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蘇昂看仲嫂絳有些失落的臉,搓了搓胳膊。
這次縣考一波三折,在發(fā)榜之前,他都有被抽一頓的準備了。
可仲嫂絳不拿鞭子反而拿了金餅,讓他覺得鼻子發(fā)酸。
吶,起風了。
風沙迷了眼?
蘇昂覺得暈乎乎的,就好像二十一世紀畢業(yè)時喝了兩大瓶香檳,胳膊架起來,把臉放在手掌里。
其實沒起風,也沒風沙瞇眼,只是情緒這種東西總能讓人覺得光怪陸離。冷靜了一陣子,蘇昂偏過頭,似笑非笑的問:“我要是回來呢?”
“抽死你!”潑辣的仲嫂絳還是沒忍住,豎起眼睛。
哈哈哈,蘇昂咧嘴笑了,旁邊的季然和屠蘇聽著這一家人看似矛盾,其實是關(guān)心的言語,嘿嘿一笑,跑去和自己的家人團聚。而就在季然和屠蘇剛剛走遠,一聲迫不及待的獰笑,忽的從身后發(fā)出。
不管是豪士季然在,還是南門屠蘇在場,陳明都不敢坑上半聲,只有蘇昂和身為蛇女的仲嫂絳的話,就不放在眼里了。
他聽著眾人的議論,嘴角早就咧開,因為懼怕季然、屠蘇而壓抑的笑聲,也由于兩人的離開,肆無忌憚而陰冷的沖了出來:“蘇呆子,你到底還是個蘇呆子,你害我不能參加縣考,可你不是一樣要落榜了?你沒有爵位在身,兩年后還是不能參加縣考,可我繼承了爵位,哪怕是最低等的公士,兩年后還是能參加縣考!蘇昂,蘇呆子!你們蘇家起不來了,你也完蛋了!兩年后我考上秀才,一定折騰死你!”
聽著這番敗犬的咆哮,蘇昂嘴角微掀,胳膊往旁邊挪了挪,把仲嫂絳抓住鞭子的手掌壓了下去,然后微微閉眼,好像困了乏了,要打盹。
瞧著蘇昂的舉動,陳明還以為蘇昂害怕了,然而不等到他繼續(xù)開口,閉目養(yǎng)神的年輕人輕描淡寫的話語,就讓他的臉色一片鐵青。
“君子一言九鼎,說把你沉河,就把你沉河……”
說完這句話,蘇昂就把眼睛閉上了,沉河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陳安縣雖然古老,但也頗有法度,想做這種違反律法的事情,當然得是月黑風高夜,行道放火天了,相信女鬼莜或者別的鬼靈精怪,也不介意多個百八十斤的肉食。
現(xiàn)在想的,還是身在南寧里的小奴鳶。自己沒死,左更就不敢把小奴鳶怎么樣,但南寧里是很小的村落,衣食住行什么的,都比不上陳安縣城。
小奴鳶一心一意的想著自己,而他蘇昂,也不是忘恩負義的那種人。
“蘇呆子,你給我等著吧,等你縣考落榜的消息下來,你就什么都不是!而我能繼承公士,有爵位,兩年后通過縣考,照樣做秀才,考舉人!”
對于蘇昂無視的態(tài)度,陳明的眼睛紅得冒火,注意到周圍學子,還有學子的家屬看過來,冷笑著站在了一邊。他已經(jīng)等待了三個時辰,不介意再等到縣考放榜。相信蘇呆子聽到發(fā)榜時崩潰、無奈、痛不欲生的臉,會是他之后的兩年里,最讓他開心的回憶了!
對此,蘇昂只是笑笑,再次摁住了仲嫂絳的手。
有句話陳明說的沒錯,在仲兄蘇爾斷了雙腿,自己只是白身的時候,身為蛇女的仲嫂絳,對不出陳安縣城的陳明沒有威脅。
這也是,陳明有膽子叫囂的倚仗了。
噹~
幾個時辰后,縣考發(fā)榜,高空橫起一道漆黑的光,說光線是漆黑的,聽起來有些奇怪,但這黑色十分明亮,就好像特別潤澤的墨,橫跨了百里蒼穹!
“是縣城鎮(zhèn)碑!要放榜了!”有人驚喜喊道。
陳安縣同樣有一座鎮(zhèn)碑,比南寧里的高大十倍,保護范圍也大了數(shù)十倍。它囊括了整個陳安縣城,而且在縣令公孫撫的操縱下,可以傳音所屬的六鄉(xiāng)、三十九亭,以及數(shù)不清的村莊。
這也是縣考上榜的好處了,官府給傳揚名聲,借助所屬地區(qū)的眾生愿力,幫助上榜的學子開辟文山!
閉目養(yǎng)神的蘇昂,手指彈動一下,也忍不住站了起來。只要縣考上榜,在眾生愿力的幫助下,自己就能開辟文山,文山開辟后,就是真正的秀才,而秀才,是可以‘簡上談兵’的!
“書寫詩詞,幻化詩詞異象,用來加持自身或者殺敵都可以,簡直是二十一世紀說的超能力了,而且是很厲害的那種!”
