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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誅心

第五十二章 反目成仇

將門誅心 葩葩幽柔01 2185 2018-10-18 23:27:04

  大軍歸朝,安懷信特許主帥顧蕭堂披甲進殿,以親王儀制為其接風。安楚立國數(shù)十年,他似乎現(xiàn)下才知曉宣武平天下的道理。

  武將獲此殊榮,自前齊至今并無先例,顧蕭堂青年才俊,又開此先河,實在難得。

  只是大殿上下,原本該張燈結彩,紅綾飄飄,而今卻是空空如也。

  龍驤小將的慶功宴,亦是襄王安冀遙的葬禮。

  寧貴妃鄭氏泣不成聲,情難自已,幾近抽噎驚厥,遣人先送回寢宮歇息。帝后陳氏倒是容光煥發(fā),隨著帝子推杯換盞,全無醉意。昭王傷勢惡化,暫且安排在睿王府醫(yī)治,昭王妃自然脫不開身。她便以為夏南秋是伴姊妹身邊,上演一出手足情深,樂不思蜀了。卻不知顧蕭堂先斬后奏,從前帝后萬般器重的秋姑娘,已成了他的階下囚。

  “顧將軍少年英雄,這一仗打得漂亮!北荒漫漫,九尺黃沙,我大楚的邊關,豈容區(qū)區(qū)北乾掠奪!如今收復七城,平定戰(zhàn)亂,邊關子民安居樂業(yè),顧將軍功不可沒!朕——再敬顧將軍一杯!”

  “謝皇上!”

  顧蕭堂與安懷信舉杯同飲,端、廉、睿三王作陪。獨有宸王安慶云,十二歲的年紀依然童言無忌,百無聊賴擺弄著手中的酒壺,高聲喊著:

  “三哥呢!怎么不見三哥回來!”

  他說著,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一臉不解朝陳氏問道:

  “母后,方才寧娘娘哭什么?三哥呢?”

  “慶兒!”端王冷了面色責了一句,執(zhí)起酒盞示與他道:

  “父皇在敬顧將軍。”

  “大哥,怎么顧將軍回來了,三哥沒回來?”

  安慶云不依不饒,竟起身筆直朝著顧蕭堂而去:

  “顧將軍,我三哥現(xiàn)在何處?”

  “這……”

  顧蕭堂一時語塞,錯開視線又飲了一杯酒。

  宸王終究個孩子。

  即便他十二歲了,也依然是個孩子,這宮里的人無一不把他當個小孩子一般。

  但他的確不是小孩子了。

  倘若他真不知襄王是何結果,便不會如此咄咄逼人,非要誰親口道出襄王死訊不可。何況他素日只與端王交好,縱是這些年勢頭正盛的廉王都入不了他的眼,更不必提襄王這等有勇無謀的莽夫。眼下大鬧接風宴,個中用意,無非是做個兄友弟恭的樣子給旁人瞧罷了。

  只是陳氏太過溺愛于他。這些年盡是別人瞧他宸王的眼色,哪有宸王審時度勢的道理?

  喪子之痛,沒有人比安懷信更絕望。

  他聽著宸王口口聲聲喊三哥,不知不覺一滴淚落在酒里化開,一滴落入口中,異??酀?。

  他喝得不少,該有些醉了?;秀敝袘浧饘庂F妃年輕時美貌無雙,善解人意,從來不爭不搶,如一灣清澈見底的、淺淺的小塘。與她說話時,她靜默地聽;每每來賞魚,皆會有驚喜……

  她誕下襄王之際,普天同慶。安懷信記得極為清楚,自己大喜過望,便將幼時的一只長命鎖贈予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安冀遙。當夜賜名,當即封王、賜府邸,晉鄭氏為貴妃……這無上的榮寵,連帝后都要嫉妒。

  可容貌易老,紅顏薄命,她的好顏色一日不復一日,所居住的瓊英殿一日賽一日冷清。帝子不愿去了,唯有襄王偶爾帶幾樣稀奇物件來瞧上一瞧。

  終究是冷了她。一冷,就是十余年。

  “皇后……”他喃喃自語,陳氏連忙近前來聽吩咐,他側目掃人一眼,苦笑一聲繼續(xù)道:

  “這些年,寧貴妃過得如何?”

