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他們在一條小溪邊停下，燒了些水用于洗漱，順便讓走了一夜的馬休息一陣。馬失禮挽著袖子牽著馬到溪邊給它洗漱口鼻。
那馬兒對這個驅(qū)使了自己一晚上的家伙不太領(lǐng)情，一個響鼻濺了他一臉的鼻水，惹得姑娘們哄笑起來。
就著熱水簡單吃了些干糧，橫豎馬兒需要多休息一會兒，馬失禮便帶著妮婭晨練。萊娜則拉著特溫斯在溪水邊散步。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可以在默數(shù)三下時刺出十四劍，比起妮婭給他上疾風(fēng)咒時也只差了兩劍。單從速度而言，已經(jīng)接近法武初境。不知等那鐘聲再響上幾次，他能成長到什么地步。
妮婭的劍術(shù)底子打得很好，魏先生教的姿勢都很標(biāo)準(zhǔn)。馬失禮只需要偶爾指點幾個動作，再教她一些以往沒有練過的其他職業(yè)技巧。
“到了戰(zhàn)場上，刀劍很容易損壞。這時手邊能找到什么，便要能拿起來繼續(xù)戰(zhàn)斗?！?p> “那種時候能找到些什么？”妮婭問。
“死去戰(zhàn)友們的武器?！瘪R失禮輕撣著衣袖，淡然道。
妮婭的表情有些微妙。
“那種情況下沒有太多選擇的時間，基本上抓到什么就是什么。所以無論是刀劍棍棒，還是錘斧匕首，你都得會用。女武神陸子野在這方面造詣很高，幾乎沒有她用不精通的武器。所以以往每一仗打完，她都是受傷最輕的那個。”
聽到偶像的消息，妮婭便兩眼發(fā)光：“我還以為子野大人專精拳腳功夫。”
“要想當(dāng)?shù)闷稹渖瘛@種稱號，只會拳法可遠遠不夠。只論技巧的話，任何兵器，她都可以排進當(dāng)世前三?！?p> “畢竟是技巧席嘛?！闭f到這個，妮婭忽然有些好奇。“五席之中，誰最厲害？”
兩人剛剛打完一套對練，此時坐在溪邊休息，馬失禮也便隨意與她說起那些往事。
“智慧席嘉兒法術(shù)造詣很高，但不太喜歡打架，真打起來也就那么回事。希望席萊特和勇氣席加斯特，算起來也已經(jīng)在不懼境里打磨了幾年，估計也快摸到道理境的門檻了。”
妮婭有些吃驚：“希望席和勇氣席，居然只有不懼境嗎？”
馬失禮隨意瞥她一眼，說道：“早就說了境界不能完全代表戰(zhàn)斗力。不過，這兩人確實不算特別能打，和另外三席比起來，只是兩個普通人。他們的特別之處，三言兩語跟你也說不清楚?？傊芪涣形逑傆行┛扇≈??！?p> “那子野大人和劍神這兩個天度境，誰更強？”
這個問題讓他輕輕撓著下巴思索了一陣。
“單論劍術(shù)，陸子野自然比克勞差得遠了，但她勝在全面。伊斯卡爾對這兩人曾有過一句評語，說‘與惡鬼戰(zhàn)，克勞第一當(dāng)之無愧。與人戰(zhàn)，陸子野堪稱無敵’。哦，不過這個評語不包含我和她自己在內(nèi)?！?p> 聽得這話，妮婭小嘴一撇，神情微妙。心想合著自吹自擂這點還是咱們師門一脈相承的特性？
“他們兩個以往切磋的時候，確實是陸子野獲勝較多。但如果真的一對一廝殺起來……我覺得克勞不會輸。”
他望著潺潺流淌的溪水，說道：“陸子野的武學(xué)之道，本質(zhì)是一種守護之道。她說過她習(xí)武是為了守護一些美好的東西，比如和平。所以雖然作為技巧席，她確實精通萬般技巧，但唯獨殺戮的技巧，她十分一般。”
“克勞則認(rèn)為劍這種東西，本質(zhì)上就是為了殺戮而存在的。因為每一招每一式，落到實處，都會要了對手的命。陸子野不同意這點，她認(rèn)為劍也分殺人之劍與守護之劍。兩人關(guān)于劍道有過不少爭執(zhí)，到最后也吵不出個頭來?！?p> 妮婭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著他話語中的那些說法。