想到這里,蘇昂的臉有些漲紅。
看著蘇昂起身,旁邊的陳明連忙跟著起來,張開嘴,就要再次嘲諷。沒錯,他是占了蘇昂不少便宜,但蘇昂是呆子啊,蘇呆子,書呆子,不就是讓人欺負的嗎?憑什么想要咸魚翻身?
陳明想不明白這點,感覺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忽然跳起來把自己踹了一個跟斗。蘇昂走進朝爵門的時候,更是好像把他的心都捏成碎片!他紅著眼,逮著機會就要刺蘇昂幾句,而且咬緊牙,盤算著,要把這個仿佛人形的,刻在自己臉上的恥辱變著法子弄死才好。
可這時,豪士季然,還有南門屠蘇走了過來。
出身任俠世家的季然,還不是秀才,卻也有資格佩劍的,他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陳明,眼睛猛然瞇起,腰肢挺直,手掌也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任俠喜歡鋤強扶弱,而陳明前八年做的一切,足夠在他心里打上‘惡徒’的標簽。
南門屠蘇也瞇起眼睛,笑一笑,輕輕的吐出一句:“莫出縣城?!?p> 是的,莫出縣城,只要出了縣城,上了行道,在瑤國律法管不到的地方,他和季然都不介意弄死陳明,他和季然都是一言九鼎,說了和蘇昂交朋友,那么,就是朋友!
這句話也不是提醒,而是警告,要殺人!
“混賬!混賬!你們再幫他有什么用?他蘇呆子,絕絕對對的落榜了!”
陳明在心里怒罵,看蘇昂的眼神極為陰暗,仿佛把一個人的陰暗面,全部投射在了他的瞳孔里。
豪士季然和南門屠蘇也看著蘇昂,想安慰,蘇昂卻抬抬手,搖頭笑道:“聽縣考發(fā)榜……”
事實上,已經(jīng)發(fā)榜了,就在他們過來的時候,蘇昂聽見了文掾朱昴的聲音。朱昴報出了很多人名,包括出身、性別、籍貫,而這接連報出的人名,都是縣考上榜的學子。
這些人,已經(jīng)踩在了秀才文位的門檻上!
軒水鄉(xiāng),東山亭,南寧里。
天色已經(jīng)微黑,而在南寧里的鎮(zhèn)碑處,還回蕩著文掾朱昴略有沙啞的聲音。小奴鳶穿著粗布衣裳,擰著自己的手指,站立不安的聽著鎮(zhèn)碑傳出的聲音。
“只剩下縣考魁首、次首、三文沒有報出來了,怎么還沒聽見叔兄的名字?”
魁首,就是第一;次首,就是第二,而三文,就是縣考第三。小奴鳶的心里向著蘇昂,但也不以為,耽誤了兩年的蘇昂,可以得到這樣的排名了。
越想越怕,嬌俏的小臉就飛快的白了,在她后方的不遠處,人群中站著的里長左更,更是讓她打了哆嗦。蘇昂要是考不上秀才,逐漸沒落的蘇家,可壓不住貪婪暴戾的左更。
然而最擔心的,還是曾經(jīng)是她的主子,現(xiàn)在是她叔兄的蘇昂,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對天懇求道:“蒼天保佑,鎮(zhèn)碑保佑,要是叔兄不能考中秀才,千萬別來接小奴了。那左更可是沒人性的豺狼!”
耳朵動了動,左更盯著粗布衣裳下那略顯青澀的軀體,眼底,逐漸起了一絲貪婪。
但貪婪中也有迷惑,他不明白,為什么這時候,兒子們還沒回來?
“哎呀,那翠竹蘇昂落榜,倒是讓妾身想起前幾天吞的精氣神了,好久沒那樣吃飽過,現(xiàn)在又餓了?!?p> 南寧里的大門外,在很多詭魅身形的包圍中,女鬼莜用手指點動自己碧青色的唇,臉色、眼神全都淡定,也保持著她這個雖然不強,但智謀超群的女鬼在附近一帶的主導地位,然而久久沒聽見蘇昂的名字,還是讓她忍不住的感覺失落。
到底,還是落榜了啊。
女鬼莜這樣想著,帶著鬼靈精怪就要離開,他們在鎮(zhèn)碑的保護范圍外聽的放榜消息,但和鎮(zhèn)碑離得近了,還是不太舒服。
可這時,忽然,文掾朱昴的聲音,顯得無比的沙啞和沉重。
其中也有著刻意壓制的,絕對的歡喜!
“縣考三文者,乃是南門屠蘇,中秀才,可當街佩劍,本官親自給他加冠禮!”
“縣考次首者,乃是豪士季然,中秀才,可當街佩劍,本官親自給他加冠禮!”
“縣考魁首者,乃是西城蘇昂,中秀才,可當街佩劍,由縣令上官,公孫大撫為他親自加冠,晉一爵成公士,為官吏候補!”
三句過后,接著又是三聲,這三聲只有一個內(nèi)容,加重語氣,句句點明!
而這三聲很簡單,那就是——
縣考魁首蘇家子!
蘇昂!
……
……
寫到這里蛙怎么都覺得不對勁,修改來修改去,終于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勁了。
原來最近的情節(jié)就好像驢叫,不信大家聽聽。
最近的高潮是:低高、低高、低高高、低高高高高高
嗯昂,嗯昂,嗯昂昂,嗯昂昂昂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