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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語錄之十一惹

第十一章 破夢一瞬

癡語錄之十一惹 李蘅君 5585 2022-05-29 20:29:20

  似乎總有些事,是為日后懊悔而生的。無謂仙魔,也無謂鬼神。

  偏偏里頭有些事,避無可避。

  紫微星君司人間帝王,如今其神魂更與阿惹殘魂同鑄醉之——命運(yùn)注定隨人間起伏,又或者說互相影響。此行注定要換個人間。

  地上的事,向來不歸冥府管。哪怕地上洪水滔天餓殍遍地,地下對著游蕩徘徊的鬼魂也是秉公行事。雖說如此,但瞧著倍于往日的鬼魂,一個個饑腸轆轆,瘦骨凹面的,再一翻生死簿,大多死于天災(zāi)及人禍引發(fā)的天災(zāi)。年輕些的鬼君們未曾見過這些,私下難免竊竊私語。而略有年長的,便會搖搖頭,“其實(shí)這也不算什么?!?p>  在這樣的境況下,玄淵暗流涌動,一片烏云壓水,陰沉沉的微瀾讓路過的薛道微不敢多看,雖沒了凡人肉體,但這幾日總覺不安。自他與鬼屬助木夫人收了魂魄歸冥府,按冥府的紀(jì)年,已許久不曾去人間,才想著案卷整理好便去看一眼,正埋首案卷里,聞得小鬼君們在一處,交流著近幾日的新來的魂魄——

  “……我接手的多是孩童,也不乏未斷奶的,要不了多久,也都是母子重逢,亂世里,最先遭殃的便是平民,里頭最先被犧牲的是孩子,其次便是女子……和我來此處時大差不差,這世道就沒變過?!?p>  “前線的那些男子啊,也都和女人孩子一樣,手足不全,尸首分離的多得是,因?yàn)檐婐A不足凍死的都算是善終了。除了他們,最完整的當(dāng)屬殉城的了。聽最新來的魂魄說,就連月出國那樣不把平民當(dāng)人的地方,也有這樣的將領(lǐng)?!?p>  “我知道,是個姓王的,還會使安清學(xué)宮的術(shù)法。他等不到援軍,為了平城百姓不至于人相食,開城放百姓,為了拖延時間與敵軍戰(zhàn)至最后一人,他叫什么來著,怎么不見他來咱們這兒?”

  “不清楚,聽新來的鬼魂說,他是月出太子那邊的人?!?p>  “太子?月出國的太子晉白煢早就來了呀,還是沈君薛君親自接手的,難道有人冒名頂替?”

  “此時人間的月出國換了新年號,已是平和三十五年。晉白煢薨于平和元年,王丹夢卒于平和三十五年?!毖Φ牢⑿闹斜P算,撂下卷軸,提筆給沈莫染寫了封拜帖,“是時候去一趟人間了,但事關(guān)醉之,還要和沈君打聲招呼?!?p>  但他的拜帖如滴水入海,悄無聲息,連回音都沒有?;貋淼墓韺僬f,沈君在大帝處,已三四日不曾歸府了。托其他鬼君帶來的人間書籍也不曾提過月出太子薨,竟還有其在王丹夢殉城之后親征的記錄。

  “不能再等了?!?p>  他出門沒多遠(yuǎn),便遇上了稀客——大司命仙長元度卿。薛道微躬身,急著去月出,“問仙長安。”

  元度卿叫住他,“霍蕪,上面不過是歷史重演罷了?!?p>  “陛下,”霍蕪轉(zhuǎn)身,“陛下,您是可以不在乎的。小仙一直不明白,您這樣不愛惜蒼生的人,究竟是如何成仙的?!?p>  元度卿滯住呼吸,“何必再提。要去便去吧。鉉熠已經(jīng)回了虛空,不在王醉之身邊了?!?p>  擦身而過時,霍蕪輕聲,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惡毒,“也許又要有個姑娘像丹書公主一樣,在另一個人面前隕落了?!?p>  先于霍蕪,烏家主已經(jīng)知道這姑娘的結(jié)局了。月出起兵前,都要請欽天監(jiān)來起一卦。但欽天監(jiān)掌握在世家手中,醉之信不過。太子之薨與丹夢之卒對他沖擊極大,他盯著那封噴濺了血的書信,恍若回到了二百年前的西華城里跪在蒼皇面前的時候,那國書,這書信,別無二致。

