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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冬天，但也不見枯葉零落，衰敗凋零之氣，入眼所見都是些四季常青的草木，郁郁蔥蔥的，有的枝頭上還綴著雪花，景色很美……楊氏笑著道：“聽說王府在京都的宅子比這里還要大，里面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甚是好看。”說著一頓又道，“如今小叔一個人住在那邊，也不知道年是怎么過的?！?p> 紅凌也想起來趙鈞逸，算算時間他去京城也有一年多了。
兩個人說著話，紅凌就聞到自遠(yuǎn)處飄來一股異味，像是糞便的氣味，她四處看了看，并未見不妥之處，楊氏見她有異，就問道：“怎么了？”紅凌笑著道，“沒事！”
楊氏沒有再問，兩個人在后花園的湖邊停了下來，是上次紅凌和趙玉敏釣魚的那個湖，紅凌放眼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冬天水位的關(guān)系，這會兒湖的面積要比上一次來時小了許多。
“世子妃我們回去吧，這里風(fēng)大。”楊氏身邊的丫頭拿了大氅給楊氏披上，楊氏走了一刻鼻尖上已經(jīng)有細(xì)汗，紅凌也怕她走的太累，也道，“是啊，我們回去吧?！?p> 楊氏也就沒有堅持，和紅凌又走了回去。
下午紅凌和齊宵以及沈珉一起告辭回去，紅凌剛進(jìn)府，蕉娘就拿了封信出來給紅凌：“說是沈州來的?！?p> 華靜芝這么快就回信了。
紅凌趕忙拆開，這才知道華靜芝還沒有收到她的信，這封信是她回自己的上一封信，她細(xì)細(xì)看了一遍，信中華靜芝說的都是沈州的事情，大多是關(guān)于鋪子的，沒有半點不適的地方，算算時間，若那兩個人真的是華靜芝派來報信的，那就該早這封信出門才是，可華靜芝在信中卻是只字未提。
難道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或者說，那兩個人根本不是她派來報信。
紅凌想到那兩個人遮遮掩掩的態(tài)度，以及齊宵回來后的支支吾吾。
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到，那兩個人莫非是齊家派來打聽她的人。
一時間，紅凌渾身冰冷！
齊宵和齊家的人提過她了？不可能，齊宵不是這種什么事都沒有定，就貿(mào)貿(mào)然大張旗鼓說事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什么親近的人暗示了，齊家覺出不對，就派人偷偷到北平來打聽，又不敢讓齊宵察覺，就偷偷去鋪子里打聽。
她嘆了口氣，要真是這樣，那齊家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真有意為齊宵張羅婚事，就該正經(jīng)八百的和齊宵提，或是派個嬤嬤過來，怎么也不會做出這種鬼鬼祟祟偷偷打聽的事情。
這還不是擺明了不同意，瞧不上她們沈家。
難怪齊宵不愿意和她說，是怕她多心吧！
她不由嘲諷的笑笑，想到已經(jīng)啟程去嶺南的沈茂源，他和遼王的事情在京中傳的紛紛揚揚的，就連沈峪信中都帶著自嘲提過一兩句，不知是誰竟是傳出沈茂源在永平府還有個院子，院子里藏了許多的幼童。
雖沒了證據(jù)，也不過人云亦云，但卻足以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這樣的沈氏，連她也覺得心虛。
收了華靜芝的信，紅凌也沒了回信的心情，一個人轉(zhuǎn)去了花房里待了半天……轉(zhuǎn)眼到了正月十五，她將家里的丫頭婆子都放出去逛花燈去，自己和蕉娘兩個人守在房里，蕉娘做針線，她則提了筆練字。
蕉娘幾次抬頭看她，欲言又止，紅凌就笑著道：“我把您當(dāng)娘，您有什么話不能和我說。”蕉娘就放了針線，回道，“要不然，小姐也出去看花燈吧?！?p> “不要！”紅凌收了筆，“人擠人的有什么可看的。”話落將字提起來，笑著道，“等明年咱們家的對聯(lián)，就由我來寫吧?！?p> 蕉娘看著她故作笑顏的樣子，心里泛酸，低下去做針線也不說話。
紅凌將紙揪成了團(tuán)子丟在一邊，又鋪開一張再寫，蕉娘歇了一刻忍不住問道：“齊公子呢，怎么今兒一天沒有見著他?！?p> “好像是世子爺請他一起去逛廟會了吧?！彼f完，蕉娘就皺了眉頭，世子爺一個大男人怎么會去逛廟會，肯定是世子妃想去，世子妃去那毓敏郡主就肯定在了，齊公子去，難免就要和毓敏郡主見面，她含了怨道，“家里冷冷清清的，小姐就不該放了幾個丫頭出去瘋。”