“你如果要往高處走的話，確實也該想想武道的意義。對你而言武道是什么，這是能決定你在這條路上走多遠的關(guān)鍵。”
休息得差不多，兩人便起身繼續(xù)練習(xí)。這段日子下來，妮婭的劍術(shù)中也帶上了一些馬失禮的影子，搞得兩人一道練劍時他偶爾會產(chǎn)生身邊有一面鏡子的錯覺。
只是似乎由于昨天第一次殺人，小姑娘嘴上雖然沒說什么，但劍勢中隱隱有些遲疑的味道。這個他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由她自己慢慢解開心結(jié)了。
休息到日頭高掛的時候，一行人再度出發(fā)?？紤]到馬兒的耐力問題，一路走走停停，雖說確實比來時快了一些，但最多也只是把原本兩天半的行程壓進兩天罷了。
這天下午，馬車正在路上小小顛簸著，遠遠便看到路上又堵了一群身影。
“又是波布林？”
靠近一些才發(fā)現(xiàn)，那些全部都是人類。那些人衣衫樣式普通，料子粗糙，一看便是平民。男女老少都有，身上有些風(fēng)塵，看上去已經(jīng)有日子沒有好好休息過，臉上多少有些憔悴，整體也有些頹然。
“怎么回事？”
看到這么多人低著頭向北邊走著，妮婭從車上下來找人問了問，才知道這些都是南邊隕星城周邊鄉(xiāng)鎮(zhèn)的居民。
本以為他們是因為索斯國與亡靈怪物圍繞隕星城周邊的戰(zhàn)事而不得不離開，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的鎮(zhèn)子遭到了魔物的攻擊。很多人死去了，剩下的則逃了出來。
“軍隊在和那些骨頭怪物作戰(zhàn)，實在分不出人手來管我們。我們只好離開那里朝北走?！?p> 妮婭看著這些被迫離開故鄉(xiāng)的平民，心里有些難受。她回頭望了馬失禮一眼，馬失禮則對她搖了搖頭。
“杉彌已經(jīng)接納了很多南邊來的難民，一時半會容不下這么多人?！彼粗矍斑@一大群人說。“讓他們?nèi)ブZ羅伊城吧，朝北大約兩天的路程。”
除了那些大城，普通的小鎮(zhèn)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口氣吃下這接近一整個鎮(zhèn)子的難民。
妮婭點了點頭，隨后拿出車上剩余的干糧分給他們。但他們一行只有四人，雖說特溫斯飯量不小所以多準(zhǔn)備了一些，但再多其實也就這樣。放在那些難民面前，實在太過杯水車薪。
與難民道別之后，他們再度上路。雖然已經(jīng)沒了干糧，但離杉彌也只剩下不到半天路程，挨一挨也就過去了。倒是臨行前，馬失禮找來難民問了問襲擊他們鎮(zhèn)子的魔物的特征。
“血狼、鐵甲巖牛、戎猿……”他坐在車上，喃喃念道?！斑@么多魔物，一起襲擊人類的村鎮(zhèn)？”
妮婭坐在他身邊，問道：“是因為南邊的戰(zhàn)事而北上的魔物？”
“應(yīng)該是。這么一來，索斯南部的生態(tài)完全被打亂了?；厝サ米尣既R克注意一下杉彌周圍的情況?！?p> 就在臨近杉彌鎮(zhèn)時，馬失禮忽然拉住韁繩，把車強行停了下來。特溫斯也從車廂里探出腦袋，頭頂幻化出來的貓耳一抖一抖。兩人對視一眼，趕緊從車上下來。
“怎么了？”妮婭從車?yán)锾匠鲱^來。
馬失禮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安靜，伏在地上將耳朵貼著地面。
隨后他發(fā)現(xiàn)沒這個必要。因為馬車停下之后，他們已經(jīng)能清晰地感覺到地面在沉重地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