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松江左岸的土地,陳子墨拍了拍小猴子的腦袋,輕聲說道:“抓住采花大盜,別讓他在此行兇,糟蹋良家閨女。”
小猴子吱吱叫喚幾聲,自陳子墨頭頂跳下后,往桑沖消失的方向追去。
陳子墨背著妖魔刀,跟在小猴子身后,在田野間飛快奔跑。這大半年時(shí)間以來,陳子墨天天背著沉重的妖魔刀行走天下,體魄在不知不覺間得到了加強(qiáng)。
再加之進(jìn)入洞虛境,他的身法變得越加靈敏。只見他如一陣風(fēng),在田野間縱橫跳躍,不多時(shí)就穿過田野,進(jìn)入到一片樹林中。
小猴子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樹林中鋪著厚厚的枯葉,所以看不清猴子留下的足跡。跟到這兒,陳子墨徹底失去了它的蹤跡。
陳子墨看不清路,只能循著大方向,往更南邊走去。穿過大半樹林,他聽到有稀里嘩啦的聲音自樹林外傳來。他加快步伐,跑出樹林后,看到遠(yuǎn)處有幾間房舍。
在房舍前面,是幾畝菜園,菜園里種植著青蔥蔬菜。一個(gè)古稀老農(nóng),挑著兩只木桶,在菜園里施肥。
房舍的后面,是一座不大的小山丘,山丘上的樹木都已落葉??蔹S的樹葉鋪在山丘上,遠(yuǎn)遠(yuǎn)看去,活像一顆蕎面饅頭。
山丘腳下,有條小河。河邊,有一架水車。河水沖刷,水車緩慢旋轉(zhuǎn),發(fā)出吱呀的聲音。那稀里嘩啦的聲響,就是水車舀水發(fā)出。
裊裊青煙直上,煙霧被秋風(fēng)吹散,籠罩在房舍四周不遠(yuǎn)處的山林間。云霧遮繞,好一派盛世農(nóng)家圖景。
陳子墨沿著田埂,往房舍走去。那古稀老農(nóng),見有人走來,便停下手中活計(jì)。他笑吟吟的看著陳子墨,問道:“后生,可是來借宿?”
陳子墨抱拳,搖頭笑道:“老人家,可曾看到一只猴子往這邊來了?”
古稀老農(nóng)搖了搖頭,說道:“不曾看到!”
陳子墨聞言,不由得心中焦急,心道這家伙莫非是貪玩,在追趕途中被母猴子拐跑了?
“后生,中土神州東北天寒地凍,老農(nóng)我活了這么大把年紀(jì),還從來沒聽說過這里有猴子。”古稀老農(nóng)笑道。
“老人家,這猴子并非這里土生土長?!标愖幽忉尩馈?p> “啊,原來如此啊。”老農(nóng)說道:“猴子啊,據(jù)說機(jī)敏過人,尤其貪玩,一個(gè)不小心就被它逃跑也屬正常。”
陳子墨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問道:“老人家,那你有沒有看到一個(gè)身著印花紅襖的少女?”
老農(nóng)聞言,臉上露出疑惑之色,說道:“后生,你找我家孫女何事?”
陳子墨欲言又止,總不能當(dāng)著老人家的面,說你家孫女被采花大盜盯上了,眼下生死不明吧。
古稀老農(nóng)見陳子墨臉色不正常,心道莫非是歹人,對自家孫女見色起意。想到此,老農(nóng)面色不善道:“后生,我勸你迷途知返。扶余國剛剛復(fù)國,想必懲治兇徒,絕不會手軟!”
陳子墨苦笑一聲,說道:“老人家,委實(shí)與你說吧,你家孫女眼下有大麻煩,被桑沖盯上了!”
古稀老農(nóng)聞言,不禁臉色大變,怒罵道:“人說桑沖這淫賊最是擅長改頭換面,你這家伙一定就是他了。見我家孫女躲藏起來,你找尋不到,就跑來問我她的藏身之處是也不是?”
陳子墨差點(diǎn)一口沒緩過來,心道這老家伙是什么腦回路,怎么會作如是想法?如果自己是桑沖,再怎么改頭換面,也總不能砍斷雙腿扮成八歲孩童來騙人吧?
