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一棵梨花樹開得正盛,清冽的香氣撲面而來。樹下是一池溫泉水,水中一個僅著雪白褻衣的男子閉目而眠。黑發(fā)披散在身前,一身皮膚比起梨花的白毫不遜色,那人的臉?biāo)剖篱g最神妙的畫師精心勾繪,每一處都讓人心動神迷。若不是那散開的衣襟下平坦健壯的胸膛,幾乎讓人難辨雌雄。
一片潔白如雪的梨花花瓣緩緩從枝頭掉落,殷久的眼神也隨著那片花瓣,落在了桃花般潤澤的唇瓣之上,在這樣的美景面前,殷久感覺喉嚨有些發(fā)緊。
一個男子,長這么好看做什么?
“阿久,你再這么看我,我可是要收你銀子了?!本懊髑琅f微閉雙眸,懶散的說道。他可一直都沒有睡著,被殷久這么盯著,如何能沒有感覺?
被抓個現(xiàn)行的殷久絲毫沒有羞澀的表現(xiàn),長得這么好看不就是給人看的。她背對景明乾,坐在了池邊一塊大石頭上,等著身后那人泡個舒爽。
“老祁呢?”那人聲音慵懶。
“祁公子有急事先走了。”殷久說道。
“是么,看來事情果然不簡單啊?!本懊髑穆曇粲值陀中?,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和祁釋洺二人關(guān)系親密,說是手足也差不了多少,這次祁釋洺特別將他給攔在外面,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因素,只能說明這件事情太過于敏感,不適合讓他一個成年皇子聽到。也就是說,這件事,會對最高的那個位置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
關(guān)系再好,祁釋洺也是秦灸的護國大將軍,他需要效忠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高高在上的那個人。
景明乾不怪祁釋洺將他屏蔽在外的行為,他只是在思考,這件事究竟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最近帝都之中失蹤了一位四品官員,奇就奇在,這么一個官位不低的人失蹤,竟沒有掀起任何波瀾,這不符合常理,除非是有權(quán)利極大的人將消息給壓了下來。
他沒有猜錯的話,風(fēng)雨就要來了。
“阿久,難得來一次,你不來泡泡?”景明乾翻了個身,趴在池邊,看著不遠處那坐著的身影,一雙丹鳳眼中瀲滟著一池春水。管他什么山雨欲來,他只要看好眼前的人和事便是,天塌下來還輪不到他頂著。
“殿下說笑,我如何能夠冒犯?”殷久自然不會應(yīng)下來,這里只有這么一口湯泉,難不成她要和景明乾一起共???
景明乾也不勉強殷久,有些事情逼緊了反而不美,他一點一點的磨,總有一天能夠?qū)⑦@塊硬石頭給啃下來。
“回吧?!本懊髑峙萘诵“雮€時辰,才從水中起身,帶著殷久回帝都了。
帝都此刻流言紛飛,縣主南敏兒竟然與京兆尹馮大人的二公子馮鎮(zhèn)有了私情,馮家已經(jīng)派了媒人上南城王府提親。
此事在帝都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且不說那兩人到底有沒有私相授受,就說馮鎮(zhèn)一個有父有母之人,自己請媒人去提親像什么話。
馮家,馮鎮(zhèn)跪在花廳的地板上,額頭觸地,細看之下,額角還有些許紅印。他的面前,坐著怒不可遏的京兆尹馮尚,“孽子,這種事是你自己可以決定的嗎?!你出去聽聽,現(xiàn)在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議論我們馮家的!馮家的家教是被你吃進肚子里去了嗎?竟然做出這種……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
馮尚氣得面色緋紅,胸腔劇烈起伏,一旁坐著的馮夫人冷氏見狀連忙出言安撫:“老爺息怒,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币皇衷隈T尚的胸膛順著氣,一手端過一旁的茶水,送到馮尚的嘴邊。喝了一口清茶的馮尚總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氣。
“鎮(zhèn)兒,你若是心儀敏兒縣主,告訴母親便是,母親還會阻攔你不成?私自上門提親實在是太失禮數(shù)?!瘪T夫人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心里卻全是快意。馮鎮(zhèn)不過是一個庶子,竟然膽敢肖想縣主,換做是她的鐸兒還差不多。馮夫人是如何也不能讓馮鎮(zhèn)壓了馮鐸的風(fēng)頭,庶子就該有庶子的樣子,行事進退有度,恪守規(guī)矩才是庶子的生存之道。
馮鎮(zhèn)心里也苦,他也知道自己這番舉動不妥,可是以他的身份,馮夫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去替他向南敏兒提親,他的身份與南敏兒可謂是云泥之別,可若不用一些非常手段,他斷斷達不成心愿。
馮鎮(zhèn)最大的底氣便是太子妃南秋兒對他的承諾,有南秋兒的推波助瀾,將此事鬧大,說不定還能夠得償所愿。最多是名聲有損,少年人方慕少艾,沖動一些也無可厚非,等到事情成了,過上些許日子人們就會將此事淡忘,最后得到了實惠的人還不是他!
娶了南城王的縣主為妻,成為太子連襟,他馮鎮(zhèn)也就有了與大哥馮鐸分庭抗禮的實力,到時候誰敢小覷他?誰還敢拿他是庶子的身份說事?
“妾身教導(dǎo)無方,還請老爺夫人責(zé)罰?!瘪T鎮(zhèn)的生母楊姨娘聽說了,慌忙趕來,帶著眼淚撲倒在馮鎮(zhèn)的身邊,她一身淡綠衣裙,哭得梨花帶雨,讓人不由心生憐惜。果然,馮尚嚴(yán)肅的表情有了松動。可到底他還是知曉這件事并不簡單,按捺住了心中的憐惜,不理會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
“妹妹的確是要多將心思放在鎮(zhèn)兒的身上,比起飼弄花草,孩子的終生大事可不是重要多了,妹妹你說是嗎?”馮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勸說著楊姨娘,楊姨娘心中暗恨,口中只得喏喏稱是。她這些日子的確是疏忽了,馮尚酷愛茶花,她為了爭寵,鐵了心要培育出一株十八學(xué)士,沒想到花沒養(yǎng)出來,兒子卻出事了。
不過楊姨娘可沒有責(zé)怪兒子的想法,她和馮鎮(zhèn)一樣,被馮夫人母子壓了一輩子,做夢都想要出頭,南敏兒就是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