  “這個國家,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他笑起來,“從來都沒有……”他埋在王團(tuán)圓的毛里,拳頭握得死緊,肩膀一抽一抽。醉之落淚忍得無聲,王團(tuán)圓轉(zhuǎn)過來,爪子擱在他頭上,似在安慰。烏嵐的卦里,王丹夢已經(jīng)是個死局。而月出這塊土地,卻能茍延殘喘,絕處逢生。

  “烏家主,這是為什么?”

  “丹夢已逝,但月出有你,和其他有志之人。即便是貧道,也不愿做亡國奴。”

  “即便是拿人命去填?”

  “即便是拿人命去填。”烏嵐頓了頓,“太子殿下遺志未竟,也有郡主毅然相助。丹夢的求援信,送了二十次,都被截獲不曾送達(dá),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沒放棄,難道公子要放棄他與那些將士用命換來的機(jī)會嗎?”

  王醉之癱在案上,冠是散的,發(fā)是落的,手是抖的?!拔也荒堋!彼麥喩淼牧庀袷潜怀榭樟?,“可我要坐鎮(zhèn)京畿,又有誰肯去接替丹夢未成之事……我連他的尸骨都找不到……”前塵露歪歪斜斜灑進(jìn)杯里,點(diǎn)點(diǎn)滴滴灑在公文上的朱批上,王寂酒迷迷糊糊地,“敬白煢,敬……丹夢?!?p>  “看來還是要殿下和先生來勸一勸?!贝蟮诌@是王寂酒醉過去前聽的最后一句話。

  這個殿下,不是晉白煢,這個先生,也不是葉泫芝。

  若要整敘,還得各位看客耐心。認(rèn)真論起,此事還要從舊年號未盡,在那所開滿棣棠花的民居里葉泫芝葉先生為醉之披蓋時被自己印在濯惹元神碎片中的荷花印記刺傷開始——

  葉泫芝瞧著,眼眸赤色更濃,伸手觸摸,幾乎是被電了的感覺,再看指頭已經(jīng)被燙出了同樣的印記,一朵燒焦的枯蓮正印在他的指尖——可笑他自己下的禁制符咒,傷了他自己。

  但也正因如此,他被封印的往事滲出了一些,一番烈熾烤心幾近令人求死的極限疼痛后,他額間滲出的汗?jié)L落下來,做出了決斷。

  “好一個天界正法,終究容不下我這個五行規(guī)則之外的邪魔外道?!弊嫔衽c其后裔坑害他的手段他早摸透,本覺得沒什么,可瞧著醉之睡顏,再想到是阿惹元神撕裂出的魂魄與轉(zhuǎn)世的每一個活生生的人當(dāng)了獻(xiàn)祭工具,承受了這業(yè)力,他便有一股怒火直沖,“這世間,憑什么只能有你栩容一種正道?”

  盡管怒發(fā)沖冠,這位神尊也做不出將蒼生為籌碼的事——他此刻雖混亂,往昔畫面打亂了在腦里翻轉(zhuǎn),也能依稀記得這虛空之外的世間的花石人獸,都是他在祖神來之前就已鑄成,也都曾在他的庇佑下同享太平——他哪里是什么掌控時空的虛空之主,明明是一個外來者被奪了權(quán)能又被降了神格剝奪記憶流放到虛空的萬物始神。

  “難怪濯蘇要造個傀儡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是最知道自己的父神什么面目了。”

