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本已經(jīng)沖到珊瑚的身邊,此刻,他卻只能停了下來。
一個女孩子被刀鋒洞穿小腹的話,就算勉強活下來,也會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看的明白,珊瑚已經(jīng)不想再活下去。
龍?zhí)拥乃?,已?jīng)帶走了她對于生命的全部期待與希望。
這個時候,如果強行把她救下來,反而會讓她更痛苦。
珊瑚緊緊抱著龍?zhí)樱陌滓氯缤粡埲彳浀暮熥?,將龍?zhí)拥纳碥|也包裹住。
他們兩個現(xiàn)在看起來,純潔美麗的如同兩個初生的嬰兒。
又像是一對心心相印的苦命鴛鴦,至死都不愿意分開彼此。
究竟珊瑚與龍?zhí)又g,是怎樣一種感情呢?
也許只有他們兩個自己知道了,不過,他們也不需要別人來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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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的身體,也已慢慢變得僵硬,但她蒼白的臉上,卻掛著溫柔的笑意。
她已將自己的生命全部奉獻給龍?zhí)樱敲匆赃@種方式結(jié)束,或許正是對她生命最好的終結(jié)。
一行人也離開了龍?zhí)拥呐P室,不過,他們的心情都或多或少有點沉重。
夜雨曾考慮,要不要將龍?zhí)雍蜕汉骱显?,卻被靈心阻止了。
“他們現(xiàn)在這樣子,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膘`心這樣說。
夜雨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反駁。
這樣子結(jié)束的珊瑚與龍?zhí)?,看來圣潔美麗,猶如雕像。
可如果稍微移動他們,就難免會看到丑陋的刀鋒與鮮血。
很多事情是否正是如此,在恰如其分的時刻結(jié)局,才是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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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水晶宮時,天色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晚。
海灘上,空蕩蕩的一片,那艘大船也已不見了。
夜雨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小麥色皮膚的美麗女孩子,她豈非也和珊瑚一樣,正值花季?
只不過,她們卻走向了截然不同的結(jié)局,卻又都是她們選擇的結(jié)局。
一個如花朵般綻放,一個如煙花般凋零。
誰又能說她們中的哪一個,不夠燦爛,不夠美麗呢?
這時,夜雨忽又想起了他身邊那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
他看向了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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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們登上這座島的那一刻起,夜雨就感覺到,他與靈心之間的氣氛,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這固然與溫長醉的阻撓有關(guān),可夜雨不得不承認,他的內(nèi)心深處,對靈心也沒有那么深的感情。
在方壺山上,他知道自己離死已不遠,那么兩人彼此相守,是應該也必然的結(jié)局。
更何況,靈心是那么美麗,那么溫柔。
可是現(xiàn)在,廣闊的世界已經(jīng)鋪開在夜雨面前。
他還有齊云山,還有犀沉,還有無比光明的未來和無限可能。
在這浩如煙云的萬千世界中,靈心又是怎樣的角色呢?
夜雨想不明白,或者他不敢想明白。
靈心一直垂著頭,跟在妙悟的身側(cè),溫長醉的后面。
可是當夜雨的目光轉(zhuǎn)向她時,靈心立刻便回過了眼來。
她只是蜻蜓點水般瞥了一眼,又很快的轉(zhuǎn)回頭去,像是林中受了驚嚇的小鹿。
可如果不是一直偷偷留意著夜雨,她又怎么能立刻注意到夜雨的目光?
夜雨什么都沒有說,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只是,他的心里更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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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們回到了船上,撐船的居然是犀沉。
船行在大海上,又快又穩(wěn),也不知道犀沉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學會了撐船,還在迷霧之中也不會迷失方向的。
船行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夕陽沉落到海平面時,他們也到了海岸邊。
停船的地方,倒不是離開時,靈心吹響螺號的那個碼頭了,不過也相差不遠。
與他們一起的,還有隨著天晚返航的漁民們,當夜雨看到棋子般點綴在海面上的一艘艘小船,還有船中的漁民時,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慶幸。
短短十余天,被困在大海之中,對夜雨來說,簡直恍若隔世。
那時候他根本無暇去想,大海這邊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因為他怕自己一想就會絕望。
現(xiàn)在,他終于回到了這塵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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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停在岸邊。
夜雨一個箭步跳下船,腳踩到沙灘的瞬間,他便倒了下去。
整個人趴在沙中,盡管海腥味很濃烈,沙子也有一點扎人,但夜雨一點都不想起來。
他聽到旁邊有漁民好奇的圍上來,小聲議論,也聽到犀沉溫和的為他解釋,勸漁民們離開。
但這些,夜雨都不在意。
他像是在用自己的全部生命擁抱這塊大地,不知何時他的眼淚也已流下。
不過,眼淚轉(zhuǎn)瞬便滲入沙中,不會讓任何人看見。
當他終于站起身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
沙灘上,除了自己和犀沉外,已經(jīng)不再有別人。
一輪明月正當空,遠處漁火點點。
這寧靜溫暖的小漁村,對一天前的夜雨來說,還是愿用一切換取的奢侈。
直到此刻,他甚至都覺得不太真實。
“好一點了嗎?”犀沉問道,“咱們回去吧。”
夜雨點了點頭,抹去臉上的沙粒:“他們幾個呢?”
“他們先回去準備飯菜了?!毕恋馈?p> 夜雨點了點頭,他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決定不開口。
沒曾想,犀沉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般,道:“有些事情,你是無論如何都要去面對的?!?p> “我知道。”夜雨點了點頭。
師兄弟無言的走在海灘上,整個天地之間,仿佛只有他們二人。
然而,這二人卻又各懷心事,不知在牽掛著何處,思念著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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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我現(xiàn)在腦袋好亂啊?!币褂耆滩蛔〉?。
“何出此言?”犀沉問道。
“你……應該明白的?!币褂陣@了口氣,道。
“你是說那個女孩子?”犀沉問道。
夜雨點了點頭:“我們在孤島上,與戀人無二,可是現(xiàn)在一切太平,我卻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犀沉重復了一遍。
夜雨苦笑:“我覺得我該帶她走,可是劍魂前輩顯然不愿,齊云山上,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p> “你若真的愛她,自然可以拋下一切帶她走的。”犀沉道。
夜雨長長嘆了口氣。
“正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那么愛她,才會進退兩難啊?!彼嘈Φ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