“老人家,我一片好心救你孫女,不帶你這么恩將仇報(bào)??!”陳子墨沉聲說道。
“滾你的蛋,老農(nóng)家的事不需要你來畫蛇添足。”古稀老農(nóng)罵道。
陳子墨欲言又止,很想和這古怪脾氣的老家伙說叨說叨,擺明其中利害。但見老農(nóng)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他又不知從何說起。
“走不走,不走我可要喊人報(bào)官了?”老農(nóng)面色不善道。
陳子墨轉(zhuǎn)身就走,心道這老家伙怎么會如此難處,在還沒弄明真相之前,就對自己惡語相向。
陳子墨疑惑,納悶,不解。
他走回樹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等他轉(zhuǎn)身,菜園里哪還有老農(nóng)的身影?
陳子墨心道一聲不好,深知上當(dāng)了。
這老農(nóng),一定是桑沖扮演。
他折返回去,往青煙繚繞的房舍跑去。他穿過菜園的時(shí)候,不知一腳踩到了什么,只覺耳邊傳來呼呼風(fēng)聲。
陳子墨揮刀一斬,只聽得一聲清脆聲響,一支箭矢被妖魔刀砍作兩段。墜地的箭頭上,一陣吱吱聲響,冒起一股濃臭黑煙。那黑煙在菜園中散開,將其旁邊三四顆青菜腐蝕成一灘爛泥。
陳子墨大驚失色,心道這是什么毒藥,怎么會有如此剛烈的毒性?
噗噗聲接二連三響起,十?dāng)?shù)根箭矢,自不同方位再次射來。
陳子墨見識了箭頭上的強(qiáng)烈毒性,不敢有絲毫大意。他一邊飛快移動,一邊快速出刀,將激射而來的箭矢紛紛斬落。
突然,房舍背后的小山丘上,傳來吱吱吱的大叫聲。
陳子墨定睛看去,只見小猴子站在一棵樹上,望著陳子墨手舞足蹈。
陳子墨從箭陣中脫困而出,他不敢踩踏地面,生怕桑沖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陰險(xiǎn)機(jī)關(guān)。只見他重踏地面,飛身而起,腳尖點(diǎn)著菜園中的蔬菜葉子,如一片樹葉飄落在房舍前的石階上。
陳子墨剛一落地,就感受到迎面吹來一陣清風(fēng)。
砰然一聲,一根短木棍擊中迎面而來的飛劍上,將飛劍撞飛出去,釘在房舍的門上。
小猴子幾個(gè)縱躍,跳下樹梢,伸手接住倒飛回來的短木棍,往陳子墨飛奔而來。
陳子墨看的明白,那把飛劍,殘缺不全,劍身如鋸齒,在午后的陽光下,閃爍著寒冷的青光。
一個(gè)白衣女子從房舍中走了出來,正是白云宗仙子,姚靈芝。
那把猶如鋸齒的佩劍,正是被小墨人兒所為。
“小賊,幾日不見,修為大漲??!”姚靈芝呵呵笑道。
陳子墨有些疑惑,姚靈芝,怎么和桑沖這淫賊走到了一起?
