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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香劫

第44章 喊冤

杏香劫 梅苑雪 2071 2018-09-11 15:00:00

  “長壽,這個時候了,你如何還舍不得這幾斤黍!”

  “且不說我們,嫂嫂還在月子中,小侄子沒奶吃,也要用黍熬粥……”長壽的聲音小下去。

  林淑媛咬牙道:“裝!”

  如同小時候趕集。張果兒挽著母親的手臂出了門。只不過,以往趕集是大白天,這一次是摸黑;以往趕集是拿了針線編織貨去賣了換黍,這一次是送黍出去;以往趕集,是歡喜的,這一次……

  史楚生的門鎖著。

  史楚生的門居然鎖著?

  史楚生的門居然鎖著!

  敲門,沒人。

  喊人,沒人。

  難道,他逃走了?

  這起貨色,卷錢逃跑,完全有可能!當初如何就沒想到?!

  張果兒一急一怒,抬起腳,對著門板便是一腳,不料門板太薄太脆,一腳便被張果兒踹了個穿!

  張果兒呼啦一聲收回腳,對著鎖又是一腳,只聽咣啷一聲,破鎖掉下來,咚地一聲門砸在墻上,門開了。

  “走!母后,進去看看!”

  林淑媛站在原地,驚恐地瞪大眼睛,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女兒,道:“你……你……”

  張果兒這才回醒過來,自己一時情急,露了身手。她忙道:“母后有所不知,女兒在學里拜了一位師父學武?!?p>  學武?女孩兒家,學武?

  “誰說女孩子就不能學武?”張果兒撒著嬌,搖著母后的胳膊道。

  才去幾天吶,這變化……也……太神速了嗎?

  看著母親不信的神情,張果兒眼珠一轉,拍拍大腿,喊道:“站樁!站樁,娘知道嗎?現在,我的腿可有勁兒啦!”

  林淑媛這才緩下眼神,回到一貫的高冷,道:“全無公主風范!”

  “本來就不是公主!”

  這幅樣子,飯都吃不飽,還公主。

  林淑媛想了想,又道:“萬一……”

  張果兒知道林淑媛想說什么,忙拉她道:“管它公主還是母主,進去看看先!”

  借著斜射進來微弱的月光,母女倆在門邊的案板上摸到一盞油燈,林淑媛摸出懷里的火褶子,點燃燈。

  舉燈四顧,這個單身無賴巴掌大一間屋盡現眼底。

  “衣物什么的都在。”

  張果兒又揭開鍋蓋,登時一股糊味兒躥上來,刺得張果兒直咳嗽。

  林淑媛過來看了看,道:“鍋里燜著飯,灶膛里的火卻熄了。他是做的一鍋燜?!?p>  “也便是說,他原本只是想著出一趟門,去去便回來吃飯的。”

  “他并沒打算跑掉。那為何這般時分了,他還不回家?”

  燈光閃了一下,窗戶外面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他回來了?”林淑媛歡喜道。

  母女倆緊緊盯著門框,沒有任何動靜,更沒有人進來。

  不對!

  張果兒飛身到門口,藏在門里邊,屏息凝聽。

  并無動靜。只聽見春蟬啾啾的叫聲,偶爾夾著一兩聲狗叫。一切如常。

  “母后,”張果兒吹滅案上的燈。屋里頓時陷入黑暗。張果兒低聲道:“這個人要么被人控制起來了,要么……已然不在人世了?!?p>  “??!誰要殺他?”

  “噓……”

  “他是因為我們才死的嗎?”林淑媛聲音很小,但仍然聽得出她的聲音在顫抖。經歷了多年的恐懼,雖然家里她一直是主心骨,其實那都是裝出來的強大。誰讓丈夫是個軟骨動物呢……

  這個史楚生,不過一介草民,他的死活與一棵野草無異。如若有人惦記著他的性命了,那原因便只有一個:

  張隆昌又被盯上了!

  已然好多回了……

  人說一回膽小二回膽大??擅媾R生死這事兒,你經歷得越多,便越膽小。

  膽囊嚴重脫水……

  “那……那我們怎么辦?”林淑媛感覺自己的腿在破裙子里發(fā)抖。

  張果兒看著門外的光亮,道:“我們走?!?p>  “不是有……”林淑媛廢力地咽了咽唾沫,“怎么走?”

  “就這樣走?!?p>  “不是有……”

  “如若圣神女皇要殺我們,早派人直接來了,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她必是還沒打算要除我們,或者說,她還沒找到合適的理由?!?p>  林淑媛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那,我們去哪里?”

  “回家?!?p>  “回家?你哥哥的事還沒著落呢!”

  “我們回去找嫂嫂!”

  ……

  縣太爺譚太棗睡得正香,被一陣聲音吵醒。

  “老爺!老爺!”有人拍門。

  “誰呀,也不讓人睡個好覺!”譚太棗撐起半個身子,沖著門小耐煩地喊著。“是誰在吵鬧?”

  “稟老爺,有人在擊鼓鳴冤?!?p>  “大半夜的,鳴什么冤?告訴他,再大的冤曲,也等天亮再說!”譚太棗惱火地嘀咕著重新躺下去,閉上眼。

  “是吉旦王家的人在擊鼓……”

  譚太棗一個激靈,睡意全無。“誰?”

  “吉旦王的女兒和兒媳?!?p>  譚太棗想了想,吩咐道:“叫她們進來。升堂!”

  “現在么?”

  “現在!”

  譚太棗穿戴整齊,來到堂上,果然見一個女人一個女孩站在堂下。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嬰兒。小的那個是張家的女兒。

  譚太棗心中一聲冷笑。果然是縮頭的烏龜,支使個月婦和丫頭來。難怪活得如此窩囊。

  他猛拍一下驚堂木,大喊道:“堂下何人!見了本官,何不下跪!”

  “吉旦王之女樂安,吉旦王之媳顧霏,——在此?!?p>  “跪下!”譚縣太爺揉揉酸澀的眼睛,打了個呵欠。

  “我們乃皇家血脈,至尊之軀,皇家子嗣的膝蓋,只跪皇上和父母長輩。向一介下官跪拜,豈不讓人笑話?只怕,我們這一跪,你們明日要腰疼?!?p>  “你說什么?”

  “我說,該跪的是你們!”

  譚太棗伸了脖子,看了看堂下。堂里點著燈,光線有些昏暗。

  不錯,是張家的女兒在說話。

  “呵,看你細細芊芊的,像根竹竿一般,嘴倒是挺厲害!”

  張果兒冷笑道:“這算什么厲害?無非告訴你大齊禮制而已。膝蓋決定腦袋。真正厲害的,是一句話,便取人頭?!?p>  譚太棗一驚,暗自猜量:先皇共有三個子嗣,一是龍長子張隆昌,因與母后吳萌不和,登上皇位一個月便被趕下來;龍次子張隆賢,是庶出皇嗣,再加上心性淡泊,基本沒有登上皇位的可能;第三個是鳳女永泰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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