  陳氏不由得也揚起頭來,望著溫柔的月光,仿佛就是那個柔情似水的女人。她滿眼艷羨,卻立時又化作了遺憾,道:

  “寧貴妃溫馴乖巧,一直以來安分守己,不愿與人交往。歲月靜好,卻終歸孤獨了些?!?p>  安懷信聞言,復自斟一盅仰首飲盡,嘆道:

  “是啊。從前有襄王陪伴,她都那么的孤獨。而今冀遙不在了,她又該當如何?”

  “皇上節(jié)哀?!币娝绱耍谧奈浒俟倬隳蛔髀?,陳氏心知不妥,出言勸道:

  “襄王戰(zhàn)死沙場,乃是為國盡忠,不辱寧貴妃母家的威名,更不負皇上寄予他的厚望?!?p>  帝子大宴群臣,含笑而去,含淚而歸。群臣或為襄王之死而悲慟,或為宸王胡鬧而無可奈何,更有甚者,只圖個溜須拍馬,攀附權貴……

  那么多人,無一個問起昭王,連麗妃與睿王都閉口不提,一心顧著為襄王之死惺惺作態(tài)。

  顧蕭堂早有打算。在宴席之上,一旦安懷信問話,他就將沈傲臨死之前所說當著眾人和盤托出。帝后明哲保身,決計不會出言相救,屆時夏南秋是一盤死棋,再無退路可言。

  偏偏,無人在意昭王死活。

  他甚至在想,是否當日向夏南雁許下承諾也是錯。夏南秋與安景行,究竟這朝中更看重誰一些,他倒是愈發(fā)拿不準了。

  且說安景行借口傷重被送到睿王府,宮中熱鬧非凡,他門前卻連個郎中都沒有。如是也好,方便鬼域行走。

  入府之時秦驚雨來報,傅巧兮于三日前誕下一名男嬰,六斤三兩,取名清乾。世子尚小,安景云生怕沖撞了,臨行前百般叮囑要把安景行安置在別苑以外的一處舊宅,血光不得入院,狼狽不得附墻。

  那處宅子破敗至極,滿屋蛛網(wǎng)塵埃,嗆得人睜不開眼,渾不如竹林小筑來得干凈明亮。安景行外傷未愈,最碰不得污穢,然而皇命難違抗,秦驚雨一干有心無力,只得一并等著鷹揚為其看診。

  不多時,那扇八面漏風的門拂開來。鷹揚正坐在榻邊一動未動,僅朝眾人點了點頭。

  秦驚雨與陳瑰月相顧一眼,俱是毫不遲疑沖了進去,后頭追著楚瓏歆和四羅剎女、八護法,小小一間屋子登時塞滿了人。

  安景行見狀忍俊不禁,猶自強撐著坐起身來,咳了幾聲,道:

  “請藥神來診個脈,卻都來湊熱鬧。傳出去說我鬼域傾巢出動,只為看大師姐治病,豈不為武林笑話?!?p>  “你驍瘟就這一張嘴厲害得很!”鷹揚謔笑一聲睨他一眼,繼續(xù)道:

  “瞧瞧你這一身的傷。堂堂鬼域少主,煞神驍瘟,竟被戰(zhàn)場之上的無名小卒險些活活打死,就不怕為武林恥笑了?”

  安景行被她噎得無話可說,無奈搖了搖頭:

  “也罷!你們?nèi)硕鄤荼姡铱傄捕凡贿^?!?p>  “可說呢,你那王妃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人影也不見,別是紅杏出了墻?!柄棑P口無遮攔,安景行卻未放在心上,只長長一嘆,自顧道:

  “委屈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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