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家守衛(wèi)領(lǐng)頭的名叫虢敢,一提她的后領(lǐng)子,笑道:“這女人瘋了,算個什么東西,連靜安王也敢去喊!”
余玥垂著頭,心如死灰。突然間明白,那日明燁不肯資助她回燕國,哪里是舍不得錢財,分明是不想卷入任何麻煩。
此時此刻,較之當(dāng)日的情形,更嚴(yán)重百倍,如果出面救她,勢必與虢家為敵。他那樣明哲保身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會出手?
而且,自己與他,不過兩面之緣,他憑什么要為了自己開罪虢家?
最后一絲希望破滅,想到又將被鎖在斗室中,渡過漫長的歲月……余玥害怕地渾身發(fā)抖,她寧愿死也不愿意被囚禁,寧愿失去生命也不愿意失去自由!
她使出最后的力氣,狠狠蹬了左邊的人一腳,趁他吃痛稍有放松,反肘撞向他的肋骨,迫他松手。
緊接著她抬腳踢開右邊的人,猛往前沖了幾步。忽然眼前一花,原來是虢敢攔在了她身前。她揮拳擊向虢敢面門,虢敢輕輕松松抬手擋開,反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余玥本就虛弱,哪里經(jīng)得起練家子的這一扇,頓時摔倒在地,臉頰腫起,嘴角也滲出血來。她匍匐在塵土里,終于明白自己再不可能逃脫。
最后的精氣被抽走,她仿佛一個沒有生命的破布偶,只能任人踐踏。
快到鹿山入口處的豪華馬車,突然停住,然后調(diào)轉(zhuǎn)方向,“呼嚕?!毕蛑@邊駛了回來。那馬車去得快來得也快,轉(zhuǎn)眼功夫就停在了這群人面前。
此豪華馬車,是專屬靜安王的標(biāo)志性座駕。虢家雖與靜安王不睦,下面的人卻不敢得罪王爺。虢敢連忙帶著手下施禮。
馬車簾沒有撩開。一個優(yōu)雅醇厚又懶散輕佻的聲音在里面響起:“這個女人,本王要了?!?p> 余玥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虢敢大吃一驚,冷汗“唰”地冒了出來。他硬著頭皮道:“回稟王爺,這個女人是虢將軍府上的家奴,因犯了事得罪了小將軍,兄弟們奉命將她捉回去。求王爺高抬貴手??!”
余玥高聲道:“他說謊!我是燕國長樂郡主,他們抓了我,還將我一直關(guān)在屋子里!”
明燁的聲音還是那樣輕松散淡:“同樣的話,本王不想說第二次?!?p> 虢敢只是虢家一個侍衛(wèi)頭領(lǐng),按常理不可能與親王抗?fàn)?。但是來之前虢敏德已?jīng)下了嚴(yán)令,追不回這個女人,他們這些人都要提頭來見。
虢敢素日里也是驕橫慣了的,想到將軍府與靜安王府反正關(guān)系不睦,得罪也就得罪了,口氣立刻強硬了一些:“求王爺莫要為難我們,這個女人,小將軍是一定要的?!?p> 說完,他梗起脖子,表明自己決不讓步的態(tài)度。
余玥急了,生怕明燁讓步,掙扎道:“靜安王,他們虐待我,我若是被抓回去,就活不成了!”
虢敢抬手又給了她一個耳光:“瘋婆子,胡說八道!”
“放肆!”車簾終于撩開。明燁一襲華服,俊美的臉雖然隱在陰影中,但怒氣隱約已現(xiàn)。
虢敢瑟縮了一下。然而比起靜安王,虢敢更怕虢敏德。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他不想再與明燁啰嗦,草草一抱拳道:“王爺,恕難從命!”
說罷揮揮手,帶著手下便欲轉(zhuǎn)身離去。
一個黑影鬼魅般擋在他們身前。長相毫無特色的年輕人,手持短劍,面無表情地站在路中間。
“王爺若是偏要為難我們,那兄弟們少不得也要得罪了!”虢敢一咬牙,從腰間抽出鋼刀,“兄弟們,一起上啊!”
他早就聽說靜安王的貼身侍衛(wèi)功夫了得,自知不是對手,但見對方只有一人,便想憑著人多勢眾取勝。
虢家守衛(wèi)紛紛亮出兵刃,呼喝著沖上前去。小聶巋然不動,只等他們沖得近了,隨手挽了個劍花,并沒有幾個動作,卻劍劍擊中要害,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教虢家守衛(wèi)躺倒了好幾個。
虢敢嚇得臉色慘白,畏縮著不敢上前,眼光瞟到余玥還被抓在兩個守衛(wèi)手里,連忙沖過去將刀比在她脖子上,叫到:“住手!不然我殺了她!”
小聶有些猶豫地看向馬車。一聲低嘆從車中傳出:“殺了。”
虢敢還沒回過神來,一抹冰冷的刀刃已襲到他的咽喉,他瞪圓了眼,長大了嘴,仿佛想說些什么,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虢家守衛(wèi)們仗勢欺人慣了,平日里都是他們欺壓別人,哪里吃過這樣的虧,個個嚇得肝膽俱裂,再也顧不上余玥,一哄而散。
余玥立在原地,兩邊臉頰被虢敢抽得腫起,眼睛都快睜不開,她望著馬車,擠出一個感謝的笑,卻比哭還難看。
明燁探出身子,沖她招招手:“上來吧!怎么一次比一次狼狽?!?p> 余玥走到馬車跟前,正要上車,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方才被摁在地上時,衣裙上沾了許多塵土。
再看明燁那閃閃發(fā)亮的馬車,內(nèi)飾已然更換。原先車廂四壁釘?shù)氖前缀ぃ装邃伒氖亲硝跗?,現(xiàn)在底下?lián)Q成了雪豹皮,而四壁釘著一種不知名的皮毛,色彩斑斕,整個車內(nèi)既奢華又張揚。
余玥知道他愛干凈,自己身上這么臟,只怕會被嫌棄,站在車前,頗有些猶豫。
明燁向她伸出一只手。
這只手修長白皙,形狀美好,指甲修剪得一絲不茍。余玥忽然有些自慚形穢。她被關(guān)了許久,指甲從來沒修剪過,不但長,指甲縫里還盡是污垢,實在不好意思去拉這只手。
她埋下頭,裝作沒看見,自顧自蹬上馬車。
坐下來后,她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鞋子更臟,黑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立刻又把腳往裙子里藏了藏。
說來奇怪,她也不是第一次坐這輛馬車了。上一次經(jīng)過一場苦戰(zhàn),滿身血污,身上的情形并不比現(xiàn)在干凈,可那時候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局促,弄臟了他的車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這次卻小心翼翼,為什么?
明燁俯過身來,完全不客氣地翻開她的裙擺,嚇得余玥驚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