  在這清醒的片刻,他大抵知曉栩容這次用的是什么招數(shù)——恰如他們的祖神所用招數(shù),只不過比起祖神,這一任的天神帝王更為狠戾,他的圈套自帝姬落塵而始,不,也許更早。他似得了契機(jī),以親女元神與蒼生萬物為砝碼,賭鉉熠愛這世間,也不忍傷阿惹——這才是鉉熠的本性——宇宙始神天然地愛這世間,哪怕螻蟻、哪怕草泥。

  他并非睥睨天下,其本身即是慈愛。父母之愛則為之計深遠(yuǎn),世間與阿惹,同為所愛,他分不清究竟哪一個才更重要,但若守在醉之身邊,恐與故人相見無期。

  所以匆匆提筆留下書信,“醉之,人生之聚少離多,苦多甜少,能得數(shù)百年相處,已無憾。望能再見?!北M管不情愿,但再不回虛空,恐這點(diǎn)神智都難留存。他與所謂祖神的拉扯,共同組成這星辰規(guī)則的平衡,若縱栩容一家獨(dú)大,任其妄為,則人志難申,鬼魄難活。葉泫芝如今短暫恢復(fù)的幾分神智,足以令其看清世間真相——若縱容天宮以安清學(xué)宮之流在世間蔓延擴(kuò)張,那月出國的慘象將遍布整個星辰宇宙。

  葉泫芝下了決心,只簡單傳信給七空子,將陪伴醉之的重任交付了,便辟開一道門,回虛空之門以休養(yǎng)生息。

  而當(dāng)時,七空子忙得焦頭爛額。太子氣運(yùn)太薄底子太差,自葉泫芝走后,七空子區(qū)區(qū)一介謫仙,不能在世間施展仙力,難以壓制與前來勾魂的鬼差。在等待醉之前來的一個月內(nèi),他打走三波不同的鬼差。七空子是擔(dān)心冥府上告天宮的,可是看著晉白煢的帕子總是染著血,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卻還是喝著一碗又一碗用處不大的湯藥吊著命,在烈日當(dāng)空的夏天披著幾層蠶被一筆又一筆地交代身后事,每日還早起去神殿虔誠地求曦生大殿保佑月出國泰民安,又不忍心懈怠。

  “戚先生,可是醉之那邊有了消息?”晉白煢啞著,每說一句話都覺得疼痛。

  七空子不敢回實(shí)情,只是道,“醉之那邊損失慘重,恐怕要休整一段時間?!?p>  “嗯。是我拖累了他們?!碧影胙陧耙膊恢懿荒茉僖姷剿麄?。醉之是最知我的?!?p>  七空子說不出千秋萬代這樣的鬼話,只暗暗為他輸了一些仙力續(xù)命。他也不得不感嘆,晉白煢這命數(shù),神仙也救不回來。

  沒過幾日,便聽說月出國君力排眾議,為了祈福蒼生要在年中改年號為平和。也許是父子連心,太子彼時正在給父親寫絕筆信的手停了,滯出一灘的墨?!案赣H為我費(fèi)心了。”災(zāi)情曠日持久,已有三五年,太子不過出門兩月余,陛下便改了年號——其心究竟是為蒼生還是為愛子,一目了然。

  待到平和元年六月初一,最溫暖處的最后一朵棣棠花的花期也盡了,王醉之與太子殿下終于在楚江旁的白淵匯合了。晉白煢已是形銷骨立,多一刻都是與老天爭來的。他與王醉之不謀而合,王樺竹的確是他們極大的驚喜。當(dāng)然,烏嵐也是。

  榻上的人與案上的燈一樣,都受不得風(fēng)吹。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要從榻上坐起來,“照理說,你該叫我聲舅舅?!睍x白煢的手毫無血色,與扶他的醉之的手一起擱在王樺竹的手上,“我與你母親……是同脈的姐弟,”他咳嗽起來,手帕上的新蓮硬生生染成毒血的朱草色,“小鹿韭,如今的光景……你……愿不愿意……代替我,和醉之一起……守住月出山河?”

