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錦坐在沙發(fā)上,瞇眼看著對面的兩個女人,容因若這一輩子,都被保護(hù)的極好,易家業(yè)養(yǎng)她在世外桃源,在這個圈子里是佳話也是神話。今天,她的出現(xiàn)竟不是與易南城一道,真的讓他意外。比起顧家祠的積極,易南城似乎太沉的住氣了,他故意避世到這里,是等著易南城來的,想不到,來堵自己的竟是兩個女人。
“因若,在我印象里,這是你第一次干涉易氏的事?!?p> “我向來不懂這些,你知道!”
“那這次,你是帶著幫手來的?”
一個長得極為好看的小女孩,那種沒有侵略性的好看,讓人滿滿的都是保護(hù)欲!這樣的女孩,適合養(yǎng)在家里好好疼惜。曲錦看不出她的作用在哪里。
“曲先生,您好!我是顧傾然,易太太的助理?!?p> “哦?”
助理?曲錦更愿意相信是容因若的干女兒什么的,只是這個丫頭的聲音很好聽,南方口音,似曾相識帶來的好感!
“南方人?”
“我的家鄉(xiāng)在姑蘇!”
“好地方!”
“嗯!人人都說那邊是天堂!”
“哦?那事實呢?”
“家在的地方,不是天堂,勝過天堂!”
曲錦點點頭,這個丫頭有點意思,不卑不亢,說話都透著恰到好處的聰明。
“曲先生的茶杯真別致,這隸書清秀婉約,倒像是出自女子的手筆,能把一段經(jīng)文,寫出來詩意!真是了不起!”
曲錦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真被這丫頭給吸引了,風(fēng)荷的手筆,讀懂的第一人出現(xiàn)了!
“哦?顧小姐竟看得出,這是經(jīng)書?!?p> “小時候替外婆抄經(jīng),依稀記得這幾段,這是心經(jīng)!”
這是談判討好人的技巧,還是真事?曲錦越來越好奇,易南城在美國的產(chǎn)業(yè)不容小覷,身邊一定有些能人,
他依稀感覺,這個女孩應(yīng)該跟易南城有某種聯(lián)系,他倒想看看,這樣看著天真無害的她,會有怎樣的爆發(fā)力。
“曲某倒真的好奇,顧小姐這么好看,字該是什么樣子!”
曲錦是要知道的,自己這是附和的托辭,還是實話,顧傾然心里很清楚,卻也不覺得難堪,站在這個位置,介意欺騙很正常,所以,扭捏作態(tài)是談判的大忌,尤其是這種老江湖,與其裝不如直截了當(dāng),這些都是易南城教的原話。
“曲總?cè)粲屑埬瑑A然也不怕獻(xiàn)丑,只是字若不入曲總的眼,您可不能遷怒我的長相作假哦!”
“呵呵,丫頭,你這臉不假,我老頭子眼睛不瞎!”
曲錦起身,對容因若點點頭,“借用你的助理幾分鐘,因若,你不介意嘗嘗我這的甜品吧!”
顧傾然給了容因若一個安心的眼神,她點了點頭,“自然!”
這經(jīng)書,顧傾然寫的熟練,多年前,替外婆抄經(jīng),她爛熟于心,只是真沒想到,竟然會用在這會。
而這美人垂眸執(zhí)筆的畫面,曲錦也滿眼的激賞,這么個黃毛丫頭竟真是寫的一手好字,蠅頭小楷最見功力,而她信手拈來,的確是從小練就的。
“多年不寫,曲總見笑了!”
“相當(dāng)不錯了,看來,易南城的人,相當(dāng)了得!”
對于曲錦關(guān)于自己身份的判斷,顧傾然也不意外,她淺淺笑笑,不謙虛也不邀寵。一低頭,正看到鎮(zhèn)紙上,刻著幾行詩,與茶杯上的,如出一轍,只是這詩,沒有寫完。
“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
“顧小姐的詩,讀的真不錯!”
“曲總?cè)ミ^江南?”
眼見曲錦點點頭,顧傾然了然,自己猜中了,想到自己也遠(yuǎn)離家鄉(xiāng),顧傾然心頭一陣傷感,“未老莫還鄉(xiāng),還鄉(xiāng)須斷腸。游人尚且如此,故人該是怎樣牽腸掛肚呢?”
曲錦沉默,鳳荷思念家鄉(xiāng),只是至死沒有回去過,這是她的遺憾,亦是他的,這詩,風(fēng)荷寫了多次,大概也是她心心念念的畫面吧,還有她未了的心愿!
“看不出來,顧小姐對詩詞很有見地,這詩,可不是課本上的!”
“課本上有一句,若是寫上,就更傷心了!”
“哪一句?”
“風(fēng)景舊曾諳!”
“舊曾諳!”
“世界那么大,看過之后才發(fā)現(xiàn),早就離鄉(xiāng)背井,最美的只在記憶里,偏偏那里是家!”
“所以,是后悔嗎?”
“不,我理解為選擇!”
“選擇?誰會選擇離鄉(xiāng)背井!”
“心有所系的人!”
曲錦看向顧傾然,發(fā)現(xiàn)女孩毫無懼色與他對視,一雙明眸清澈透亮,坦蕩見底,可卻字字道破天機,若不是她研讀了我的過去,那便真的是她太有慧根了??蔁o論哪一條,她都是這么多年我遇上的最好的聊天伙伴。
“那我想聽聽,易南城可以是我的選擇嗎?”
