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沒有一點準(zhǔn)備,可王真絕然想不到自己會是用這樣一種方式與觀音菩薩見面。
盡管不知道這菩薩因為什么找上自己,可王真的心卻是一點不虛,不卑不亢的打了個稽首問到。
“原來是觀音大士當(dāng)面,還望恕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菩薩法身,只是菩薩這般隨意在凡間施展法相神通,是否有欠考慮?”
王真的質(zhì)問是有道理的,他儆世天官,乃是玉帝親封的正牌地上行走,尚不敢胡亂現(xiàn)出法相,若是隨便哪個神仙都可以下凡顯圣,那凡間又該成何世界?
觀音聽王真如此一問,也沒有多言只是拈花微笑,身上靈光一閃之后斂去那千手千眼法相,現(xiàn)出了一具女相,頭戴珠冠,身穿錦袍,手托靜瓶持楊枝,正是觀音菩薩的楊枝觀音像。
“貧僧見過天官,早就聽聞儆世天官大名,卻無緣得見,今日一見天官大駕,真叫貧僧三生有幸?!?p> 見觀音菩薩說的客氣,王真心里卻奇怪了,心想自己與西方教從無交集,怎么今天聽這菩薩話說好像是專門為自己而來。
“不敢,實在是折煞晚輩。菩薩得道于上古,普度天下黎民眾生,三界誰不敬仰,只是不知道菩薩來見晚輩有何見教?”
大士聽的出來,這王真語氣雖然尊敬,一口一個晚輩自稱,卻也是下意識的與自己保持著距離。
“天官謙虛,指教倒是不敢。倒是貧僧今日見天官在壇上口若懸河,才思敏捷,實乃是有大智慧,與我佛家有緣。不知天官可有皈依三寶之意?”
“啥?”
王真在這一刻表情定格,眼中充滿了茫然,反應(yīng)了好半天才意識到觀音是認(rèn)真的。
“哈哈哈,菩薩玩笑。王某愛惜自己一頭青絲,哪怕有時嫌打理起來麻煩,可還沒有剃光的打算,您這好意晚輩心領(lǐng)了?!?p> 聽王真說的如此粗鄙,菩薩也不惱,仍舊是巧笑嫣然口吐蘭芳。
“天官才是玩笑,似天官這般慧根,若不習(xí)學(xué)真義弘揚妙法,豈不是有負(fù)這一身靈秀?我西天有真經(jīng)三藏,天官可愿修習(xí)?”
王真突聞菩薩此言,心中立刻便想到了那佛法東傳。心里不由得猜想這菩薩是不是打算點化他也跟著一同取西經(jīng)?只是不知道自己應(yīng)的哪個角兒?猴子估計不可能,難道應(yīng)個豬?
想到這里,王真腦袋搖的那叫一個快,都要趕上花楞棒兒了。
“不學(xué)不學(xué),吾身上倒有鬼谷三篇,捭闔策一部,我還想問菩薩有沒有雅興,與我一同參詳修習(xí)一番?”
聽這王真話語說的輕佻,菩薩玉顏之上頰染緋紅,面帶薄嗔。
“無色無相,無嗔無狂,還請?zhí)旃僮灾兀毶眯南鄤?,天官為何要以言語相戲?”
菩薩面帶薄嗔,王真這邊則干脆是橫眉立目。
“菩薩!我實是好心好意請你觀我?guī)熼T妙法,菩薩竟說王某言語輕薄?師門妙法豈能輕辱!”
說罷,王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睚眥欲裂。觀音菩薩被王真的這幅模樣給嚇了一跳,暗怪這王真之來歷那四大天王沒有與自己說明,叫她此時難堪。
“原來是貧僧想差了,只是不知天官師尊仙鄉(xiāng)何處?”
王真見觀音被自己震住,當(dāng)即一臉肅穆,身立于半空之中整斂衣裳,遙望著東方恭恭敬敬長揖一禮。
“要問我出身何處,云夢山青巖仙境,辟明長生洞府鬼谷一脈,家?guī)煿砉认蓭??!?p> 王真說的無比鄭重,觀音菩薩的心中卻是疑竇叢生,只因王真口中的那“辟明長生洞府”她從未聞聽,也不知那位“鬼谷仙師”究竟是哪路高仙。
但觀音菩薩明顯是要比之前謹(jǐn)慎的多了,好在王真之前已經(jīng)自報師門之所在,觀音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去那所謂的青巖仙境探尋一番。
想到這里,觀音菩薩也不再急著要度王真入沙門,遙舉過去一個佛禮之后,觀世音輕啟蓮步遠去。
“今日是貧僧魯莽了,只求改日再與王天官相見?!?p> 說著話,觀音菩薩一瞬千里,一晃眼便消失在了王真的眼前。
……
離開了王真那之后,觀音菩薩在云路之中忽聽得有人高喊,原來是她的弟子惠岸行者。
“菩薩!菩薩!弟子等護駕不力,叫菩薩的法身遭受沖撞,還望菩薩責(zé)罰。”
對于弟子的請罰,菩薩顯然沒有放在心上,素手微抬托起弟子。
“無需掛懷,那儆世天官王真頗有神通,他驟然發(fā)難你沒有防備是理所當(dāng)然?!?p> 木吒行者聽菩薩這么一說,心里也還是稍有不快,想他也是上古之時就拜在金仙門下修行,后來又被南海觀音收為弟子。
到如今,木吒心中常常自忖,己之修為就算是比不得那二郎真君和弟弟哪吒,也足以傲視同輩。
可如今哪就出來這么個勞什子天官,不過是一介真仙,居然就叫他在菩薩面前如此丟臉。在木吒的心里,算是把王真給記上了。
“菩薩,那邊是東方,咱們不是回南海嗎?”