紅凌輕笑，放了筆挽了蕉娘貼著她的臉就道：“我知道您心里難受，可這大過年的，大家難得高興一回，難不成把人圈在家里，您心里就舒服了，指不定她們嘰嘰喳喳在你耳邊吵，您又嫌煩呢?！?p> 蕉娘嘆氣，抬頭看著紅凌，八小姐隨著年紀(jì)的增長，容貌越發(fā)的妍麗，就連她每天見面的人，偶爾看過去還忍不住被驚艷，她想起周氏當(dāng)年的美名，八小姐和周氏的美不同，周氏是端莊瑰秀的美，而八小姐卻是乖巧俏麗的樣子，笑起來兩個梨渦能讓人的心都融化了，可安靜待著時，卻又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成熟韻致，恬淡優(yōu)美的，讓人心里也跟著沉靜下來。
這樣的容貌學(xué)識和涵養(yǎng)，放在哪里不是人見人愛搶著回家做媳婦的，可是現(xiàn)在呢……
“蕉娘?！奔t凌靠在蕉娘的懷里，輕聲道，“蕉娘，您想不想回常州府去看看，等四哥成親了，我們的生意也上了軌道，我陪您回去看看可好?！?p> “小姐！”蕉娘淚睫于盈，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紅凌就笑著幫她擦了眼淚，低聲道，“就當(dāng)我們沒有這個緣分吧，我不想將來有人因為我，而笑話他！趁著現(xiàn)在彼此情不深，早做了斷的好?！?p> 蕉娘長長的嘆了口氣，點頭道：“好，舅爺若是看見您，定是會很高興的。”
紅凌輕笑，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門外齊宵在喊：“紅凌?！奔t凌微愣，扯了扯的袖子搖了搖頭，蕉娘頓了頓開口回道，“齊公子，小姐睡了?！?p> 紅凌唇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外面很安靜，過了一刻齊宵才開口道：“知道了?！闭Z氣里有著難掩的失落，一會兒就聽到沉沉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紅凌掀開了簾子，外面已經(jīng)沒了齊宵的身影，但門口卻有一盞蓮花燈，光線或暗或明。
章節(jié)目錄第303章決定(5)
她笑著搖搖頭，將燈提了進(jìn)來，蕉娘問道：“是齊公子送來的？”紅凌應(yīng)是，將燈擺在桌上，她趴在桌上看著燈，手指無意的撥動著燈頭細(xì)索，目光悠遠(yuǎn)，蕉娘看著發(fā)怔，慌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借著倒水出了門。
不一會兒，幾個丫頭嘻嘻哈哈哈進(jìn)了門，一人手里提了一盞燈進(jìn)來，明期邊挑簾子邊邀功似的喊道：“小姐，我給你買蓮花燈，可好看了?！痹捖淙俗吡诉M(jìn)來，隨即一頓，嘟了嘴道，“您怎么已經(jīng)有了？”
紅凌轉(zhuǎn)頭去看，就瞧見明期手里有一盞一模一樣的蓮花燈，明期走過來比了比：“早知道我就不買了。”紅凌聽著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走，我們把燈掛在屋檐下去?！?p> 幾個人就鬧著將燈一溜兒的掛在了屋檐下。
第二日一早，齊宵又來找紅凌，依舊是撲了個空，他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內(nèi)院，又被簡王府的侍衛(wèi)請去，紅凌這才從房里出來，又讓明蘭將鮑掌柜請來，商量道：“看看哪里有宅子租，最好能有個兩進(jìn)大小的?！滨U掌柜聽著微愣，也不問為什么，一口應(yīng)道，“好！”
過了七八日的功夫，鮑掌柜在槐樹胡同找了個三進(jìn)的宅子，紅凌就和蕉娘去看了，三間正院子，每個院子都帶著兩間耳房和一間抱廈，院子里種了些不知名的雜花，沒有人打理顯得有些亂蓬蓬的感覺，墻頭的磚屋頂?shù)耐咭捕加行├暇茫酥鈩e的都算不錯，租金一年二百兩的銀子，雖不便宜，但他們現(xiàn)在也能負(fù)擔(dān)的起，就沒有多猶豫，打算和沈珉商量后定下來。
至于家里的下人，多出來的那些就看他們的意思，要是想離開她也不打算押著人家的賣身契，若是想留下就去鋪子里幫忙，家里人少又不用打理院子，留個七八個人也足夠用了。
晚上沈珉回來，紅凌把自己的打算和他說了一遍，沈珉和蕉娘的反應(yīng)一樣，驚訝的道：“這不是搬走不搬走的事情，齊宵那邊你打算如何說？”
紅凌垂了眼眸，回道：“四哥去和他說吧?！彼膊恢涝撊绾蚊鎸λ?。
