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斷斷續(xù)續(xù)的下了一整夜。
后來夜雨和犀沉干脆把衣服脫了藏進(jìn)山洞,自己渾身精光,仰躺在雨中。
在悶熱的夏日,這樣的感覺倒也還不錯。
次日,天光微明,這場綿延整夜的大雨,也終于停了下來。
夜雨和犀沉醒來穿起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去到那棵樹后。
妙妙伏在地上,枕著夜雨的外袍,疲倦的睡著了。
她的臉上還有淚痕,看上去分外憔悴。
夜雨猶豫了一下,不忍叫醒她,便拉著犀沉,打算先把昨夜被雨淋濕的衣服投洗一下。
濕衣服不但穿起來難受,要是捂得久了,發(fā)霉發(fā)臭,那可就更糟糕了。
他們先脫的赤條條的,下水洗了個澡,又好好的沖洗了下自己的衣裳。
雨后的森林,出人意外的并不潮濕,有陽光的地方甚至還很干爽,兩人洗過澡后,便在暖洋洋的空地上把衣服鋪開晾曬。
“再過一會兒去叫那個小姑娘起床吧。”犀沉道。
“我已經(jīng)醒了?!彼麄兩砗蟛贿h(yuǎn)處,傳來少女有些沙啞的聲音。
犀沉和夜雨一起轉(zhuǎn)過頭去,不知何時妙妙已經(jīng)站在他們不遠(yuǎn)處,她身上還披著夜雨的外袍,看上去分外憔悴。
夜雨剛想安慰她一下,忽然意識到自己只穿了一件小衣,一個激靈縮到犀沉后頭,一時間也尷尬的不知該說些什么。
反倒是妙妙被他這窘迫的樣子逗的笑了出來:“出來吧,我不看你們就是?!?p> 說著,她便真的轉(zhuǎn)過身去,夜雨和犀沉忙加快速度將衣服在巖石上反復(fù)摔打,勉強(qiáng)曬干就趕緊穿上,然后又回到妙妙面前。
妙妙看了他們幾眼,忽的嘆了口氣道:“他果然不會來了,是嗎?”
“我們也可以帶你走的?!币褂甑?,“而且那些金元寶是屬于你的,你也可以一起帶走?!?p> “你們……”妙妙的神情看起來更加幽怨了,“古大哥與我朝夕相處三月有余,對我卻還不如萍水相逢的你們,真是可笑。”
犀沉心念一動:“你那大哥姓古嗎?他的名字是什么?”
“大哥姓古,名古月言……”妙妙愣了一下,自嘲般笑了起來,“古月言,古月言,原來就是胡言。他從一開始就對我沒有一句真話,只可笑我竟還當(dāng)了真?!?p> 常言說煙花女子無情,可那何嘗不是因為恩客對她們也沒有半分情意呢?
夜雨忽的又想起了君姐姐,讓她時時醉酒唱起《長相思》的,又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你既然已知道她是一派胡言,就乖乖的收拾一下,跟著我們走吧。”犀沉道,“你想去哪里,我們都可以送你去,你已有了這么一大筆本錢,盤個鋪子,找個好人家,下半生也可衣食無憂。”
妙妙垂著頭,想了一會兒,道:“那現(xiàn)在我想洗個澡。”
于是,一劍削斷了綁著妙妙的鎖鏈之后,犀沉和夜雨就被趕到了樹后。
=========================
等了好一會兒,方聽到妙妙說了一句:“你們可以轉(zhuǎn)過身來了。”
夜雨和犀沉從樹后走出,妙妙已經(jīng)洗的干干凈凈,頭發(fā)也梳的整整齊齊,不過她沒有再梳那種繁復(fù)的發(fā)髻,只是簡單的將一頭如云秀發(fā)披散下來。
穿著夜雨的白色長袍,妙妙看起來竟格外清麗動人。
感受到犀沉與夜雨的目光,妙妙羞紅臉垂下了頭:“你們盯著人家看,莫非人家的頭上長了朵花?”