見大士走的不是南海方向,木吒奇怪的問了一句,菩薩頭也沒回的為弟子解釋到。
“回南海不急,先去一遭云夢山,為師要探一探那王真的跟腳?!?p> ……
送走了觀音,王真徐徐的渡出了一口濁氣。這觀音大士聞名與上古,又用千年功德塑其金身。面對這樣的高仙,王真說自己毫無緊張那是假的。
“唉,本來還打算看看那辯法大會最后該是個怎生收場。如今這么一鬧,就算是沒有顯圣,那長安也必然不再清凈。
算了,還是回山吧,此一番凡塵中轉(zhuǎn)了三個月,眼界倒是打開了幾分,再奢求什么可就過于貪心了,回去吧?!?p> 自言自語了幾句,王真已經(jīng)打算直接施展神通回山,卻猛然聽到身后有人在高聲呼喊自己。
“天官請留步!等等晚輩!……”
這般稱呼,當(dāng)然是在叫自己沒跑了,王真也就收回了腳步稍等片刻。
后面之人駕云的腳程也不慢,轉(zhuǎn)眼之間就趕了上來,正是那龍虎山四代天師張盛。
“符宗,你怎么追過來了?!?p> 符宗正是那張盛的道號,王真一眼便看出這張盛此刻身上的氣度以完全變了。
那隨身的龍虎云氣已經(jīng)被張盛斂入到金丹之內(nèi),如今的他已經(jīng)是真仙證位,再無法如從前一般隨便的在人間行走。
“晚輩謝過天官指點,如今證位真仙之后再看這天地與從前比簡直煥然一新,再一想從前之眼光,果然還是狹隘了些?!?p> 張盛認(rèn)出自己,王真毫不意外。但王真知道,要是單純?yōu)榱烁兄x自己,張盛絕對用不著這么急急渴渴的追上自己,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你我之間不必這么客氣,若按年齒來講咱們差不了多少。況且你本身修行在那,我不過是如在壇上一般,只是輕輕的托了你一把。你如此辛苦追我卻是有什么事情?但講無妨?!?p> 王真話一說口,果然就見張盛的表情一苦,站在云頭深施一禮。
“天官助我,方才有弟子千里傳訊。我那苦命的天虎孩兒在青州遇難,不省人事啊!”
張盛的話說完,王真的臉色當(dāng)時一變,試探的問了句。
“你所說的那天虎孩兒,可是那名喚高天虎的年輕弟子?”
張盛一愣,詫異的回答到。
“對對對,就是那天虎孩兒,天官如何知道他的?”
王真點了點頭,才對張盛講明。
“那就是了,我兩個月前行走人間在太行山中遇見過貴高足,那時他就曾說過要回鄉(xiāng)探望。”
“哦哦……”
張盛這才恍然大悟,又繼續(xù)對王真細(xì)說那高天虎遇難之事。
“實不相瞞,若是尋常小事在下怎敢勞煩天官?只是我聽那弟子傳訊說,是天虎在青州除妖之時被妖魔害成了這樣。
天虎下山之時,我們幾人曾暗地在他身上留下了救命法寶,關(guān)鍵時刻可救天虎一命,便是真仙也無法真?zhèn)€傷他。
那妖魔能害天虎,可見修為怕是壓過我闔山修士。更重要的是,傳訊中言那青州妖魔作惡多端,一個月前在青州竟吃了一城之人!故而天虎才會去憤然除魔!”
“什么?。?!”
王真疾聲喊到,見張盛不似作偽。當(dāng)時手把云頭,朝著青州方向眼放神光。
觀只見那青州方向有沖天怨氣竟如墨一般漆黑,怨氣遮天蔽日擰做一張鬼面張牙舞爪。
“啊啊?。。?!好妖魔?。。∧憔垢摇?p> 王真血灌瞳仁怒發(fā)沖冠,氣的幾近說不出話來,他乃是玉帝封的儆世天官,可偏偏還有妖魔敢興風(fēng)作浪!同時王真也恨自己的疏忽,竟然沒有注意到有妖魔為孽,那可是一城之人命!
想到這里,王真一把揪住了張盛的袖子。
“你抓緊我,別落下!”
聽王真這么說,張盛下意識的有些驚慌,急忙開口說到。
“天官不再等等?我還有幾個弟子落在了后面?!?p> “不管了,走吧!”
說著話,王真抬腳一步邁出。張盛就一瞬間感覺自己膚似針扎發(fā)被人揪,等他再一抬頭,此時身處封龍山!
“呂天龍呢?!給我滾出來!點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