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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天冬看見門口安然無恙的紫芝,放下手里的麻繩撲了過去,宋文娘和湛恒聞聲也停下手里的活。
紫芝摟住天冬,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抬頭露出笑容,“爹,娘!”
“阿紫!”宋文娘跑到紫芝身邊,手顫抖撫摸她臉頰的血痕,眼淚不聽使喚往下掉,“娘沒本事,又讓我兒遭罪了?!?p> “臉上的血是別人的?!弊现ヅ跏植寥ニ挝哪锏难蹨I,又道:“娘,以后別再這樣說了,你和爹生我養(yǎng)我就是對我最大的恩,村里多少姑娘嫉妒我呢。”
村民骨子里重男輕女的觀念,爹娘不僅沒有,還將她視若珍寶,傾盡一切為她治病。
反觀金蝶,正常生活十多年,身子骨卻與她一般瘦,雙手比中年婦人還粗糙,家中情況可想而知。
她一邊挽宋文娘的胳膊,一邊往屋里走,“娘放心,我以后在驛站做飯,只要做完就可以回來,行動自由還有傭金。等我再做些新鮮吃食,掙錢孝敬你們?!?p> 那土匪頭不許她離開驛站,也不知嚴(yán)大哥用了什么法讓他同意,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她得到了想要的結(jié)果。
“回來就好。我剛和你娘商量托嚴(yán)毅幫忙,給你送藥?!闭亢愦ㄗ置碱^終于舒展,喃喃的說了一句,“我的阿紫長大了……”
作為男人,他感情內(nèi)斂且嘴拙,但對紫芝的疼愛一點不比宋文娘少,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變賣家財為紫芝求藥。
紫芝第一次接觸湛恒,但沒有陌生感,反而十分想親近,“爹這是在綁門?”
“恩,之前的門被你李大娘踩碎了?!?p> “我來幫忙吧。”
“不用,這些活讓冬子干。你和我們說說在那面都發(fā)生了啥?以后萬事家里好有個準(zhǔn)備?!?p> 一家四口商定近期湛恒留家耕地,一來年末需納糧交稅,二來提防小人。
孫虎不敢對赤幽軍做什么,但保不齊報復(fù)他們平民百姓,而金蝶家更一個個不是善茬,家里總得有個男人頂著。
至于蝦頭醬,自陳員外要價后,家里也停做了,除去給孫虎的五百文和還李大娘的二兩,還剩下四百多文。
買進(jìn)大米和調(diào)味材料后所剩無幾,總得再想其他掙錢路子。
“唔,娘,家里也移栽些紫蘇吧。”紫芝突然想起此事,蹲在地上畫出紫蘇大概的樣子。
“它也能充饑?”宋文娘只當(dāng)和野菜一樣。
紫芝抬頭見太陽當(dāng)空,想著午時前得趕回去,回答便脫口而出,“煮菜時能調(diào)味,還可以治療風(fēng)寒、胸悶、惡心等癥狀?!?p> 其他三人看愣了。
一陣安靜,紫芝這才發(fā)現(xiàn)驚到家人,訕訕一笑打馬虎,“做夢遇神仙,可惜夢太短只學(xué)到皮毛,但足夠應(yīng)付平時的病痛?!?p> “我得回去了,明兒再商量做些其他吃食?!边B忙轉(zhuǎn)移話題,說完站起身,“如果誤了時辰,再想回來就難了?!?p> 湛恒和宋文榮對赤幽軍有所耳聞,多是“土匪事跡”,也不敢讓紫芝耽誤,派天冬將紫芝送到村東的驛站。
后院,不見金蝶,紫芝樂得清靜,進(jìn)廚房看中午有什么食材。
可來來回回翻了三遍,只有昨天剩下的野菜。
她蹙眉看著空蕩蕩的灶臺,遲疑的想,湊乎做一鍋野菜糙粥?
“別打主意,我只吃肉。”熟悉的男聲從身后響起,帶著幾分不滿的強(qiáng)勢。
紫芝回頭看見了陽光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
驕陽似火,可牧南星卻比太陽耀眼,簡易的白青勁裝,墨發(fā)高高束在腦后,棱角分明的臉蒙了一層淡淡的金,眉宇間狂狷輕傲。
“隨我進(jìn)山?!彼挥煞终f的牽她的手往外走。
手心灼燙,紫芝恍地回神,才要收回手,牧南星回頭道:“你走得太慢,我拉著你?!闭f著,又握緊幾分。
“少將軍,男女……”
“早上吃的面湯不管飽,一會兒我多打野味,你都給我做了。”
少將軍的眼里沒有男女,她放棄了,只得盡量跟上他的步子。
半個時辰后。
山路間已鮮少有人的活動痕跡了,紫芝一再要求下,牧南星終于停下休息。
“太瘦?!彼币袠湎?,雙手環(huán)胸,打量她多少次嫌棄幾次。
她大口喘氣,抬頭盯著他胸口,沒好氣道:“少將軍有傷在身!”
精神抖擻健步如飛,真不怕傷口開裂,就這么信任她?
“吃不好怎么養(yǎng)傷。”他理所當(dāng)然反駁,提步走來,自然而然拉起她的手,“再往前有水源,那有野禽出沒?!?p> 水流聲越來越清晰,兩人來到溪邊。
潮濕的土壤分布一簇一簇的灰褐色東西,矮矮胖胖,十分豐滿。
“蘑菇!”
紫芝欣喜加快腳步,小心翼翼的采一株捧在手里,看著肉嘟嘟的小可愛,之前的不愉快一掃而空。
身后的牧南星對歸為“素”的食物不感興趣,甚至頗為嫌棄,“吃這種東西有什么好,你得多吃肉,不然風(fēng)一吹你就跑了,怎么好意思出去說是我的人。”
他倏然停下,半蹲觀察陷入土中的禽類腳印,斷斷續(xù)續(xù)一排,隱藏在嫩草葉下。
什么叫他的人?紫芝眼角一抽,回身要反駁,卻看見他已經(jīng)投入其他事,沒有絲毫別扭。
她悻悻的咽回話,他眼里沒有男女之別,她一個現(xiàn)代人怕什么?
又蹲下身,再三確認(rèn)蘑菇無毒后,往竹簍里裝,將附近采干凈才停手。
吃不了的可以曬干或腌制,蘑菇醬也不錯,成本低于蝦頭醬,可以薄利多銷。
正在她美滋滋盤算怎么處理這批蘑菇時,一只山雞昂首挺胸的進(jìn)入她的視野。
“少……”不敢大聲怕驚跑山雞,她只放下竹簍,躡手躡腳的靠近。
“咕咕!”
山雞機(jī)靈,紫芝撲來前一刻,揮翅膀飛到了遠(yuǎn)處。
聲音引得牧南星注意,他走進(jìn),拎起吃了一嘴草的紫芝,笑道:“喂,看見沒?那只雞在嘲笑你?!?p> “……”分明是他在嘲笑!
紫芝整理衣服的時間,牧南星已經(jīng)將咽氣的山雞抓回來。
見山雞沒外傷,她好奇看向他的手,在戰(zhàn)場上這雙手?jǐn)Q斷敵人脖子也輕而易舉?
“分你一個雞腿?!彼职焉诫u丟進(jìn)她身后的竹簍。
重心向后,她趔趄倒退三五步才站穩(wěn),又惹來他的笑聲,“太弱了。這一個月我進(jìn)山打獵,你也跟著?!?p> 一個月……
紫芝眼眸發(fā)亮,看向牧南星,這土匪頭一個月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