  “舅舅,我愿意。”醉之身后的丹夢分明瞧見王樺竹接住他微涼的手,“鹿韭愿起誓,此生隱姓埋名,不惜身隕,也必與王寂酒竭盡所能守住月出國土。若違此誓,便如……便如繁花,一季盡散。”

  話落,平旦后的第一束光照射進(jìn)來,沾了光的血涼腕子從錦被軟榻上滑下去。

  太子,薨了。

  燭蠟流盡,日光充盈。醉之攥了攥鹿韭,又松開她,抱緊晉白煢的還未涼透的身子抖了起來,憋悶在心中幾十年的話,才有機(jī)會宣之于口,“白煢,你來人世這一趟,受了太多苦。”

  丹夢拉住鹿韭,示意她不要動作。

  不似往日,門外的易珍袀也知他二人關(guān)系匪淺,沒有立即將晉白煢的魂魄領(lǐng)走,而是任由其在此,等待鬼差來此。她從房檐上飄落下來,問望天的七空子,“若是他們再來,仙君還攔不攔?”烏嵐也看去,搖了搖頭。

  “攔?攔得住嗎?”七空子嘆了口氣,“你看?!?p>  順著他指的方向,易珍袀瞧見了老熟人——看來東岳大帝對此事很是重視,又或是沈君思念兒子,竟是他來。三位寒暄,烏嵐向沈君道安后,按規(guī)矩便要將人帶走,可沈君未動,其后六個鬼屬也不敢先行,有個膽子大的,也扒著門縫不敢進(jìn)。七空子與易珍袀不知其打算,眼見著日頭出了又烈了。其間沈君時不時地與幾位閑談,甚至是烏嵐——

  “你與你父親不太一樣,虛舟是有一股子愚忠在身上的,可他良心卻過不去,弄得自己左右為難?!?p>  “您知道我父親的消息?”

  “至少,他是不在冥府的?!?p>  眼見隅中將過,沈君揚(yáng)袖示下,隨便指了個鬼屬,“霍茂,他們此刻告別話應(yīng)也道盡了,醉之如今還是能見陰物,你不要驚擾,悄悄將晉白煢帶來。”

  霍茂潛入門,循著死亡的氣息穿過兩道窗,在神殿后的東廂房里,只見晉白煢的尸身已清理干凈,王鹿韭身旁擺著一堆丹夢憑著記憶做出的瓶瓶罐罐,丹夢為助,她為晉白煢整理儀容,描眉點(diǎn)唇,一氣呵成,太子殿下在世時氣色也未曾這樣好過。

  其相隔一房一門后的書房案上,晉白煢的魂魄發(fā)現(xiàn)摯友能看見自己后,在與哭得淚眼模糊直哽咽的王醉之交代后事——

  “這封是給父皇的,這封信是給你的,這封給東宮門客。”太子殿下魂魄指著一摞信件公文,“這些東西與那個刺客,你看著處理便是,不必顧及我的聲名。”

  前面他交代的,醉之都一一答應(yīng)下來,談及刺客,他卻忍不住,“你這樣自毀,難道就不怕那些人抓住了把柄,污你后世清名?”

  “醉之,這場戲的確是我自演,但也只不過是先下手為強(qiáng)罷了——你以為他們沒有這樣的膽子?你看我那一身病體,”晉白煢的軀殼漸硬,哪怕是如此遮掩,也能從被王鹿韭掃了粉的指節(jié)上瞧出枯瘦?!耙粐由星胰绱耍麄儗o辜平民又當(dāng)如何?”

