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沒有辦法靠近的法蘭,只能這么看著。
看著模糊的人影,法蘭卻沒有任何的想法,他就這么看著,他根本不在乎里面誰勝誰負,更不要說誰死誰活了。
可里面的人,顯然在乎。
最先發(fā)聲的是法蘭的父親。
“杜蘭,我不會跑的?!?p> “跑?你想怎么跑?你跑不掉的,我會一直追捕你,我不會放過你!”
“一個勉強繼承了家族研究的人,連到魔法都需要依靠魔杖。杜蘭,放棄吧,回去吧,不要在追查我了?!?p> 法蘭慢慢的看清了杜蘭身上顏色——接近于白色的亮光。
隨著魔杖的揮舞,亮光慢慢的擴散了出去。
閉眼睜眼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可就這么一瞬間,火焰散去了。
中央的父親抬起了手,紅色的光亮點燃了他手中的煙草。
極少,極其微弱的紅光轉(zhuǎn)瞬即逝。
跟隨白光一同消失的,是那白色的亮光,與此同時杜蘭也應(yīng)聲倒在地上了,而父親的手上的煙草不過才消失了一半。
“這就是才能的差距,杜蘭,我不想殺你,回去,好好的繼承你們的家業(yè)。”
“回去?你到底打算殺多少人?”
“這和你沒有關(guān)系?!?p> “我的姐姐,她——她被你的研究害死了!”
“研究失敗了,但我會成功的,下次一定會成功?!?p> “成功?這些不斷襲擊著活人的怪物,不就是你成功的研究品嗎!”
“這些只不過是失敗品,我一定會成功的?!?p> “你不會成功的,你注定是不會成功的,你不是神,你創(chuàng)造不了新的生命,你——”
“如果想要讓對方生氣,我建議你還是好好的整理下語言。尤其是在布置了陷阱的情況下,你更應(yīng)該好好的說話,冷靜的說話。杜蘭,這么多年了,我想你還是什么都沒學會。”
父親邁前了一步,紅光如煙霧一般擴散了出去,而地面的白光,如同被洪水澆滅的火星,瞬間不存半點。
而此時的煙草,還剩下三分之一。
“咳咳——杜蘭你的答復?!?p> “我絕對不會回去,我今天就算死,也要讓你感到痛!”
杜蘭拋出了魔杖,他已經(jīng)沒有了抵抗的手段。
啊——愚蠢的家伙,愚蠢的蠢貨。
法蘭站了起來,他慢步走了過去。
——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有思考,法蘭至今都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可他知道,他喜歡的一切,都在今天被破壞了。
他喜歡著的人和物,也什么都沒有剩下了,隨著這些的消逝,他殘存的最后一點理性,也消失了。
就像是試圖從大人手中搶回玩具的孩子,他沖了過去。
烏云籠罩了大地,黑暗中的火光,成為了指引道路的路標。
無關(guān)勇氣、正義,只不過是孩子簡單的報復心,火光折射著的,是短劍的銀色光輝。
煙草熄滅了,紅色的光亮徹底的消失了。
父親一句話都沒有能夠說出來,而周圍的怪物,一個又一個被其他趕到的人消滅了。
“法蘭——”
杜蘭想要握住法蘭的手,可他終究沒有那份勇氣
“哈哈哈——哈哈哈——”
法蘭笑了起來,那一天他丟掉的東西,再也不可能回來。
——
提恩并不知道法蘭說這些是為了什么,他完全沒有辦法聽懂法蘭說這些的意義。
他只知道,血魔法會把人變成吃人的怪物,是邪道中的邪道。
“法蘭大叔,你說我們現(xiàn)在面對最糟的情況是什么?”
“死——只不過是死而已。”
“法蘭大叔應(yīng)該很珍惜自己的性命吧?”
“珍惜,但人吧,總有要做的事情?!?p> “大叔,這是什么意思?”
“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么要來這里嗎?我剛才說了那么多,你還沒聽明白嗎?”
“抱歉大叔,我是真的一點沒聽明白?!?p> “你這家伙怎么比我們魔法使還沒有人性。我換個問法吧,你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嗎?”
“沒有?!?p> 提恩并不是瞎說的,他并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甚至從沒有習慣這個概念。
他一直是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為此什么都可以舍棄,師傅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收他為徒,至于為什么要跟著博爾克學習,那是因為有了一定的能力,擁有一定的力量,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提恩也知道自己很奇怪,但這就是他,這就是他所有面對的世界。
法蘭聽到提恩的話,竟然被氣笑了,他看得出提恩并沒有說謊,無奈的他也只能用笑容掩飾尷尬。
“你這個怪胎,哈哈哈——算了,我就和你說,當一個孩子被奪去了喜歡的東西,他就會搶過來,可當你無法搶過來的時候,你會怎么做?”
