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暮色親吻了你的臉
西塘的青樓,集中在鳳鳴湖畔。
那里絲竹管弦,晝夜不絕。
那里歌舞升平,天下太平。
那里的美人兒,濃妝淡抹總相宜。
那里的美酒,喝了頭痛欲裂再難忘記。
那里的脂粉氣,在鼻尖百轉(zhuǎn)千回,太重。
那里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最多。
那里的燈火像少年的情思,永不闌珊。
那里的叫花子,總是比別的地兒的同行,吃的更飽些。
那里的豪客,揮金如土。
那里的才子,詩文噴薄。
那里是西塘的男人的天堂。
趙漸暗一直認為,自己身負詛咒,一輩子得不到可心的姑娘,為了破解詛咒,他決定答應陪這個老先生走一遭。
趙漸暗早就知道煙花柳巷沒有愛情,但書院也沒有啊,說實話自己還真沒去過鳳鳴湖畔。
一路上老先生嘮嘮叨叨,沒完沒了,在套趙漸暗的話。
趙漸暗早看不出這老東西,不是個東西了,色膽包天。雖然不知道是哪個書院的,但跑不了,聽說其他書院學子有百歲老人,這個看著入土半截了,算是學長,尊一聲學哥,不過分吧。
“學哥,這被師長知道不好吧?”
“你是舊邊墻書院的不是?”
“當然是?!?p> “那我們來你們書院交流,不可能只交流詩詞文名,廟堂江湖吧,不得有三教九流嗎?你說應不應該?”
“您說的是,我只是有些擔心您的身體吃不消啊?!?p> “小子,別看我這樣,一夜跟九個姑娘對著,不在話下知道么?”
“看您這口才,對著罵街,確實不會吃虧。”
“嗐,你這孩子怎么跟長輩說話的?!?p> “主要我有點慌。”
“你慌個毛?”
“您一看就是鳳毛麟角的存在,被書院知曉逛青樓,沒人敢罰您,我不同吧,正值青春年少,色心起,那就是個被吊打的下場?!?p> “你色心沒起嗎,昨夜我四處閑逛,觀你書院燈火不絕,有許多人燈前坐,窗戶上的剪影看來甚是孤獨。俗話說,抱枕書眠,非傷春即病酒。挑燈夜坐,非候約便想美人。看來你們書院長夜里思念美人的不少啊。”
“少年慕艾這是正常的,腦子里空空如也,沒有那些個齷齪念頭,怎可稱為少年。”
“還是女生少啊。”
“學長也是一把年紀了,你的目光應該追尋風韻猶存的少婦,才與你的身份相符,怎可與我等年少子,爭奪那良辰美景,花前月下,與少婦畫眉豈不美哉,妝罷低聲問奸夫,畫眉深淺入時無,也是一時佳話。”
“孤老婊子,尚有偷期,才子佳人,豈無密約。你們書院才子是不少,可密約的佳人,那就沒有了,真是替你們難過。”
“你年老色衰?!?p> “你書院沒姑娘?!?p> “你年老色衰?!?p> “你書院沒女生?!?p> ……
一老一少,斗著嘴踏上那繁華地。
西塘鳳鳴湖畔最大最高的青樓,鳴春樓有三層樓那么高,整個第三層,有二十二個豪華vip套房。一晚萬枚通寶,只有西塘頂級的圈子里的闊少才消費的起。偶有商賈前來,也是求人辦事,舍了這阿堵物,換一樁買賣。
青樓自古以來,解決了廣大單身男性的生理與精神層面的需求,君不見古有青樓暗娼,今有會所洗浴中心。
國朝初年,武將權柄甚重,太祖削奪武臣兵權,賞賜大量田產(chǎn)金帛美人,勸其歸老田園,頤養(yǎng)天年,同時文臣開始走上治理天下的舞臺,黨同伐異之風甚濃,一些不得意的士人開始流連花間。
青樓之風甚于前代。
“老崔,我出來沒帶錢。”趙漸暗根本不看崔微爾。
“老佛,我也沒帶?!?p> “你可真行,出來嫖,白嫖啊。”
“那怎么辦,現(xiàn)拿,也拿不出來啊。”
倆人絲毫不慌,門前的大茶壺,佝僂著腰,臉上帶著職業(yè)的微笑:“二位爺,里面請。”心里暗想,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祖孫二人同時逛窯子的,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二位爺,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我家姑娘有工于詩書文辭的,有工于琴的,有工于棋的,有工于書的,有工于畫的,還有數(shù)者并精的,有溫柔可人的解語花,有軟著身子骨,會三十六種姿勢的,有天生媚態(tài)見之忘俗的,有那邊外小國異域風情的?!?p> 正說著,一個大洋馬下的樓來,沖媽媽桑走去,對著媽媽桑說了一通鳥語,趙漸暗試探著:“艾克斯ko斯米?!?p> “你說的什么。”
“打個招呼,我覺得這個大洋馬挺適合我?!壁w漸暗舔著個臉無所謂的說。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輩子趙漸暗屈是不可能屈的,只想伸著。
“煙花柳巷非我等神仙中人可去之地,你要不要先把我牌位先放一邊?”張道年無奈的說道。
“看不起青樓女子嗎,她們雖說以肉身布施天下,卻與我佛以身飼虎有異曲同工之妙,再說神仙既入凡塵,說明你塵緣未斷,與一名頗有姿色的女子共赴巫山,正好也可驗證你道心是否穩(wěn)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