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蹦俏粴鈭鰪?qiáng)大的陌生人開口了,言簡意賅,“他是我兒子?!?p> 阿爹回身望去,上下打量一番,道:“那便管好你兒子,他誘騙我女兒,差點(diǎn)毀了她。”
來人不怒反笑,道:“年輕人你情我愛實屬正常,況且我兒上千年俗事僅看上你家閨女,是她的福氣?!?p> 與阿爹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這個看似嚴(yán)厲的陌生人竟欣然同意。
等等,千年?
玲瓏默默從小荷包里掏出糖糕塞進(jìn)口里,真是越發(fā)看不懂了。
“千年?你們究竟是什么人?”阿爹與跟隨的壯士立刻警覺起來。
堇琛爹巍然不動,只道:“你便是巴苗族族長玉奉予?”
阿爹再驚:“你怎會知道?”
堇琛爹低沉地輕哼一聲:“追溯過去,我們兩族可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阿爹仔細(xì)琢磨這句話,半晌,神情由困惑到驚駭,再到敬畏??阡h一轉(zhuǎn),竟行了一禮,語氣恭敬:“是我等眼拙,失禮。”
這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讓眾人措手不及,堇琛爹邁步走上前在阿爹耳邊低語了幾句。阿爹一愣,爾后吩咐身后的壯士,道:“你們先帶玲瓏和蔓蔓回去?!?p> “阿爹。”蔓蔓依舊緊緊拽著堇琛的胳膊搖頭,表示不愿意回去。
“就讓犬子陪同令媛一起回你們部族,如何?”
阿爹蹙眉為難,終還是妥協(xié):“帶上堇公子。”
于是,除了兩位爹留了下來,其它人均返回了部族結(jié)界內(nèi)。
直到日落西山,阿爹才回來,對堇琛的態(tài)度更是大轉(zhuǎn)變。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他竟要親自為二人舉行婚禮。
阿姐自然高興,族中上下卻極為不解,未來的族長竟要嫁給一個外人,血脈就此斷送??砂⒌灰夤滦?,在長達(dá)三天兩夜的長老會議中,竟勸服了多數(shù)長老,將此事定了下來。
婚禮定在一月之后,玲瓏只感嘆世事變遷得如此之快,和自己從小長到大的阿姐竟然馬上要成親了。
這一個月,堇琛留在族內(nèi),和阿姐繼續(xù)你儂我儂,這也許是阿姐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玲瓏被迫從阿姐的屋子里搬出來,每每想念去尋阿姐,敲開門迎接的卻是堇琛。
阿姐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玲瓏很不服氣。于是每每粘著他們二人,非要占領(lǐng)阿姐的一片視野??伤麄兊故桥匀魺o人,玲瓏由最開始的賭氣漸漸變成羨慕。
她從未見過阿姐笑得如此開心,活得如此輕松。
這便是喜歡一個人的神力嗎?
玲瓏嘗試著在族里尋一個也讓自己喜歡的人,可是見慣了姐夫?qū)Υ⒔愕臏厝?,族中那些糙老爺們五大三粗的,不解風(fēng)情。而且尋了一圈,沒一個人的樣貌比得過姐夫。
她忽然明白了阿姐一見傾心的原因。
于是,她跑去問堇?。骸敖惴颍阌袥]有兄弟?”
他怔了怔,答:“有。”
“多不多?都成親了沒?”
他恍然明白過來,笑出聲:“多,大多未娶親。怎么?小妹要我說媒?”
“對啊,”她不羞不躁地猛點(diǎn)頭,“我要模樣好脾氣好的,你幫我篩選一下。”
一旁的阿姐聽不下去,教訓(xùn)道:“玲瓏,你知不知羞?”
玲瓏卻昻起胸膛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什么羞?你有男人為什么我不可以?我也要找男人,我也要成親?!?p> 堇琛笑得更歡了,應(yīng)了此事:“好好好,姐夫一定幫你留意。對了,成親那日,應(yīng)該會有胞弟前來,屆時,你可以好好甄選?!?p> “真的?”玲瓏頓時喜笑顏開,“好!”
也是從這天起,她不再去煩阿姐,而是終日盼望著婚禮,還讓制衣最好的姜嬸制了件新衣。
婚禮當(dāng)日,早起的玲瓏去尋阿姐,卻見阿姐早已端坐在梳妝臺前。身著一件鮮艷的露肩拖尾紅嫁衣,嫁衣上用金線交疊紅線繡了鳳凰浴火于彼岸花海圖案,雍容華貴。
阿爹說婚禮雖在族中舉行,但依著姐夫家族的婚俗辦理,嫁衣鳳冠等用物均是堇琛爹差人送來的。
蔓蔓已經(jīng)上了妝,本就姣好的面容黛眉絳唇,修長的脖頸加上優(yōu)美的鎖骨線條更顯明媚,傾國傾城。
玲瓏湊上去,驚呼:“阿姐,你美得像仙女一樣。不,你比仙女還好看!”
蔓蔓羞澀輕笑,道:“玲瓏也好看,今天穿新衣了?”
“是啊,”玲瓏原地轉(zhuǎn)了一圈,一樣的鮮艷紅色,只是花袖短裙,顯得嬌俏可愛,“姜嬸給我做的?!?p> “是為了見未來的郎君吧?”
