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臨行前,陳沐風帶著李天勤和陳怡容去給陳怡容的亡母掃墓。
墓穴位于南宮山南麓,是陳沐風千挑萬選的一塊風水寶地??上г俸玫娘L水寶地也不能讓人起死回生。一代佳人香消玉殞后最終還是在這小小的墓穴中塵歸塵、土歸土。
墓穴和墓碑上鋪滿了落葉,墓碑上幾個蒼勁的大字仍然十分顯眼。
陳怡容帶著李天勤給母親磕頭、上香、燒紙錢。陳沐風在一旁神情憂傷。他極力控制眼中的淚水,說道:“師妹,咱們的容兒長大了,嫁給了他的師兄李天勤。今天他們來看你了,你這個做娘的高興不?”
“師妹,他們小兩口恩愛得很,絲毫不遜于我們當年。你就不用擔心了。明年等他們生了孩子,我再帶他們來看你?!标愩屣L說到這里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陳怡容趕緊起身安慰父親。李天勤用衣袖拂去墓穴和墓碑上的落葉。忽然他眼前一亮,發(fā)現(xiàn)墓碑上有一塊玉佩。
李天勤拿起來,捧在手心觀看。見那玉佩外層通透,里面卻似包裹了一層海藻,泛著藍幽幽的青光。
“師父?!崩钐烨诤傲艘宦?,將玉佩交給了師父。
陳沐風眼睛瞪得老大,過了片刻才接過玉佩。他閉目良久,然后緩緩說道:“唉,他終究還是放下了?!?p> 掃完墓,回山莊的路上。陳怡容問道:“爹爹,那塊玉佩可是伯父留下來的?”
陳沐風一驚,隨即笑道:“容兒真是鬼機靈,什么都瞞不住你?!?p> 陳沐風從自己脖頸上取下一枚玉佩,連同之前李天勤拾到的玉佩一起,交給了陳怡容。
陳怡容將兩塊玉佩放在手下,發(fā)現(xiàn)他們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一塊因為經常佩戴的原因,顯得油光锃亮,另一塊稍顯暗淡。
“爹爹,怎么你和伯父有一樣的玉佩?”陳怡容問道。
陳沐風思索片刻,答道:“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和你伯父在山莊一起習武、一起玩耍,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你娘走入了我們的世界?!?p> “娘親?”陳怡容努力地思索,想想起娘親的樣子,可她娘親去世的時候,她才兩歲,怎么想都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你娘叫方萍,長得煞是好看。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甜甜的笑容,讓人看一眼就能忘了所有的煩惱和憂愁?!标愩屣L道。
“我和你伯父只看了她一眼便都深深地愛上了她。從此以后,親兄弟勢同水火,開始了明爭暗斗?!标愩屣L道,“你姑奶奶看到此種情景,甚是痛心。于是她決定,在我和你伯父之間選出一人作為山莊的繼承人,誰勝出還可以迎娶你娘親。”
“我和你伯父沒日沒夜的苦練武功,就是為了得到你娘親,至于山莊不山莊的,我們當時根本沒放在心上?!?p> “那時候你伯父武功還是稍勝我一籌的。但是你娘親卻已對我芳心暗許。她怕我失敗,便假意鐘情于你伯父,還送了塊和我一樣的玉佩給他。你娘親白天和你伯父一起切磋武功,晚上便找到我,將他武功的招式悉數教給我。”
“比武那天,你伯父一出手便被我針對。他出招前我便已知道他會怎么出招。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你伯父慘敗。我終于得償所愿,能和你娘親成親?!?p> “你伯父氣急敗壞,要和我再比一場,我沒答應。他便去找你姑奶奶理論。但那時候即將舉行武林大會,你姑奶奶也沒有時間理會他。你伯父一氣之下要遠走他鄉(xiāng),臨行前他逼我立下約定,二十年后再比試一場?!?p> “那天武林大會你伯父的武功你們也見過了。以他現(xiàn)在的武功,我根本敵不過他五十招。不過好在他已放下往事,打開心結。這塊玉佩便是最好的證明。”
“那一年的武林大會之后,本來你姑奶奶要和于公喜結連理的,但是她卻不辭而別。按理說武林盟主的位子該于公當,但是他力排眾議,將我擁上了武林盟主之位?!?p> “那時候我還年輕,許多事情都不會。幸好有你娘親,替我打點一切。我記得那年你娘親都已近臨盆,還要替我處理武林的瑣事。生你后不久,連月子都沒有坐滿,又要替我處理江湖的紛爭?!?p> “沒過多久,你娘親便積勞成疾,一病不起。在你兩歲那年,她便永遠離開了我們。容兒,我對不起你娘親,也對不起你?!标愩屣L話語哽咽,流下兩行熱淚。
“師父?!币恢蹦犞睦钐烨谡f道,“人死不能復生,師伯都已經放下了,你也應該放下?!?p> 陳沐風點點頭。心想是啊,是該放下陳年舊事,放下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情仇。
午飯之后,陳怡容開始打點行李,準備返回鏢局。陳沐風將李天勤喊到自己房間。
“勤兒,月華劍法的五式我已全部教給你,你要勤加練習。月華神功為師也只練到第五重,之前我教過你前兩重,如今我將后三重的心法口訣教給你,你當謹記于心,反復揣摩練習?!闭f著,陳沐風將月華神功三四五重的心法口訣教給李天勤,又給他講了其中的精要和奧秘。待李天勤復述了好幾遍,確定爛熟于心后,陳沐風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勤兒,為師最近還要閉關練功。山莊大小事務都交由你大師兄打理,小事你直接找他就可以。如果發(fā)生大事,可以來密室找我?!标愩屣L道。
李天勤點頭答應。
“容兒從小沒娘,被我慣壞了,你要多擔待。當然不是讓你一味地遷就于她。夫妻之間要相敬如賓,有些事你說她不聽的你就告訴我,我來教訓他。”陳沐風語重心長地說。
“師父請放心,我和師妹從小一起習武,我們早就親如一家人。我定會敬她愛她,絕不讓她受絲毫的委屈?!崩钐烨卩嵵氐卣f。
陳沐風滿意地點了點頭。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分別的時刻終于來臨。陳沐風領著眾人一直將李天勤送到山下,望著二人上了馬車,走得看不見了。這才戀戀不舍地返回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