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灰天、血陽、流民

　　蒼灰色的天空，紅的如同鮮血的太陽。一座風格奇異的城鎮(zhèn)。城鎮(zhèn)某條街道的路邊上，側(cè)躺著一個衰弱的身軀。很明顯他是一個流民。

　　陌生的環(huán)境，落魄的流民。而這流民不是別人，正是許威。

　　此時此刻，距離許威恢復(fù)意識已經(jīng)過了兩天了。兩天前，他蘇醒在了這座城外不遠的荒山上。

　　當看到天上三輪明月時許威就意識到了這里不是地球。至少不是他所認知當中的那個地球。

　　作為一個自打記事起就很少娛樂休閑的人，許威基本沒有接觸過太多的小說動漫。對于異世界或者穿越的極少的印象也都大多來源于他的大學舍友顧域。

　　在通過痛覺確認不是夢境后，許威又端詳起了手中的書頁。這是他醒來的時候就緊緊攥在手里的，把他帶到這里的罪魁禍首。

　　殘紙上面的文字還在不停跳動變化，好像在嘲諷許威的無知，它可能已經(jīng)跳了近百種千奇百怪的語言，但是同穿越前一樣，全都是許威完全看不懂的。

　　許威不說是那種精通八國語言的天才學霸，但是大多數(shù)常見的文字就算不會用也至少也能大致分辨出是什么語種。

　　“這怕不是外星人或者異世界的文字?！痹S威心里抱怨著。突然又掛念起了許平?！霸撍赖模膊恢肋^了多久了。老頭子怎么樣了?！蓖蝗凰莺莸嘏南驎摗皩α?，怎么回去??！還要籌集手術(shù)費呢！該死的破紙，快放我回去！……”

　　兩個小時過去后，許威略帶絕望地躺在山丘頂上。喉嚨已經(jīng)有點沙啞了，他吼了半天，又嘗試撕過，咬過，砸過這張殘紙。然而絕望的是，什么都沒有回應(yīng)。

　　盡管摸上去的質(zhì)感跟普通紙頁別無二致，然而這張殘頁卻好像是刀槍不入的一般，絲毫不受到影響。許威看著紙上還在跳動著的，好似還在繼續(xù)嘲笑許威做無用功文字，許威終于無奈的嘆了口氣。

　　“看來得從別處想辦法回去了。老頭子等著我啊！”許威在心里給自己重新打了打氣。然后站起身，復(fù)雜的看著手上的殘頁，然后還是收進衣服里面貼身放了起來。畢竟這是他來到這個陌生地方的唯一線索。不管怎么想對自己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東西。

　　站在山丘頂上眺望了一下四周，許威發(fā)現(xiàn)了山丘底下的點點火光。不像他以前城市當中夜里更勝白天的璀璨燈火。

　　火光更像是燈籠或者篝火那樣的原始火光。但看輪廓卻像是有一大片在山腳下蔓延，在三個比原來世界月亮更小巧的精致異界月亮輝映下也別有一番味道。

　　“城市嗎？”許威很欣喜的發(fā)現(xiàn)，他可能距離這個世界的人很近。

　　“茲唔~~~”

　　突然傳來的奇怪野獸咆哮打斷了許威的思路。這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野獸的嘶鳴。然而就那咆哮的穿透力以及氣勢，許威不難想象這一定是一種比原來世界中的狼類更可怕的兇獸。

　　“看來夜里下山很是不智。還是等天亮再行動吧。”許威做出了一個冷靜謹慎的決定。蜷縮在山頂?shù)囊粔K大石頭后面熬過了穿越來這異世界第一個夜晚。

　　當血紅的太陽升起在灰色的地平線時許威默默給自己開了個玩笑：“沒準這兒沒我想的那么落后。工業(yè)革命到藍天都黑了?！?p>　　許威慢慢從巨石后面站起身，然后伸展活動起了一下手腳：“不過這也提醒了我，這里的植物動物會不會有毒呢？”

　　許威隱約想起一些平時自己兼職回宿舍累的死去活來，顧域卻抓著他聽他講小說的情節(jié)。自己當時都迷迷糊糊意識不清的不停地嗯。

　　“好像有說過什么魔素，爆體什么的。”許威打了個冷顫。他死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倒是無所謂，然而許平怎么辦呢？

　　“不行，不能冒太多的風險。我這條命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吃的東西等到遇到這里的人問過后，中毒的風險就會少上很多了。還是先找土著再說?！?p>　　許威小心翼翼地沿著山坡下了山丘，也不知道是運氣實在太好，還是這個世界野獸都是夜行的。一路上除了遇到一只色彩斑斕的小貓以外一只鳥都沒看見。

　　那只貓倒是遠遠地一直都盯著許威。許威也萌生過沖過去打死吃肉的想法。畢竟他感覺至少十來個小時沒有進食了。

　　然而最終許威還是作罷了。首先是因為他剛剛就想過萬一這里的貓跟原來世界的不一樣，成了河豚那樣有毒或者亂七八糟魔素的物種怎么辦？其次就算跟原來世界的貓一樣，貓肉也是酸的。不處理的話根本不適合食用。況且自己赤手空拳的，在這荒山野嶺里抓這只貓?zhí)熘酪l(fā)多大的動靜會不會引出什么樣的兇獸。狩獵這只貓會不會消耗過多的體力和導致自己迷路。

