩個人,白芷華找不到他們的下落。對此白芷華感到很不安,她不知道是不是楚琮察覺到了什么。但更讓她不安的,是楚琮居然什么都沒問,表現(xiàn)得一如往常。白芷華心驚,這說明楚琮連她都開始防備了。
與妻妾們的不安相反,楚琮沒有心思管她們怎么想。以養(yǎng)病之名閉門謝客,并不意味著他真的就安安靜靜呆在府里休養(yǎng)。他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楚琮從來不是坐以待斃,沒有后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