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揚州到京城的這段水路,蕭沛?zhèn)惒恢哌^多少次了,船會在那兒??浚?慷嚅L時間,哪兒的港口有什么吃食,哪兒的茶好,哪兒的糕點好,哪兒有南紙店,哪兒有書舍畫舫他都一清二楚,運河沿岸的風(fēng)光人情他早都爛熟于心了,以往船在港口停靠的時候他都會帶著夫人女兒下去四周轉(zhuǎn)轉(zhuǎn),淮安獅子樓的蟹粉獅子頭、沙鍋野鴨、洪湖白魚回味無窮、鮮美無比,堪稱一絕;濟(jì)寧的孔府、孔林、孔廟更是每到必拜的地方;滄州開元寺前的鐵獅子氣勢威武、體型碩大,女兒素素百看不厭。蕭沛?zhèn)惓Uf若不是考取了功名,入朝為官,他肯定會成為徐霞客那樣的人,寄情山水、四處游歷、探幽尋秘、體察人情,將所看所得著書立傳,傳于后人。
往年進(jìn)京,他去向朝廷述職,拜會故舊老友,夫人魯布里帶著女兒回娘家看看,逛逛四六城。事情辦完了在京城的宅子里,問問小兒子安良的功課,查查他的詩書文章,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頓團(tuán)圓飯,聊聊閑話,說說家事,想想在平陰的憲良一家子,那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唉~”蕭沛?zhèn)愰L嘆一口氣,真是世事無常。女兒素素躺在夫人懷里睡著了,夫人滿面愁容,一夜竟老了十歲。
蕭沛?zhèn)愃奶幙戳丝?,輕輕喚道“夫人”!魯布里偷偷擦了擦眼淚,回過頭,想擠出點笑來,卻差點又哭出來。蕭沛?zhèn)惻呐聂敳祭锏谋?,示意她坐近點。魯布里緩緩的把女兒放在地上,把衣服理理好,輕輕挨著丈夫坐著。
蕭沛?zhèn)愇罩敳祭锏氖终f“夫人,我們是招小人暗算了呀。此去京城兇多吉少,料想我是躲不過了,恐怕還要連累憲良、安良,他們要是能保住一條命則罷,若是不保,你帶著素素回娘家去吧?!?p> 魯布里緊緊的靠著丈夫,眼淚像決堤的河水,一方手絹都浸透了,為了不吵醒女兒,她極力忍著哭聲,整個身子顫抖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老爺,你們要是活不成了,我和素素就能活嗎”?
“你是旗人,一個婦道人家,本就不在株連之列,何況,唉~”蕭沛?zhèn)愑珠L嘆一口氣,看了一眼在外間坐著的陳景山,一道薄薄的珠簾將他們隔開了“何況,有景山兄在,自會給我蕭家留一條活路。只有一點,我要囑咐你,我蕭家若是有幸留下男丁,經(jīng)商務(wù)農(nóng)都可以,萬不可讀書考功名,更不能存著伸冤復(fù)仇的念頭”。
“老爺,我記住了”。
“我蕭家落到今日的地步,時也、命也,天道如此誰也沒有辦法。夫人,你要好自珍重?!?p> 果然如蕭沛?zhèn)愃?,他的兩個兒子都受了牽連。一到京城蕭沛?zhèn)惥拖铝诵滩看罄?,憲良、安良被收押在順天府大牢,魯布里、蕭素素還有憲良的妻子魏氏、兒子蕭子芃被收押在女監(jiān),蕭沛?zhèn)愐患移呖诙荚诒O(jiān)獄了等著皇帝的發(fā)落。
蕭沛?zhèn)悓@飛來的橫禍已經(jīng)不抱平冤昭雪的心思了,只希望皇上能從輕發(fā)落,饒了這一家老小,所有的禍?zhǔn)滤捙鎮(zhèn)愐蝗隧斨?p> 蕭憲良的妻子魏氏是國子監(jiān)司業(yè)魏長青的女兒,也是書香門第、大家閨秀。魏氏抱著兒子窩在墻角,圣旨來的時候她正在后堂跟婢女算最近府里的開銷,乳娘哄兒子歇中覺,憲良在縣衙公干,怎么跟做夢一樣呢,天一下子就塌了,不知道憲良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魯布里走到魏氏身邊,抱起小孫子,憐愛的撫摸著他的額頭,小芃芃睡得正熟“你也睡會吧,別把自己熬壞了”。
“娘,我睡不著?!睅讉€字說完魏氏忍了十幾天的眼淚開了閘一樣,收不住了。從大禍臨頭的那一刻起,為了不讓丈夫煩心,她一直隱忍不發(fā),佯裝輕松,還不時的寬慰憲良,其實自己的心里,早就跟在黃蓮里泡著一樣,苦透了。