似乎看出了陳子墨的疑惑,姚靈芝妖嬈笑道:“為了報(bào)龍?jiān)侵?,我可謂忍辱負(fù)重,含氣吞聲。不惜放下身段,和桑沖聯(lián)手設(shè)局,引你入甕?!?p> 扮作古稀老農(nóng)的桑沖和身著印花紅襖的少女,也隨之走出房舍,成三面夾擊之勢,將陳子墨圍困其中。
而那名白云宗元嬰修士魏銑,則一劍橫臥,坐在水車上,阻擋住了小猴子的去路,不讓它和陳子墨匯合。
“以前我一直以為,道門修士,除了天師府和玉虛宗外,都還算是正人君子。唉,不曾想我還是太年幼,對世道人心了解不多,沒想到白云宗也是一群虛偽小人!”陳子墨故作痛心疾首的說道。
“你說虛偽小人就虛偽小人吧,等我捉住你,讓你體驗(yàn)一下真正的小人手段,你會后悔說這句話?!币`芝冷笑道。
“桑沖,花姑娘,按照事先約定,我只要這個(gè)人,其余東西任你們?nèi)∽??!?p> 桑沖呵呵一笑,說道:“我要那把刀,和那只猴子。”
他一步跨出,朝陳子墨一爪抓來。
“桑沖哥哥你輕點(diǎn),別打壞了我的小郎君!”名叫花姑娘的少女嬌媚喊道:“這么好的鼎爐,可供我一年之內(nèi)不用再找其他男人采陽補(bǔ)陰,突破金丹境指日可待?!?p> 這花姑娘,和桑沖一樣,走的是歪門邪道。
不同的是,桑沖走的是采陰補(bǔ)陽的路數(shù),專門禍害良家婦女,吸取純陰之氣。而這花姑娘則走的是采陽補(bǔ)陰的路數(shù),專門吸取男人的純陽之氣。
這兩人狼狽為奸,拜為結(jié)拜兄妹。
在中土神州東北四國,四處為惡,不知多少男男女女,被二人禍害致死。
兩人同時(shí)出手,向陳子墨一左一右襲來。
桑沖見陳子墨也還僅僅只是個(gè)洞虛修士,所以并未將他看在眼里。只見他赤手空拳,五指成爪,掏向陳子墨的心臟。
陳子墨左手成拳,一拳捶在桑沖的爪上,只聽見一聲巨響,拳罡爆炸,兩人各自倒退數(shù)步。
桑沖占了修為境界高陳子墨半重的優(yōu)勢,在這次對轟中占據(jù)上風(fēng)。見陳子墨倒退之后身形不穩(wěn),他在此欺身而進(jìn),朝陳子墨面門轟出一拳。
陳子墨深知吃了境界低于人家的虧,他抽出妖魔刀一記橫切,擋住了桑沖的拳頭。
桑沖深知妖魔刀的厲害,沒敢硬碰。只得往后一躍,躲過陳子墨凌厲的一刀。
花姑娘咯咯直笑,只見她踩著玄妙步法,左突右進(jìn),留下一連串虛幻身影,朝陳子墨后背襲去。
陳子墨擊退桑沖后,立馬使了個(gè)背刀式。緊接著他猛地后退,撞向偷襲而至的花姑娘。
花姑娘一掌拍在妖魔刀上,被陳子墨巨大的沖撞之力,撞得連連倒退。
“好生猛的小郎君,只是不知床第功夫如何,是不是也能如此生猛,讓我欲死欲仙?”花姑娘咯咯笑道。
陳子墨冷笑道:“打贏了我,你自當(dāng)明白我有多生猛!”
他立劈一刀,丈長的刀芒撕破晚秋的暮色,照亮了花姑娘的嬌柔身段。
花姑娘嬌喝一聲,一條紅色長練自袖中飛出,撞擊在刀芒之上。又是一聲轟然巨響,刀芒消散。長練如跗骨之蛆,往妖魔刀纏繞直上,勢要捆住陳子墨。
陳子墨收刀,鋒利的刀刃,將紅色長練割破,擺脫了花姑娘的糾纏。
姚靈芝同樣?jì)珊纫宦?,只見她雙指并攏,在虛空中畫了個(gè)圓,喊了一聲“去”
釘在房舍門上的佩劍一陣顫動,發(fā)出嗡的一聲,激射向以一打二的陳子墨。
陳子墨深知以一打二已是自己的極限,如果再多一個(gè)金丹境的姚靈芝,自己必死無疑。
他往地上一個(gè)翻滾,躲過激射而來的飛劍,滾出桑沖和花姑娘的包圍圈,滾到菜園一角。
桑沖哈哈大笑著追擊而來,只是不等他笑意停止,就聽到一聲輕喝:“走一個(gè)!”
飛劍一閃即逝,桑沖來勢過于兇猛,想要停住身形已是不能。他大喝一聲,奮力扭轉(zhuǎn)身形,往旁邊猛地一傾。
飛劍洞穿他的右邊肩膀,帶著他的身體倒沖回去十來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