  空氣有片刻的靜默。

  “什么安清學(xué)宮什么世家,我真的希望,他們沒有后世。醉之,你能幫我完成這個心愿嗎?”晉白煢的魂魄轉(zhuǎn)身略頓,瞧見了進(jìn)來的霍茂,“醉之,有人來接我了。”

  “臣愿以此身獻(xiàn)大業(yè)。”他深深地叩首,身子埋下去,“醉之恭送太子殿下?!?p>  王寂酒沒有抬頭,晉白煢也沒有回首。新生的日光透過紙窗,將他們隔開,一明一暗。分別本是,人間平常事。

  不知多久之后,王寂酒從燙人的光里起身,身心疲累。他有些踉蹌,一步一步向前走,繞過一扇屏風(fēng),穿過一道珠簾紗圓門,緊上前幾步,榻上的晉白煢宛若猶生。也更像樺竹。

  “公子,節(jié)哀。”丹夢手捧太子隨身的月紋玉飾,“月死光來,后福將至?!?p>  “對,月出會換一番天地?!弊碇舆^玉飾,親自系在樺竹腰間,“樺樺,從今而后,你便是他。”

  據(jù)月出國后來火災(zāi)后整理的出內(nèi)庭起居注記載,孝愍太子回宮是平和二年末,五月初五?!俺鰰r隨百人,歸不足三十。在外三載,有王祭酒助,平寧水災(zāi),賑濟(jì)百姓,換烏氏家主,并攜回京……太子身康愈,不復(fù)弱骨。上甚喜,門外親迎,當(dāng)夜宴上啖食多一盞?!?p>  當(dāng)日盛況,乃月出滅國前最后一次喧嘩。京中自城門始,張燈掛彩,起樂慶賀,飄紅綢緞四處可見。除官吏及其下屬外,各行各業(yè)得假半日,同賀太子之歸。

  城門前打頭的華轎中出來個著麻衣素衫的清瘦少年,少年腰系月紋玉,食指也戴一枚玉戒,上頭還嵌了枚閃亮的寶鉆,搭手邁步下轎都透著矜貴。他這一身與這四處紅紅綠綠的歡快氛圍不成一體,王寂酒緊在其后,聲音低得只有他二人能聽到,“樺樺,你做得很好,可面圣入了宮陛下身邊豺狼虎視,更要小心謹(jǐn)慎?!?p>  不久便見皇攆停駐,少年步子快了些,直撲在月出國君懷里,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

  國君當(dāng)時也不疑有他,以為愛子回歸,便如起居注所載歡喜。而在起居注之外,是歷史里不會被記載的真相。

  宴后國君的涼室外,七空子望向盤桓上空的易珍袀,有些焦躁,側(cè)身向?yàn)鯈箛@了口氣,“也不知里面如何?!彼诖松糜昧朔ㄐg(shù),隔絕四處耳目,以期佳音。

  烏家主掐算了一番,“應(yīng)是無礙。”

  一門之隔的室內(nèi),過五十步之后的屏風(fēng),燈火與之前的一樣搖曳。

  王寂酒跪在王樺竹之前一步位置,他已如實(shí)交代這二三年間的事,眼見著國君瞬間蒼老了百十歲,沉默許久不見動靜,瞇縫著眼睛,原本微彎的背佝僂下去,托茶盞的手也不穩(wěn)。

  “這枚玉戒上的寶鉆,便是白煢舅舅尸骨所煉,”王樺竹垂眸跪行三五步,雙手奉上玉戒,“舅爺爺,舅舅會一直陪著您?!?p>  國君一口氣嘆到底,接過玉戒,渾身抖得厲害,哭腔已經(jīng)壓抑到極致,“我兒啊?!?p>  跪地的王寂酒在憂慮重重中抽空驚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老人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王樺竹膽大包天地拍著陛下的背,涼室里只余呼吸與壓抑的哭聲。他一顆心才放下來。

  三日后,不但沒有責(zé)罰,連賞賜有功的圣旨與王寂酒右遷的任命書都一齊下了。

  “陛下這是認(rèn)下了?!?

李蘅君

朱草色:一種紅色色彩代碼R166G64B54   平旦:3時一5時(此處應(yīng)在平旦末,接日出)   隅中:上午9-11點(diǎn)   孝愍:太子晉白煢的謚號。愍mǐn:在國遭憂曰愍;在國逢艱曰愍。   起居注:1.皇帝的言行錄。2.職官名(起居注官)。   啖dàn:吃或喂。   右遷:升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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