　　心里飛快的盤算了以后，許威覺得風險與回報不成比例。于是放棄了。嘴里嘟囔著：“小貓咪，算你走運?！?p>　　就在幾天后，當許威知道這只毛色艷麗到不可思議的貓形生物就是這片山林的霸主，而自己一路平平安安的連只鳥都碰不到，是因為四周的任何野獸都對其退避三舍時。許威除了覺得荒謬好笑以外更多的是死里逃生的慶幸。“我以后都是貓咪堅定的小伙伴！誰傷害貓咪，老子跟他拼命！”這是以后但凡有人對他提起這件事他都會說出的話。當然這全都是后話。

　　一路出奇順利的下了山，過了樹林，隱約可以看見農(nóng)田了。許威一路上也沒有心思觀察一種種在原來世界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異植物。徑直就像農(nóng)田沖刺了過去。足足穿越了五六畝農(nóng)田。許威依稀看到了人影。

　　“喂~”許威一邊大喊一邊招手著迎面跑向了遠處的人。

　　那是一個健壯的大叔，黑頭發(fā)黑眼睛，感覺四十來歲的樣子。盡管穿的衣服跟許威原來世界的完全不同。但是一樣的膚色，熟悉的人種特征，以及他是許威穿越以來遇到的除貓以外第一個智慧生物，第一個人類。這些夾雜在一起的親切感，熟悉感，放松感，一口氣涌上許威心頭。讓他沒有考慮過多的就沖到了男子的面前。

　　男子顯然嚇了一跳，拿起了手中鋤頭一樣的物件作勢就要攻擊許威。許威趕緊在距離男子十來步以外緊急剎車。

　　“不要激動！我沒有惡意。請您先給我點吃的喝的?！痹S威停下來交涉。然而回應(yīng)他的卻是一大串烏里吧唧不明所以的音符。許威無奈的嘆了口氣。但隨即他就鎮(zhèn)靜下來了。他開始嘗試用肢體語言跟對面交流。

　　難道啞巴就活不下來了嗎。還好只是語言不通。先過陣子啞巴生活，盡快掌握這里的語言，沒準還可以借此看懂殘頁回家呢。

　　然而許威的美好想法還沒繼續(xù)下去。對面的大叔卻已經(jīng)完全不耐煩了。很明顯他看不懂許威的手勢想要表達的意愿。

　　在大叔看來這個從危險的叢林里跑出來，身著奇裝異服，只會咿呀怪叫，還擺著奇怪動作，可能是什么巫術(shù)儀式或者其他攻擊手段的生物很危險。所以他隨時可能從沖上去先發(fā)制人。

　　看出氣氛不對的許威趕忙兩臂張開雙手舉過頭頂。擺出了原來世界國際通用的投降禮來回避戰(zhàn)斗表示他和平的立場。

　　可是，很可惜看來這里舉手投降也不通用。大叔已經(jīng)邁開步子掄起鋤頭狀物事向許威當頭砸來了。

　　許威反應(yīng)速度不慢，轉(zhuǎn)身拔腿就跑。由于許威想跑到城里而不是回山林。所以他側(cè)開身體橫向向大叔拉開距離。也可能就是這側(cè)身的空檔，當然更多是因為大叔的爆發(fā)力遠超許威的想象。鋤頭的斧刃擦破了許威的上衣，鮮血也瞬間從腰間印了出來。

　　許威很震驚，十來步的距離居然只一個轉(zhuǎn)身就貼近了。這是什么樣的速度跟爆發(fā)力。自己雖然不是運動員但是身兼多份兼職的自己，自信身體素質(zhì)也是中上水平，居然速度差距這么大。

　　震驚歸震驚盡管被砍到了的許威卻沒有絲毫停頓，相反發(fā)揮了更多的求生本能以更快的速度跑了起來。

　　還好興許大叔只是爆發(fā)力好而持久力不行，或者更有可能是他發(fā)現(xiàn)了許威并沒有心中的危險性。在又在追砍中在背上劃了許威幾下后，大叔距離許威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了許威的感知當中。

　　事后也是值得許威慶幸的是傷口入肉都不深。沒有砍傷什么血管。不會有生命風險。

　　在跑進鎮(zhèn)子之后又被可能是警察又或許是城管的一群身穿制式護甲的人盤問追打之后。許威凄慘的無助的饑渴的又在街角睡了一晚上。

　　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許威記憶中第二次的血紅太陽又升起了。而他側(cè)躺在路邊。而周圍都是一排排奇特的建筑，不似許威記憶中的那些風格，披滿了又如玻璃又如金屬的奇怪幕墻點映著灰色的天空。而那血陽卻更給這鱗次櫛比中注入了野性神秘與靈性。相互融匯的人造與天然景物更是硬生生的凸顯了一個不屬于這里的身體。一個與這里格格不入的落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