應(yīng)付這樣的局面,從沒有單槍匹馬??墒且啄铣窃撬谝粋€聽眾兼老師,所以,每一次站在這個角度的時候,她都覺得,那個男人仿佛就在她面前,用深邃的眼神鼓勵自己,心里并沒有害怕。南城,這好像是第一次,我為了你而戰(zhàn)!
一字一句,顧傾然說的冷靜、清晰,卻十分精彩,最后,她坦誠地看向曲錦,
“曲先生,以上就是我對曲氏的分析和易氏叔侄的比較。您是個成功的商人,更是一個有眼光的挑戰(zhàn)者。若是守城,易家祠可以殫精竭慮,做到與易南城不分伯仲,但是易家祠五年、十年后,只可以陪您飲茶回憶舊事。而易南城,無論現(xiàn)在、將來,都會給您無限可能的驚喜。若是您要繼續(xù)開疆拓土,那么易南城才是你的最佳伙伴。這些,是他近幾年獨立開發(fā)的投資案,信息、旅游、軟件等領(lǐng)域他獨到眼光,相信您一定很有興趣!”
曲錦靠在沙發(fā)上,瞇著眼再次仔細(xì)端詳這個女孩,剛剛的一瞬,她突然退去無害的柔弱,綻放出一個女霸主的自信與魅力,深深震撼了自己。她適合講臺!適合演講!
再次端詳手里的這份報告,曲錦在心里肯定,別說自己手下,就是跑去國外一流的商學(xué)院,也不見得有幾人能做好。
“精彩!顧小姐,我倒是對你很有興趣,來曲氏如何?”
顧傾然禮貌的笑笑,曲氏?此時此刻她倒發(fā)現(xiàn),倘若與易南城沒有了關(guān)系,她連這份職業(yè)都覺得無趣!她這輩子最大的野心,只有易南城而已!若是有他,還有其他,若是沒他,其他也淡了!
“曲先生這是對我和我老師,表示肯定嗎?”
“你老師?”
“易南城!我的本事,都是他教的?!?p> “哦?這樣的報告,他帶你做過幾場?”
顧傾然頓頓,“他教的很用心,可惜我笨,面對面交流的機會,這是第一次,好在曲總給面子,不然,我以后可不敢再出來了!”
曲錦懂了,也是因為愛情吧,都說易家男兒多情癡,傳聞易南城在美國深藏了一個小丫頭,寵上了天,看來,就是眼前這位吧!不得不說,他很有眼光!他們是絕配!不過,他并不舍得她獨當(dāng)一面,這次大概也是她自己決定來的吧。想來,易南城能夠成就眼前的女子,那必是有過人之處的!
“丫頭,別怪我多嘴,易南城要想成功,其實最簡單的——”
“說動云氏!”
曲錦知道,自己說的話會有多殘忍,可他很好奇,所謂愛情,是不是真的能夠經(jīng)得起成敗輸贏的打擊,發(fā)自內(nèi)心,他有些舍不得眼前的女孩輸。
“云氏千金只要嫁進(jìn)易家,易南城可就一勞永逸了!從此商場格局改寫,云氏雖不是一等一的企業(yè),可對易氏,絕對如虎添翼,如若如此,——”
聞言,顧傾然特別平靜,從做這份報告開始,曲錦的話,她自己就想了多次。曲錦說的對,豈止如虎添翼,綜合兩家的實力,再按照易南城的能力,幾年之內(nèi),易氏將成為全球最大的經(jīng)濟體。
那未盡之言,顧傾然自然已經(jīng)知曉,她的目光沉靜而堅毅,看的曲錦竟然心甘情愿被吸引了進(jìn)去,仿佛觸摸到了女孩柔軟卻強大的內(nèi)心,
“他若選我,君臨天下、披荊斬棘我都伴他;他若選她,我便翩然離去,相忘江湖??墒牵笥?,曲先生的買賣穩(wěn)賺不賠!”
曲錦忽然想起了風(fēng)荷,陪他遠(yuǎn)走天涯,陪他功成名就,卻再也無法衣錦還鄉(xiāng)。都說女子柔軟如水,而此時此刻,他卻再次相信,這如水的女子,才是愛情最好的堅守者。易南城,我竟輸了,心甘情愿輸給了你最得意的弟子!
兩人走出書房,容因若少見的看到了曲錦這樣真實的笑容,心里稍稍安穩(wěn),顧傾然的確不是自己,她即可以養(yǎng)在深閨夢里,也能伴在兒子身邊,她是易家最合適的女主人。
“說實在的,我還真的羨慕起了易南城。因若,其實你不來,我也不會把這東西給旁人,家業(yè)待我如兄,這情份,我記得!可是丫頭,今天我答應(yīng)的人,是你!”
曲錦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顧傾然,“以后有事,來找我!沒事,也可以來找我,跟我聊聊詩!”
這承諾份量很重,容因若在回程跟顧傾然說,“然然,曲錦這輩子親自給人遞名片,你還是第一個!”
顧傾然并沒有那么感激涕零,好奇怪,她總是特別容易接到大人物的名片,上一回,是易南城!只是,現(xiàn)在的她,心里其實很亂,亂到連接受饋贈的感激都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