蕭素素看嫂嫂哭的收不住,趕忙過去抱著她,姑嫂倆哭成一團(tuán)。魯布里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蕭子芃的臉上,孩子皺皺眉頭,用小手摸了一把,接著睡了。魯布里喃喃自語“蒼天保佑,但愿你能逃過此劫”。
鄂倫的貪墨案牽扯甚廣,數(shù)目極大,皇帝龍顏大怒,一定要從嚴(yán)從重辦理,絕不姑息,要用這個案子殺一殺朝野上下的不正之風(fēng),嚴(yán)明吏治,整肅朝綱。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有人知道蕭沛?zhèn)愂窃┩鞯?,此時也不敢多發(fā)一言,都怕自己被連累了,就連蕭沛?zhèn)惖奈羧蘸糜?、兒女親家都避之不及,何況是別人呢。
此時,最為難的是陳景山,案件雖然是都察院主審,但是刑部、大理寺都有參與,他一個左僉都御史也愛莫能助。現(xiàn)在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要再牽連擴(kuò)大,給蕭沛?zhèn)惲魲l血脈,日后好為他昭雪。陳景山之所以堅信蕭沛?zhèn)愂潜辉┩鞯?,一是因為那些所謂的來往書信之類的證據(jù)太過薄弱,書信現(xiàn)在已被刑部封存,沒有皇帝諭旨,誰也不能重新開啟,二是從蕭沛?zhèn)惣也闆]的家產(chǎn)來看,根本夠不上貪墨的罪行,若說他貪,那貪的銀子去哪兒了?
揚州三月,春光無限,可京城的三月卻是另一番景象。地面上稍稍返青,今年的新芽還被去年的枯草覆蓋,一樹樹的枯枝上結(jié)著星星點點的紅色的芽兒,也不知是從誰家的院子里隨著風(fēng)飄出來陣陣梅花的清香和些許刺痛的冰涼,無限蓬勃的生命力下暗藏著駭人的危機(jī),春天到了,春天到了嗎?
在鹽運司府衙看到陳景山的時候,蕭沛?zhèn)愑X得事情還會有轉(zhuǎn)機(jī),自己是被冤枉的,到了京城自然能查明白,還自己一個公道??墒堑搅司┏呛螅@種想法就再也沒有了,京城的風(fēng)云不是他或者陳景山能攪動的了的,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所以才把他牽扯到鄂倫的案子里。鄂倫是封疆大吏,這樣品級的官員,皇上不動則已,動,就不會手軟,更何況皇上自登基以來對誰都沒有手軟過,連自己的親兄弟和兒子都?xì)⒌臍ⅰ⒘P的罰,自己想要活命,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蕭沛?zhèn)惒皇遣辉敢馇笊膊皇菦]有人相幫,他深諳官場刑罰的道理,自己這時候只有沉住氣,不四處求人脫罪、不喊冤叫屈,才有可能保住家人的性命。
這樣的道理蕭沛?zhèn)惷靼?,陳景山更明白,他不刻意向其他一同辦案的官員提及蕭沛?zhèn)?,不把蕭沛?zhèn)惙旁陲@眼的地方,才能在向皇帝寫結(jié)案陳詞的時候,保全他的一家老小。他還在暗地里尋找誣陷蕭沛?zhèn)惖娜?,只有找到這個人,弄清楚其中的曲折原委,才能為蕭沛?zhèn)惽蟮靡痪€生機(jī),只是這個人藏得太深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等待的滋味太難熬了,更何況還是等頭上的刀落下來,蕭沛?zhèn)愐簧硭匾略诶畏坷镛D(zhuǎn)來轉(zhuǎn)去,四周重兵把守,而牽連他遭此大難的鄂倫因是滿人,被關(guān)押在宗人府。其他與此案相關(guān)的漢人都散落在蕭沛?zhèn)愔車膸组g牢房。晚間,幾個獄卒閑聊說刑部的大牢很久沒有這么熱鬧齊全了,這幾日來往探監(jiān)的人絡(luò)繹不久,連值夜都成了肥差。
女監(jiān)是在一個前朝遺老的老宅子里,這里關(guān)押的全是涉及鄂倫貪墨案各級官員家的女眷,都是女人,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沒有一刻安寧。魯布里一家在東跨院的一間小房子,每日會有人送一些湯湯水水來,聊以果腹續(xù)命。