“放棄,不去搶,換個一個東西喜歡?!?p> “沒錯,理性思維會告訴你這么做,可人不光有理性思維,人也有感性,而感性會驅(qū)使你,去報復,去搶,即便身受重傷,即便沒有奪回來的可能性,聽起來很不合理,但很多孩子都會這么做,我也會這么做。為了那數(shù)千無辜殞命的村民,為了我喜歡過的一切!”
“...”
復仇,復仇的原因也很簡單吧。
因為胡勒是讓法蘭父親毀滅村子的人,是他讓奧馬釋放不死人毀滅村鎮(zhèn)。一千多條人命,不管胡勒要承擔多少責任,他都該死。
可胡勒注定沒有辦法接受法律制裁,一般人沒有辦法制裁他。為此法蘭肩負起了這個責任,來到這里。
“法蘭大叔啊,我的師傅和你很像,你們都是為了復仇而存在的人呢,你殺了胡勒之后,打算做什么?”
“誰知道呢,也許什么都不做最好?”
和師傅一樣的回答,師傅最后也沒有能夠放下,沒有能夠忘記,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xù)下去了,必須要放棄,可他沒有辦法停下。
矛盾的螺旋,無盡的死循環(huán)。
這么下去,人早晚會崩潰,會什么都沒有辦法思考。
這是博爾克最后做出的選擇,他選擇了這個方向。沒有辦法勸阻,沒有辦法理解,沒有辦法邁過去。
人都可以接受死亡,也都沒有辦法接受死亡。
人都想活下去,他們可以犧牲一切的活下去,可以活的沒有尊嚴,活的像一條狗,但無論是誰,都可以為了復仇而獻出一切,即便是他們最寶貴的生命。
“其實我知道奴隸販子的藏身之處?!?p>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提恩放棄了思考。
他迅速的看向了法蘭。
“剛才薩克森不是說了地點了嗎?”
“那是錯的地方,真正的地點,我知道在哪?!?p> “在哪里?!?p> “吉爾斯的住所,他住所下面有個很大的地下室,所有的奴隸貿(mào)易都在那里進行?!?p> “為什么剛才不說?!?p> “首先吧,他們這群人肯定不會先去找奴隸集市,他們的第一目標,一定是制毒所,所以就算地點是錯誤的,也無所謂。第二點吧,就是我說了,那個大小姐肯定不會放你去,現(xiàn)在他們不在了,我自然可以說?!?p> 提恩推開了椅子,站了起來,他看著法蘭數(shù)秒,最后還是放棄了說什么。
他走到了門前,才慢慢的開了口。
“我會去的。”
“為了情報?”
“為了救那些奴隸。”
“你救不了他們?!?p> “那我應(yīng)該什么都不做,然后日復一日的和你一樣選擇后悔嗎?”
“我沒有在后悔,那不是我做的選擇!”
“那就是你做的選擇!你早就知道會發(fā)生的一切,你早就知道!可你什么都沒有做,所以你在后悔,你想要為你做出的選擇贖罪,不是胡勒和你父親奪走了你的一切,是你自己奪走了自己的一切!”
并沒有過多糾纏,提恩感覺自己已經(jīng)說得夠多了,他不想再說下去。
推門出去,此時的駐地,意外的嘈雜。
他和大叔的交流只不過持續(xù)了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外面竟然亂成這個樣子,這軍隊是不是也太沒秩序了。
提恩隨便找了個控制著混亂的軍官,詢問了他吉爾斯的住所在哪。
這里是軍隊,吉爾斯就住這里,軍官知道理所當然。軍官在提恩的壓力下,迅速的回答了,結(jié)果也在意料之中,吉爾斯的住所,正是之前付他們五百金龍幣的地方,那地方好像就叫男爵府來著。
提恩并沒有問為什么會爆發(fā)混亂,沒時間管這些了。
他加快了腳步,想要盡快趕到那地方。
——
男爵府并沒有被外面的混亂波及到,但門口的守衛(wèi)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提恩順利的從大門摸了進去,并且在奇怪腳印的引導下,找到了通往地下的入口。
地面的樓梯是螺旋的,墻壁上都有火把,照明不是問題,可昏暗的燈光,以及螺旋的樓梯,注定不會給人舒服的感覺。
提恩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樓梯的盡頭,是一處墻壁全部被粉刷成了白色的奇怪地方。
只是入口,前面有個明顯被裝飾過的入口。
門是開著的,已經(jīng)有人進去了,不過從門鎖被破壞的程度來看,進去的這人,多半是友非敵,要是敵人可沒理由這么野蠻的破壞這扇門。
提恩并沒有選擇走進去,而是先透過門縫觀察了一下里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