沈珉嘆了口氣：“你既是想好了，我也不干涉你，齊宵那邊我去說，他若是不同意，你再和他解釋吧?！闭f完，起身出了門，紅凌面無表情的送沈珉出去，待他背影消息，她依舊怔怔的站在門口發(fā)著呆。
家里的人都知道了紅凌要搬走的事情，一時間人心惶惶，不知道紅凌要怎么處置他們……
明蘭幾人則是心疼紅凌，她要搬走，那就意味著和齊公子的事情就沒有可能了，齊公子和小姐真的很般配，兩個人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就這樣沒有緣由的斷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可畢竟是主子的事情，也只能暗暗難過和不舍。
第二日鮑掌柜來接紅凌去簽租約，紅凌收拾妥當(dāng)出門，就瞧見齊宵束手站在院子門口，臉色沉冷目光中隱隱含著痛意……
明蘭朝鮑掌柜幾個打了眼色，將院子里丫頭婆子都帶了出去。
院子里安靜下來，紅凌在院門口停了下來。
她暗暗嘆了口氣，她也不想把事情弄成這樣，可是不趁著現(xiàn)在大家有個選擇，將來只會更加難辦。
“紅凌?！饼R宵握著拳頭，步子邁的極大，不等紅凌看清，他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擁進(jìn)懷里，仿佛要將她嵌進(jìn)身體里一般，緊緊摟著，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紅凌先是一怔，繼而拿手去推他，推了幾次他像座大山一樣撼不動，她只得垂著手任由他抱著，心里不由控制，也有什么一點一點的自里面往外滲，涼絲絲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紅凌。”齊宵聲音的低低的，仿佛第一次見面時他掐著自己的脖子時說話的語氣，“你沒試過，怎知道不行！”再多的困難，再多的阻礙，只要我們在一起，就一定能邁過去。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嗆得紅凌鼻頭發(fā)酸。
“我們試試好不好？”齊宵聲音急迫，手臂上的力氣也極大，好像害怕他一松手她就會從他眼前消失一樣，紅凌悶著聲音，低聲道，“試試？若是徒勞呢?！?p> 齊宵想也不想，語氣堅定的回道：“天涯海角，我隨你去！”
紅凌一怔，眼淚就再忍不住的落了下來，過了許久她搖著頭道：“齊宵，我很自私，我只想過安穩(wěn)的日子，我知道或許你我堅持，到最后能在一起，可是那個過程我即便想一想，就覺得暗黑的看不到盡頭，我不確定我有沒有勇氣等到光明來臨，所以，不如早點斷了，省的彼此到最后互怨互厭?！?p> “有我在，我在你身邊?！彼皖^看著她的眼睛，“我不想讓你委屈，我想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我齊宵娶的是沈家八小姐，我要十里紅妝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迎你進(jìn)門，給你我能給你一切。”一頓又道，“若你沒有把握，你就只要站在原地不動，我來找你?！?p> 紅凌眼淚簌簌的落下來，卻依舊搖了搖頭道：“算了，我要的很簡單，你給的我也受不起！”說完，繞開齊宵，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齊宵仿佛失了魂一樣，站在那里，久久沒有再動。
紅凌將房子定了下來，花了兩天的功夫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帶著蕉娘就搬了過去，府里的小廝就放去了鋪子里，她房里的丫頭婆子跟著去了新的宅子里，有幾個婆子求了恩典放了出去！
齊宵沒有再出現(xiàn)，就連沈珉也沒有見到他，趙均瑞還派人來問過兩次，卻沒有一個人見過齊宵。
紅凌不做聲，沉默的和明蘭收拾好房間，又陪著蕉娘做菜，竟還特意買了一本花樣子回來，仔仔細(xì)細(xì)的學(xué)著繡花。
沈珉每天回來都唉聲嘆氣的，紅凌只當(dāng)沒看見，和他說說笑笑。
寫了信回永平問蔣氏的懷孕的事情，蔣氏給她回信說，她每天都在院子散步，能吃能睡精神極好，肚子里的寶寶也乖巧的很，希望紅凌得空能回來住幾日。
還說起太夫人，精神不太好，脾氣也比以前暴躁了許多，整日讓二夫人在他面前立規(guī)矩，還說若是沈茂源回不來，二夫人和柳姨娘以及岑姨娘都去嶺南給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