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棣抖腿的動作停了,目光有意瞥向門處。
君止面上一抹笑意,齊棣見狀呲了他一聲兒。
君止緩緩道:“欲想探花,不知閣內(nèi)夫人至?!?p> 齊棣聽了他的話不知為何漸漸挺直脊梁,端坐起來。
正與他一同緊張的還有被伽章拉回三樓的陳冀文。
他懊悔的撓了撓頭,片刻鐘仍未有人來,這下若是莫贈留了一個不慌而逃的名聲,待他回了文祥院兒莫贈會不會剝了自己。
三樓茶室,氣氛低迷。
“齊元?!闭枋抑醒?,明黃龍袍上的利爪在那人說話的時候猙獰得對著齊元,齊元忙跪下身,恭敬道:
“微臣在?!?p> 齊元心頭一頓,不敢抬頭望莫良后背。
“莫贈郡主?可是那個罪臣之女?都多長時辰了叫人等的焦急,好好的斗茶樂事這人不來真是煞風(fēng)景?!?p> “愛妃息怒?!蹦及矒岬?。
今日本就因梁妃欲想看這熱鬧,莫良才待她出了宮瞧這樂事,見梁妃不喜,莫良面色微微慍怒。
齊元暗自捏了把汗,莫贈千萬不能來。
他一人對付這么個君王也就作罷,若是莫贈再被他瞧入了心思,君心莫測,莫良又是一個狠勁兒之人,他不敢往下再想。
“不來就不來唄!那不就是臨時打退堂鼓了么?草包一個,真慫!”
說話之人一身深色緊衣,年輕硬朗的五官皺起,如鷹上挑的眼睛炯炯有神。他不同于中原男子冠發(fā),滿頭小辮兒。
“阿森!休得無禮!”身旁年長一點的男子額間一顆黑曜石滴墜隨著那人說話的音量顫動,陀滿森哼道:
“平原女人都這般矜貴?讓眾人等了那般久?”
梁妃一聽不樂意了,但不好發(fā)作,只能故作矯柔的低頭輕啜。
莫良忙哄梁妃:“稚兒別怕,朕在呢。陀滿修!稚兒來自江南聲音稍大便驚了她!”
陀滿修冷冷瞥了一眼陀滿森,下一刻,茶室外面便滾出一人,那人好不狼狽的矯捷起身,腰間腳印甚為明顯。
室外人多,不少驚訝的目光投向陀滿森,他揚手打了打身上的鞋印,切了聲兒便趴在木欄上,觀著下方人的動靜。
“怎么還沒來?”
“是不是怕了?”
“郡主輸了就輸了唄,也不差輸這一個?!?p> “來來來,投銀子了,我們來賭一賭誰會贏!”
“我賭唯徐姑娘!”
“我也是!”
“還賭什么?我猜郡主根本不敢來!就前宗令那貨色能生出什么好樣的閨女?”
“少說點兒吧……”
“……”
陀滿森鄙夷的看著他們,正欲回去休息的地方,突然有人高喊:
“來了來了!”
眾人刷刷扭頭,只見門口那芊細(xì)身子,提著個深色破木盒,步步穩(wěn)妥的往橋那頭走去。
陀滿森見了,饒有興致的托著下巴瞧她。
……
……
陳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口干的緊。
她才醒喉嚨便癢痛不止,干咳了幾聲兒仍不見好轉(zhuǎn)。
一旁守著的陳芳忙倒了杯水給她,她喝見底了,看著熟悉的屋子疑惑道:
“我怎在此處?莫贈呢?”
“三姐,昨日你突然昏倒,伽章他們將你送到府中,并未提起莫贈郡主去了哪里?!彼氐?,又吩咐一旁的丫鬟去燒些菊花泡枸杞茶去。
陳嬌微微皺眉:“昨日?”
今日為十月十日。
陳嬌細(xì)細(xì)思想起來,貌似從一茗樓出來溜達(dá),她便記不清了。只知道一張小小的、骨節(jié)分明的玉手握著她。
她為何會無緣無故的昏倒?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看陳芳的樣子不像撒謊,她問道:
“我為何暈倒?”
陳芳認(rèn)真答道:“伽章說三姐不小心絆倒磕到了頭,便……”
陳嬌一怔,面色愈發(fā)蒼白。
“三姐,你別嫌丟人,身子沒事就好。在肅曉關(guān)時你記得白將軍嗎?不就操練的時候一不小心絆倒磕了一個半身不遂,終日他人嚼碎了才能用飯?你這還真算是好的!”
“臭小子……”陳嬌不禁攥起了拳頭。
楊氏得知陳嬌醒來一事忙沖進(jìn)了屋中,看到陳嬌無事,忍著激動的淚抱住了陳嬌。
“好姑娘,沒事兒就好?!?p> 陳嬌乖乖依偎在楊氏懷中,“娘~”
陳芳不甘示弱,也裝作軟軟糯糯道:“娘~”
“乖,乖,都乖……娘沒能耐,沒能照顧好你們,你們在外面受苦這都到家了,娘定不能讓你們再受一丁點委屈?!睏钍闲奶鄣?。
屋中暖意濃濃,日到昏時,楊氏看陳嬌用過飯喝過茶,便回了自已房中。
陳嬌立馬松了口氣,“娘真的是……如果告訴她我曾掉入雪洞差點兒被狼咬,娘會不會擔(dān)心的跳腳?”
“我覺得不會,娘那么一個溫婉的女子怎會做不雅之事?”陳芳分析道。
陳嬌噗哧笑出了聲兒,又漸漸笑容凝固——娘擔(dān)心她擔(dān)心到入骨,入髓,入心窩子。
如果讓楊氏知道皇帝僅僅是在利用自己的女兒謀取安定,又會如何呢?
“伽章呢?那混蛋去哪了?”陳嬌不再去想其他的,問道。
陳芳拿起丫鬟送的茶湯,輕輕吹了口上方的熱氣,淡淡道:
“一茗樓斗茶,隨七弟、爹爹去了?!?p> 陳嬌接過茶杯,一口飲盡興致勃勃道:
“走,去瞧瞧。”
說著就要下床,陳芳忙將她按回床鋪。
“好好休息再說?!?p> 門口有人進(jìn)來,陳芳見了禮貌道:
“軍師大人?!?p> 軍師點點頭,“四將軍,三將軍?!?p> 陳嬌本以為自己見到軍師會發(fā)怒,現(xiàn)在竟不大反感了。這才發(fā)覺自己腦袋輕松,心情也十分愉悅。
陳嬌輕快道:
“你怎不去同父親一起看斗茶去?聽說熱鬧的急,其實我覺得我身子沒大事,不用待在床上當(dāng)閑人?!?p> 軍師聽到她的好聲好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又隨即消失。
他回道:“閑著就閑著,那斗茶斗一半了,你去了大抵也斗完了?!?p> “誰和唯徐芊芊斗的?”她好奇問道。
軍師瞇起雙眼,“莫贈郡主?!?p> 陳嬌一聽忙起身,又被陳芳按了下去。
“哎呀,聽回府小廝說,兩人斗品郡主贏了,第二局雖輸了只是因為郡主斗令交了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