“你頭上長沒長花我不清楚,但我面前,確實站著一朵出水芙蓉?!毕恋?。
妙妙的臉更紅了:“我……我只道你們是名門正派,沒想到說起話來,也有這么多花言巧語?!?p> “名門正派又不是瞎子,看到美人稱贊一番,不是人之常情?”犀沉道。
“我之前那樣,不見你們稱贊我,現(xiàn)在頭也沒梳,衣服也穿的這么簡單,反倒夸起來了。”妙妙嗔道。
“只因你現(xiàn)在這樣子,實在比昨天那個驕橫跋扈的頭牌要可愛得多?!币褂甑馈?p> 明明已經(jīng)日出了好一會兒,湖畔卻似忽然燒起了燦爛的朝霞。
燦爛的朝霞,正生在妙妙的俏臉上。
“你們兩個,就別取笑我了?!泵蠲畹吐暤?,“我們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里吧?!?p> =======================
夜雨去山洞中,將那只裝滿金元寶的箱子提給妙妙。妙妙看著這箱子,竟忽然有些猶豫。
“怎么,這不是你應(yīng)得的嗎?”夜雨問道。
“話雖如此,可若不是這只箱子,我也就不會遭到如此戲弄?!泵蠲钜е齑?,“這樣一想,我又覺得有些不吉利?!?p> “不該占的便宜不能占,可是該歸你的東西,你也不能拱手讓人吧?!币褂甑溃斑@箱子就是放在這兒爛掉,恐怕都不會再有別人看到它。”
“不說這個了?!泵蠲畹?,“你們真有辦法離開這里嗎?”
“我們既然能來到這里,為什么沒辦法離開?”犀沉反問道。
“昨晚的雨那么大,若是這森林中哪里發(fā)了大水,只怕就難以原路返回了。”妙妙道。
犀沉微微皺眉,道:“若真是如此,咱們也該往回看看再說。況且,我們有自己的記號,這一點你不用擔(dān)心?!?p> “你們真是比我想的還要厲害些?!泵蠲铈倘坏?。
=============================
當(dāng)下,犀沉與夜雨一前一后,妙妙在中間,循著羊皮紙地圖,往回走了一段。
大約也就轉(zhuǎn)了一個彎的功夫,夜雨已經(jīng)意識到,妙妙所言非虛。
昨夜的雨實在很大,他們所處的地方是在森林中的一塊空地,樹木稀疏,又恰好有外圍的樹擋住了風(fēng)雨,所以感覺并不明顯。
但往外一走,不少樹木已被吹的歪斜,還有些已經(jīng)死掉卻還未倒下的老樹,已經(jīng)被吹倒,橫七豎八的攔在本就崎嶇的路上。
地面也比之前泥濘了很多,這樣的路本身就難走,更可怕的卻是不知道走到哪里,泥地就會變成沼澤。
森林中的沼澤能吃人,妙妙根本幫不上忙,犀沉和夜雨兩個人可不一定能和沼澤抗衡。
不過,更重要的問題還不在這里。
羊皮紙地圖是以森林中的樹木為地標(biāo)繪制的,可是這場暴風(fēng)雨來后,許多樹木被吹斜吹倒,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位置。
這樣不辨方向的叢林中,一旦走岔一點,可能就再也無法走回到正路上。
就算自己以為是在直著走,也難免會碰上鬼打墻,這樣的故事,夜雨聽過不少。
而他們本以為可以用來尋路的“云香”,在這樣一場大雨后,香味也已所剩無幾。
“我早就跟你們說,往這邊走行不通?!泵蠲钤谝慌缘?,“大風(fēng)雨一來,靠海一邊的森林必定被毀,你們不聽我的,現(xiàn)在還不是要走回頭路。”
夜雨被她說的有些煩躁,沒好氣道:“那你倒是說說,該怎么走?”
“你真當(dāng)我就是個花瓶嗎?”妙妙得意的挺了挺胸,“我們來的地方,既然有湖,必有水源,只要沿著水源走,無論如何,至少不會走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