“娘,京城的月亮,跟揚州的月亮一樣嗎”?蕭素素抱膝坐在墻角,望著窗外。
“何止跟揚州的一樣,跟平陰的也一樣,跟所有能看到月亮的地方都一樣。”魏氏拿起一件衣服,走過去給蕭素素蓋上。
“嫂嫂,我一定要伸冤,一定要,爹爹跟娘說千萬不要伸冤,可我做不到?!笔捙?zhèn)愒诖摾镎f給夫人聽的話全被蕭素素聽到了“爹爹平白無故的被人扣上貪污的帽子,眼看著性命不保,兩位兄長還在大牢里等著審判,生死未卜,我們幾個……”蕭素素看一眼母親和芃芃躺著的地方“我怎么能置之不理,我怎么能忘了這些,我就是死了,做了鬼,也要在地府伸冤”。
“圣旨到”!圣旨具體說了什么,都沒聽清,只聽到“蕭沛?zhèn)悾雷?,即刻行刑”?p> 雍正十二年四月七日,兩淮鹽運使蕭沛?zhèn)愐騾⑴c兩江總督鄂倫貪墨案,被皇帝處以死刑,長子蕭憲良免去平陰縣令一職,流放寧古塔;次子蕭安良趕出國子監(jiān),不得考學(xué)入官,即刻遣送原籍,其他家眷不予追究,以示皇恩浩蕩。
整個京城哭聲不斷,盛怒之下的皇帝,砍了二十八個人的腦袋,包括蕭沛?zhèn)?。從順天府大牢放出來的蕭安良來不及痛苦傷心,趕忙跑到京郊的院子去接繼母和嫂嫂妹妹。抱著孩子的魏氏,看著站在面前的蕭安良,想起鐺鋃入獄的丈夫不覺心酸自苦。蕭家所有的家產(chǎn)都被官府查沒了,幾個人站在京城的街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兒去。
魯布里定了定神,對圍著自己的孩子們說“你們爹爹還在刑部仵作房等著我們?nèi)ソ铀?,我們不能難過,更不能倒下。媳婦,你帶著孩子去找找你父親,看他有沒有辦法讓你見一面憲兒,圣旨讓我們立即還鄉(xiāng),也知不道什么時候再能見到。安兒,你送你嫂子去她娘家。素素,把你藏在身上的細(xì)軟給娘”。蕭素素趕忙轉(zhuǎn)過身去,從最里面的小衣里拿出一個布袋子給母親。“安兒,這些你拿著,千萬別丟了,這里面是我們?nèi)康募耶?dāng)了。你把嫂子送到娘家后,自己先找個地方住下,明天我們一起去接你爹”。
“娘,那你呢”。蕭安良和魏氏一齊問到。
“娘帶著素素去你舅舅家對付對付,順便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把憲兒弄出來”。
“可是,娘,我們現(xiàn)在……”魏氏為難的欲言又止。
“娘知道,我們現(xiàn)在既有大喪在身又是罪臣家眷,不便投靠親友,不過,你爹娘不是爬高踩低的人,他們不會計較這些的”。魯布里之所以這么肯定是有原因的,因為在她們幾個關(guān)押在城郊這半個月里,只有國子監(jiān)的魏大人派家人探望過他們,國子監(jiān)不在權(quán)力爭斗的漩渦之中,魏大人是一位很有氣節(jié)的讀書人,會善待她們的。
蕭安良按照母親的安排,送嫂嫂去了她的娘家,母親說的果然不錯,魏大人夫婦看到他們后,抱頭痛哭,全然不計較那些規(guī)矩俗情,還邀請他一同在府里住下,蕭安良婉言謝絕了。自己先找了個當(dāng)鋪,把布袋子里的東西選幾樣當(dāng)了些銀兩,再去找了個便宜的客棧住下。
魯布里帶著女兒來到哥哥家門前,敲了半天門才有一個門子懶洋洋的打開門,看到是她們,吃了一驚,把她們往里讓也不是,不讓也不是。只好讓姑奶奶在門口稍等,吩咐另一個門子趕緊去里邊報告老爺太太知道。不一會兒里面?zhèn)鞒鰜怼罢埞媚棠?、表姑娘進(jìn)去”。門子才陪著笑臉請他們進(jìn)門。蕭素素怯生生的緊緊拽著母親,這個明明很熟悉的院子,突然變得很陌生,很害怕。
魯布里的嫂子接待了她們,嫂子說魯布里的哥哥不在京城,蕭家出這么大的事,本來是要去探望她們的,但是這件事實在太重大了,她個婦道人家也沒什么主意,魯布里的哥哥官小人微,在朝里也沒有什么能用得上的關(guān)系,想幫忙都不知道從何下手,讓她千萬別見怪。嫂子一上來就把魯布里的話全堵回去了,完全不給她開口請求的機(jī)會。