玲瓏激動地點(diǎn)頭,道:“嗯!怎么樣?好不好看?”
“當(dāng)然好看,玲瓏穿什么都好看。”
聽到夸獎,玲瓏樂開了花,湊近貼上阿姐的臉看向鏡中。
“我們雖然雙生,長得卻不像,你像母親,我像父親,不過都是世上最好看的。”
夸別人的同時,不害臊地連帶著自夸。
“好啦,我還要繼續(xù)梳妝呢,你不去接你未來的郎君嗎?”
“他們已經(jīng)到了?”
“是啊,結(jié)界阻擋外人,琛郎不能一一接應(yīng),不如你去幫幫他……”
蔓蔓話音未落,玲瓏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沖出屋子,朝密林的方向奔去。
晨曦透過密林灑滿光斑,鳥語花香,泉石縈繞,薄霧轉(zhuǎn)圜。
她照著阿姐的法子打開結(jié)界。剛走兩步,正前方,直挺地站著一個干凈修長的身影,如玉的肌膚在晨曦下通透白皙,他側(cè)過臉,似乎在笑,撩撥著身邊的一草一木,皆被比了下去。
玲瓏第一次見到這樣好看的男子,俊秀不失棱角。
他朝她望過來,驚慌失措的玲瓏慌忙蹲下,舉起樹枝遮在頭頂,心里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可身上的大紅衣裳太過鮮艷,實在遮不住。
他走近,聲音也極為好聽,如溪澗流水輕亮。
“小姑娘……”
“你才是小姑娘,”玲瓏一下子跳起來,拼命踮起腳證明自己的身高,“我已經(jīng)十六啦。”
說罷,一瞬間的對視讓她立刻臉紅到耳根。
“哦,”他笑起來如沐春風(fēng),“這位姑娘,你可是住在此地之人?”
她敲鼓似的點(diǎn)頭。
“在下游歷至此,得知長兄大婚,遂來祝賀。只是……”他面露尷尬,“不想這野林地形復(fù)雜,迷了方向?!?p> “長兄?”她恍然叫了聲,“噢,你就是堇家的公子吧?這里地形本就復(fù)雜,外人很容易迷路,我就是來接你的?!?p> “你?”
她輕咳兩聲,捋了捋發(fā)絲,道:“我是玉玲瓏,巴苗族族長二女兒,就是你未來嫂嫂的親妹妹?!?p> “哦,原來是玉姑娘。”他淺笑。
“那你呢?你叫什么?”
“堇辰,日月星辰的辰?!?p> 她“哦“了一聲,小聲重復(fù)了他的名字,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姑娘為何這樣看我?”
玲瓏歪著頭,笑容燦爛如春日陽光:“你長得好看啊?!?p> 他輕笑:“姑娘真會說笑?!?p> “說笑?”玲瓏努力搖頭,“我不會說笑,從不撒謊的?!?p> 領(lǐng)他回去的路上,玲瓏特地饒了好幾圈,只是想和他多待會。
也許是太興奮,她一路滔滔不絕,他聽著,偶爾應(yīng)幾聲。眼見快到了,玲瓏忍不住將憋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
“姐夫待姐姐特別好,我也想嫁一個姐夫那樣的,“說著她偷瞄他一眼,“所以我就去問姐夫,他有沒有兄弟,可以幫我做個媒。結(jié)果他想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還說親上加親,特別好~“
“哦?玉姑娘相中誰了?“
“你啊?!傲岘嚸摽诙?,平日沒羞沒躁的小臉此刻漲的通紅。
也許被如此直接的表白怔住,他好半天沒答上話,而是笑了起來。
“你別笑,我是認(rèn)真的。我將來還會長高,模樣也會更好看?!?p> 說罷,她認(rèn)真地蹦了蹦,努力著試圖夠上他的身高。
誰知,他笑得更歡了。
“就這樣短的時間,你就決定好托付終身了?”
“不短啊,”她掰著手指頭數(shù),“我看了你一眼,兩眼,三眼……好多眼。阿姐說,喜歡一個人一眼就夠了,她見姐夫第一眼就喜歡上了?!?p> “可是對于我,你還什么都不了解?!?p> “啊……是哦,那你成親了沒?”
“未曾?!?p> “多大了?”
“不可說?!?p> ”為什么?”玲瓏訝異,因為看他的模樣不過二十出頭,年齡上也是合適的。
他笑笑,只道:“比你大了幾千歲?!?p> 她當(dāng)他是扯淡,氣呼呼地罵了句:“哼,小氣鬼,不說就不說,幾千歲?你以為你是老妖怪嗎?”
他笑,不作答。
玲瓏想了想,覺得好不容易看上一個,要將此事定下來,又道:“總之,你被我預(yù)訂了,我怕哪天有其他女孩子對你第五眼第六眼看上了。我回去就和阿爹說說,他一定同意?!?p> “你怎么不問問我同不同意?”
“難道你不同意嗎?”玲瓏自信滿滿地指著自己,“像我這樣可愛的女孩子你找不著第二個了。”
他再次笑出聲,似乎玲瓏成了一個隨時逗他笑的開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