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夢境

　　秦歸晚跟著過去的自己，經(jīng)歷著自己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事情，不由得嘆了口氣。

　　知道結(jié)局是最可悲的，尤其是在夢還沒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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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時候開始，那時的秦歸晚就像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瘋狂地收集王洲的一切。

　　他的喜好，他的習(xí)慣，他的生活。

　　那時的她都知道他吃飯的時候習(xí)慣用不銹鋼制筷子，沒有湯就寧愿餓著，每天都要慣例吃幾片菠蘿，放下杯子的時候習(xí)慣用小拇指做緩沖，不知道怎么拒絕別人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拽褲腿，睡前喜歡看一集奧特曼。

　　當(dāng)時的秦歸晚完全將王洲當(dāng)做偶像來追，最后就連穆甜都看不下去她這樣的時候，王洲終于答應(yīng)了她的追求。

　　那時，她笑得像個搶到玩具的孩子。

　　穆甜曾無數(shù)次告訴她：王洲并沒有你看到的那么純粹，他私下里那些骯臟事兒十個指頭都數(shù)不過來，別被他的表面給騙了的時候，她是不相信的。

　　在她的印象里，王洲永遠都是那個逆著光幫她從書架上將書拿下來的少年。

　　這么純潔，美好，干凈的人怎么會像穆甜說的那樣不堪呢？

　　王洲給她規(guī)劃好了未來的一切：我早早去工作，你安安心心呆在家里沒事兒照看照看我媽。研考完了就別出去了，我不想你出去受累，這個家讓我頂著就行了。咱們27歲去領(lǐng)證，28歲結(jié)婚，29歲你會懷一個可愛又漂亮的寶寶，眼睛像你，鼻子像我……等咱們都老了，我就回到家好好照顧你，到時候你會躺在躺椅上，笑瞇瞇地聽我講咱們年輕時的故事――

　　多美好啊。

　　那時的秦歸晚從小就想要一份牽牽手就可以相伴到老的愛情，王洲剛好給了她。

　　她爸媽和閨蜜沒有一個人看好這段感情，可秦歸晚認為這絕對是她們看走了眼。王洲這么好的一個人，她值得為他等待。

　　她畢業(yè)后，每日在家里為他做飯。剛開始王洲還會每天回來，后來卻整日推脫說加班，公司有事情，回不來。

　　剛開始她也沒多想，只是盡心盡力地侍奉著自己的婆婆――王洲的母親。

　　王洲的母親可不是一位好相與的角色，她暴躁，易怒，口吐臟話，市井之氣在她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就算是出去買菜都能因為一毛錢和小販爭執(zhí)一個小時――最后還偷拿了人家?guī)赘悴恕?p>　　有時候秦歸晚都會懷疑，王洲那么一個溫溫潤潤的男人，怎么會有這樣一位母親。

　　但想到這里，她便開始心疼王洲的過去：想必他小時候的生活不好過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有一天王洲回來了，但是卻喝的醉醺醺，帶著一身的煙酒氣。

　　秦歸晚一向不喜這種劣質(zhì)香煙混合著廉價酒精的味道，便將頭偏了偏，誰知這一舉動竟觸怒了王洲，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給了秦歸晚一巴掌，口中罵道：“婊子！不要臉的賤貨！你以為你有資格惡心我？”

　　這是秦歸晚第一次被王洲打臉，當(dāng)時的她安慰自己：王洲只是喝多了，他并沒有這個意思。

　　這是她住進王洲家第二年的時候。

　　誰知這件事就是一個開始，王洲母親見王洲對她越來越?jīng)]有以前上心，便整日將她當(dāng)奴隸使。

　　當(dāng)秦歸晚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的時候，王洲又會痛哭流涕甜言蜜語似不要錢般砸向她，讓她仿徨而不知所措。

　　看著這一幕的秦歸晚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秦歸晚已經(jīng)記不得這個場景出現(xiàn)過多少回了，她失望，王洲抱著她的腿求她別走，然后她再次回心轉(zhuǎn)意，又再一次失望。

　　就當(dāng)她實在有一次打算走的時候，王洲提出了去領(lǐng)結(jié)婚證。

　　結(jié)婚證啊。

　　秦歸晚已經(jīng)無數(shù)次想過她和王洲走進民政局，笑著聽人家祝福，然后拍照蓋章子的場景。

　　那是和王洲的結(jié)婚證啊。

　　這是她少女時代的夢想。

　　就這樣那時的她她一次一次妥協(xié)，一次又一次地讓步。甚至王洲給家里招妓她都最后原諒了他。

　　王洲事后哭訴：“歸晚……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是被逼的――我們公司老板給我送過來的，我怕我萬一……我不能丟了這份工作啊歸晚！”

　　秦歸晚當(dāng)時就笑了：“王洲，你不愿意沒人逼你。你大可以當(dāng)作這件事情你并不愿意，你在騙誰，你當(dāng)我好騙嗎？”

　　誰知她這一句話剛說出口，王洲便瞬間停止了哭訴，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土，轉(zhuǎn)過身后道：“那又能怎么樣？”

　　秦歸晚當(dāng)時只覺得內(nèi)心無限悲涼。

　　從那時候開始，王母便變本加厲，起初只是克扣些她的飯菜，后來越來越過分，有一天竟然當(dāng)著她的面將她剛剛做好的飯菜倒進了狗碗兒里。

　　“秦歸晚，你不是喜歡我兒子嗎？你吃了這碗飯我就讓他娶你?！?p>　　王母坐在沙發(fā)上得意洋洋，想看秦歸晚接下來有什么舉動。

　　“吃啊，你吃啊?！?p>　　秦歸晚木木地站在王母對面，低頭不語，王母見秦歸晚沒有反映，便朝她推了一把，誰知秦歸晚一下直接被推到在了地上，打翻了狗食盆，弄得一地狼籍。

　　不論王洲母親再怎么刺激，秦歸晚都不發(fā)一言?；蛟S是覺得無趣，便留下一句：“收拾好客廳”便轉(zhuǎn)身離去。

　　秦歸晚坐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對不對。

　　父母失望的臉，穆甜的告誡和沈宜嘉的憤恨出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里，她現(xiàn)在才知道――她錯了。

　　是她識人不清，誤把魚目當(dāng)珍珠。

　　但她沒有勇氣自己離開。

　　如果她自己離開了，回到了家……她丟不起這個臉。

　　想到爸媽的教育，她對穆甜的信誓旦旦，她知道她一旦回去了會有太多人看她笑話。

　　秦歸晚看著自己狼狽的坐在地上，想上去扶一把，卻發(fā)現(xiàn)雙手根本無法觸及到那時候的她。

　　秦歸晚這時才悲涼地笑笑。

　　這場感情里，從頭到尾她都是個被騙的傻瓜。

　　從前的她不懂為什么王洲從來不讓她在朋友圈公開自己，現(xiàn)在她知道了。

　　所有的所有，都是一箱情愿。

　　夢也該醒了。

　　秦歸晚看著坐在地上的自己，淚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