嫂子的虛情假意,兄長的冷漠無情,讓魯布里寒了心。想當(dāng)初有人替魯布里和蕭沛?zhèn)愖雒?,兄長當(dāng)時不過是個小小的百夫長。得知對方當(dāng)時是朝廷從五品官時,也不管他已經(jīng)死過一個夫人,還有兩個孩子,哥哥嫂嫂硬是求著她一定要嫁過去,沒想到她嫁過去后,蕭沛?zhèn)惞龠\順暢,一路升到兩淮鹽運使,兩個兒子也謙恭有禮,對她敬愛有加。哥哥嫂嫂自此就像蒼蠅一樣圍著他們,一會幫忙打點兒子的官職,一會幫忙給女兒說親,一會兒又替哥哥求情,魯布里雖然覺得討厭,可怎么說都是自己的娘家人,一一照辦了,誰知道今天會是這幅面孔。要是以往魯布里早就掀桌子走人了,但是今天不行,她沒有那個資本,她還有求于他們。
嫂子高高在上的拿捏著派頭,裝模作樣的推讓她們喝茶吃果子。魯布里好不容易張開了口說“我知道兄長嫂嫂也很為難,我家老爺現(xiàn)在還停尸在刑部,我好歹得把憲良弄出來,不然怎么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老爺。所以,想請兄長看著以往的情分上,幫我一把”。
“哎喲~姑奶奶這么說就生分了,且不說你們蕭大人在世的時候我們也沒沾上多大的光,就算是他不在了,我們該是一家人就不能說兩家話么。但是姑奶奶你也知道,現(xiàn)在這世道艱難,日子難過,家里這一攤子爛事還理不清呢,你侄子也是個沒出息的,一天到晚好吃懶做,要費多少工夫。姑奶奶,不是我這個做嫂子的不幫你,你哥哥有多大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他要能幫得了你,早就先幫自己了,怎么會到現(xiàn)在還窩在旗營里當(dāng)左領(lǐng)。天也不早了,我也不虛留你和外甥女了,這兒有二十兩,是我自己的體己銀子,你先拿去用,好歹是我們的一份心意,姑奶奶你別嫌少”。說完,一個仆婦捧了兩封銀子,走到魯布里跟前。
魯布里一時間被氣的渾身發(fā)抖,她強(qiáng)忍著怒氣,把眼淚吞回去,讓女兒接下銀子。她知道現(xiàn)在不是置氣的時候,她知道哥哥此時就藏在后面的隔子間,這二十兩是哥哥對自己最后的一點點情義,有這點銀子總比沒有強(qiáng),先把眼前的日子過去了才是正理。魯布里拉著女兒拜謝了嫂嫂,大步走出來,嫂子在她們背后翻著白眼“呸~都這會子了,還想在我面前擺官太太的架子,做夢去吧你”。
魯布里受了嫂子一頓搶白,只得怏怏帶女兒出來找地方落腳。
蕭安良淺眠一覺醒來后趕忙找了一家棺材鋪,買了一口薄棺,又雇了幾個腳力幫忙把棺材抬到刑部仵作房裝裹父親。蕭素素在客棧醒來后,不見了母親,只有舅母給的銀子好好的放在桌上,她四處找遍了都沒發(fā)現(xiàn)母親,問了店家也沒看到,想著母親是不是一大早就到刑部了,看自己沒醒就沒叫,于是一個人打聽著到了刑部,卻只見二哥安良,二哥也說沒見到母親。正在慌亂中,遠(yuǎn)遠(yuǎn)兩頂小轎朝他們走過來,穩(wěn)穩(wěn)停在面前。原來是魏大人和嫂嫂魏氏。魏大人帶了一卦紙錢說自己和蕭沛?zhèn)惣仁怯H家,又是同僚,朋友一場,來送送他也是分內(nèi)的事情。
素素向嫂嫂打聽母親的下落,魏氏也說自昨天分開后,并沒有見到。素素把昨天在舅舅家的事情告訴了哥嫂,魏大人說大概親家昨天沒見到兄長,今天又去找了吧。素素心中雖有疑惑,但是安葬父親要緊,也沒再多想。
幾個人一起把蕭沛?zhèn)惖氖最I(lǐng)出來,入了棺,一路抬到京郊的亂葬崗,蕭家目前的情況既沒能力買墓地,更沒有能力運棺返回原籍,只能草草燒了一掛紙錢,胡亂埋了。蕭素素和魏氏在墳前哭了一場,算是盡自己最后一份心,趁著天還沒黑趕忙進(jìn)城去找母親。
誰知道剛一進(jìn)城,他們就被順天府的官差給攔住了,拉著蕭安良就走,幾個人嚇壞了。好在有魏大人在,幾番盤桓才知道,是要帶他去認(rèn)人。說是一大早有人在煤山上遇到有人吊死了,報告了官府,順天府衙差把人帶回去后,有人認(rèn)出來是蕭沛?zhèn)惖姆蛉恕?p> 不等官差說完,蕭素素早已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