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本以為,妙妙就是發(fā)發(fā)牢騷,沒想到她竟真的說出了個辦法。
他自己其實沒有多少在森林中生存的經(jīng)驗,當下看向犀沉。
犀沉略一沉吟,道:“這雖是個辦法,但不能稱的上萬全,畢竟我們誰也不知,這湖的水源究竟會引向何處?!?p> “你們放心?!泵蠲畹?,“這東海濱一帶,地勢平緩,并無高山,絕對不會有沿著水源走上絕頂?shù)奈kU?!?p> “你們沿著水源走,最后若非到得海邊,也必能回到平原之上,重要的是,不會走回頭路,也就不必擔心在森林中迷失?!彼盅a充道。
夜雨驚訝的看著妙妙,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花魁少女能說出的話。
即使是見多識廣的犀沉,此刻也露出了極驚訝的表情。
“怎么,被嚇到了嗎?”妙妙笑了笑道,“我家兩代為官,家父與祖父,都是兵部職方司員外郎手下主事,負責青州、登州一帶的地圖繪制、建筑修建等事務,我從小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二?!?p> “職方司下主事,多少也有六品官銜,你既然是官宦世家,又為何會淪落到煙花賣笑的境地?”犀沉問道。
“家道中落,賊人當?shù)?,也是難免的事?!泵蠲钇嗳坏?,“何況這種事,有些時候,落難官員的女兒可比平白人家的丫頭要吃香多了?!?p> “是我唐突了,萬分抱歉?!毕撩Φ?。
揭一個人的傷疤,是非常小家子氣的事情,即使是出于無意,也同樣有些惡劣。
更不要提妙妙的故事,哪怕她只是說了一個開頭,后面的事情已經(jīng)不需要猜測。
這世上人心能險惡到什么地步,若非親身經(jīng)歷,都是無法想象。
虎落平陽,尚且被惡犬欺凌,何況只是個小官員家的姑娘呢?
夜雨氣的瞪了犀沉一眼,犀沉罕見的全未反駁,一臉抱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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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我知道你們也是出于無心,這么多年,曾經(jīng)的事情我也早已忘記了?!泵蠲畹馈?p> 她話鋒一轉(zhuǎn),又道:“至少,現(xiàn)在你們總該可以相信我了罷?”
“我們自然相信?!币褂険屩?。
妙妙又笑了笑:“那我們就快走吧,這暗無天日的森林里,我實在已經(jīng)呆的夠了?!?p> 當下,三人原路折返,森林中的湖水源是從他們來那一側(cè)相反的方向,并且地勢略高。
正因為此,一路逆向而上,自然也不怎么好走。
風雨同樣波及到了這一邊,河邊道路更是泥濘,走了幾步,妙妙就已顯出疲倦之色。
“你們走慢一點?!泵蠲顨獯跤醯牡?,“知不知道憐香惜玉嘛!”
夜雨和犀沉也不是不想走慢,可是在這森林中,呆的越久,自然就越危險。
“我不是不想憐香惜玉,可要是我們走的慢了,這附近剛好有只虎豹一天沒進食,饑餓難耐,只怕它可不知道憐香惜玉?!毕恋?。
“可是我走不動了?!泵蠲钯€氣甩脫腳上的鞋子。
她來時,大約是被車或轎子抬來的,只穿了一雙很軟很美,卻一點也沒法走路的金絲鞋。
現(xiàn)在,鞋子早已被泥水浸透,她一雙白嫩的小腳,也已是又紅又腫。
“既是這樣,師弟,你背著她走吧?!毕谅砸怀烈鞯?。
“???”夜雨愣了一下,“這……男女有別,不太好吧?”
“你心中如果坦蕩,就不必在意這些,這小姑娘沒辦法走路,你若是背不了她,就由我來?!毕恋?。
“我自然心中坦蕩?!币褂曦摎獾?,“可是,妙妙姑娘是否愿意呢?”
“我本來也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自然不在意這些?!泵蠲钚Φ纳陨杂悬c自嘲,“不過,小哥,我才不要你那師兄背?!?p> 夜雨一愣,犀沉也顯得有些驚訝:“為什么?”
妙妙賭氣似的瞪了眼犀沉,道:“你這人心眼太多,我怕你非禮我?!?p> ========================
夜雨忍著笑,蹲下身背起妙妙,犀沉的臉色鐵青,但還是沒有說什么。
妙妙的個子并不矮,但是趴在夜雨的背上,卻幾乎沒有什么重量。
夜雨只感覺輕飄飄,軟綿綿的,好像是背了一團棉花。
而且是一團香香的棉花。
明明大家都是用那湖水洗澡,誰也沒有胭脂香粉,妙妙身上,偏偏就有一股幽香。
那幽香從妙妙攬著夜雨脖子的手臂上,一縷縷竄進他的鼻子。
森林里越來越熱,妙妙甩脫了夜雨的外袍,而夜雨原本的外袍既然給她穿了,自己當然就沒有外袍了。
這可真是有點要命的體驗。
夜雨的心中坦蕩的很,但他并不能阻擋自己的身體產(chǎn)生某些奇怪的反應。
更可怕的是,妙妙竟似感覺到了這種反應,腳不安分的踢了一下夜雨的后腰。
“你干什么?”夜雨慌忙道。
“該是我問你要干什么才對吧?”妙妙輕笑道。
“我可什么都沒有要做?!币褂炅⒖剔q解。
“這件事情,我可比你清楚的多?!泵蠲钔職馊缣m,在夜雨的耳邊低聲道。
夜雨只感覺耳后一陣酥麻,他忙甩了甩頭,道:“你這是要干什么?”
“說實話,我覺得你傻乎乎的,還蠻喜歡你的?!泵蠲钊崧暤馈?p> “你快別說這種話了。”夜雨趕緊制止她,“我怕我會多想?!?p> “你多想了又能怎樣?”妙妙道,“難道你要非禮我?”
“我怎么感覺你很想我非禮你?”夜雨忍不住問道。
妙妙又輕笑了一聲,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前面的犀沉倒是已經(jīng)回過頭來。
“前面有一片比較開闊的林地?!毕恋溃拔覀円灰M去?”
“自然要進去的?!泵蠲畹溃凹热灰训介_闊的林地,距離平原就不遠了。”
“那你自己走路就好了。”犀沉道,“我忽然發(fā)現(xiàn)人要是閑下來,可能廢話就會多些。”
這次,換成了妙妙鐵青著臉,跟在了夜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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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這片林地,走了沒一會兒,夜雨立刻就感覺有些不對頭。
他也說不出事情具體不對在何處,只知道必定有什么地方有點問題。
甚至可以說,夜雨渾身的汗毛都已經(jīng)豎了起來。
正在夜雨糾結(jié)要不要將自己的不祥預感告知犀沉時,前方的樹后,忽然影影綽綽的出現(xiàn)了一條人影!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犀沉已經(jīng)一個閃身,反扣住了妙妙的脈門,沉聲道:“那邊是哪一路的朋友?在下膽子小,猜測不起,還請出來見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