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貝爾從昏沉中醒來,感覺頭痛欲裂,之前的解藥好像已經過了效力,取而代之的是鎮(zhèn)靜劑連綿不絕的后遺癥。他努力擠了擠眼睛想要看清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間石室中,周邊除了自己躺著的床以外空無一物。說話間,石室的門打開,一個女孩走了進來,后面跟著一個目光警惕的少年。
貝爾看向女生,依稀記得她正是昏迷前喂自己喝藥的女生,好像叫瑪雅。女生看到他注視自己的目光,笑了笑,“醒了就好。先不要想太多,我知道你腦海里有太多的問題。”說著,她從身后拿出幾件衣服,貝爾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穿著實驗服,有些惱火的想要脫下,但是木槁一般的雙手讓他難以做到。
瑪雅回頭示意了一下少年,后者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情愿的接過衣服走向貝爾?!澳旧綍椭愀拢饶銣蕚浜昧?,營長想見你?!闭f完,瑪雅拍了拍少年,轉身走出石室。
名叫木山的少年看著貝爾木炭一樣的雙手,眼神中有些犯怵。貝爾看著他,這個少年也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但是臉上從左耳邊到下巴有一道令人心驚的疤痕,好像是被利刃切開又縫合起來一樣。
難以想象這些人都經歷了什么,貝爾心想。
木山咬了咬嘴唇,努力克服心里的障礙,幫助貝爾脫下已經破爛不堪的實驗服,套上一件衣服,雖然看起來略有些寬松,但是正好可以讓貝爾已經碳化的雙手比較輕松的穿進去?!皼]想到瑪雅說的還真對?!蹦旧揭贿呑鲆贿呧洁熘?。貝爾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么,但是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來。
木山沒有注意到貝爾,幫他換好衣服后,攙扶著他慢慢站起來。貝爾有些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個少年雖然站直了也只到自己胸口,但是扶起自己就像抱著一團棉花一樣毫不費力。貝爾看著已經逐漸發(fā)黑的手肘,心中已經有些麻木,隨著木山的節(jié)奏一步步向外慢慢走去。
亞木神廟,會議廳。
沿著漆黑的通道,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貝爾兩人停在了一面墻前,從前方依稀傳來劇烈的爭吵聲。木山攙扶著貝爾,熟練地繞開前面纏繞在墻上的藤蔓,沿著墻壁之間的縫隙前行,低頭鉆進石墻后的房間。
貝爾艱難地攀爬進來,一邊喘氣一邊打量著這里。這是一個有數(shù)百平米的空曠房間,高三米有余,房頂和墻壁都布滿了黑色粗壯的藤蔓。房間正前方,藤蔓凸起形成了一張橢圓形的會議桌,桌邊圍坐著數(shù)人,其中兩個人仿佛正在激烈地討論著什么。
兩人慢慢走近,貝爾看到光頭少年也在,后者發(fā)現(xiàn)貝爾出現(xiàn)后,便不再爭吵,目光平視這貝爾,而剛剛爭吵的二人,也注意到少年的變化停了下來,扭頭看向了貝爾。
幾人的目光猶如銳劍一般,讓貝爾感到不舒服,仿佛貫穿身體。
“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植物人?”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走近了貝爾才發(fā)現(xiàn),圍坐在一起的幾人,都是年紀不大的孩童。說話的正是一個模樣十三四歲的男孩,短寸頭發(fā)下是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反感,又有著不易察覺的同情。
植物人……貝爾心里不禁苦笑一聲,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頭看著對方沒出聲。
少年皺了皺眉頭,輕咳一聲,“說說看吧,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聽著這么直白的要求,貝爾內心不禁有些反感,“我不是你們的奴隸或者犯人,沒有義務接受你們的審問。”說罷,他看向光頭少年,“看起來你應該是領頭的,不先跟我介紹一下情況嗎?你們都是誰,我又在哪里?”
光頭少年從圓桌旁邊走過,徑直走到貝爾面前,用手撫摸了一下貝爾干枯的手臂,“疼么?”
“毫無感覺?!?p> 少年看著貝爾的眼睛,目光平靜?!澳闼诘牡胤绞莵喣旧駨R的下方,一個庇護所。這里你看到的人,”少年指了指圍坐在會議桌旁邊的其他人,“都是和你一樣的受害者?!?p> “受害者……”貝爾望向他們,看起來年紀都不超過20歲,難道……
“你們也都被抓去……做試驗品?”貝爾不禁有些震驚,這么小的孩子,難道也?貝爾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廊橋上面那個長著小孩臉的怪物,身上不禁一陣寒顫。
“是的。”少年答道,“你可能有疑問,但是答案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樣。”
少年對旁邊的一個女生點了點頭,女生遲疑了一下,還是慢慢卷起了褲腳,漏出的兩條小腿覆蓋了猶如盔甲一般棕色的硬殼,上面長滿了令人震驚的倒刺,仿佛是某種昆蟲的腿。
“蝗蟲基因,”女生看出了貝爾的疑惑,回答道,“擁有強大的彈跳力和反應力,以及一定的保護性?!闭f著,女生突然下蹲猛地跳起,一躍落在會議室側面離地數(shù)十米的墻壁上,雙腿仿佛吸附在墻壁上一般牢固,片刻后又猛的蹬腿而出,瞬間輕盈的落回二人的身邊,看了一眼吃驚的貝爾,再次坐回到位置上。
“良好的靈活性,協(xié)調性和爆發(fā)力,是米娜的改造結果,相應她也被迫接受了無法隱藏的身體問題,比如這些明顯的倒刺和軀殼?!惫忸^少年指著米娜的小腿解釋道,“這里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遭受過基因改造的迫害,我們聚集在這里,一是為了生存,二來也是尋找機會,推翻龍科技的研究,拯救更多的人?!?p> 貝爾看著這群孩子,其中最小的看起來才不到10歲,雖然他已經做好了龍科技進行基因改造的心理預期,但是沒想到會在這么年幼的孩童身上實驗,內心驚訝的同時也產生了一絲怒火。
“不過憑你們這幾個人,想要做點什么,也太異想天開了。”貝爾喃喃地說,“你們想要憑借一群孩子,和一家千億級別的科技公司對抗嗎?無異于以卵擊石?!?p>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我們有自己的計劃,”光頭少年說著,走回了會議桌邊比了個坐下的手勢,目光直視貝爾,“現(xiàn)在,該講講你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