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但聞計使,不見良師
美稷城,夜,星空璀璨。
侯三在一處別院外遠(yuǎn)遠(yuǎn)探望,只聽別院內(nèi)觥籌交錯,還夾雜著著擊劍呼喝聲,不僅臉顯羨慕色,暗罵:“麻蛋!當(dāng)羽林軍過得真叫一個快活,自己過得那叫啥日子?”
可惜侯三有心相投,卻沒人為其引路。
侯三滿臉羨慕地?fù)u頭,最終郁郁寡歡的準(zhǔn)備離開。
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一堵黑影擋在身前,侯三下意識抬頭,一個大漢正滴溜溜的看著自己。
侯三自詡是七尺男兒,這大漢怕得九尺開外,最可怕的是吃的五大三粗,如一鐵塔一般擋在身前。
侯三料知不妙,忙道:“抱,抱歉,某,某不是故意,故意的?!?p> 那鐵塔般的巨漢不等侯三說完,一把抓住侯三的脖頸處衣物,如提溜小雞一般將其提溜的走出去。
那巨漢徑直來到府門前,府門前已然站著一位穿深袍的男子,不過那男子奇瘦且矮,怕不只有六尺高,弓著身子雙手?jǐn)n在衣袖內(nèi)。
那男子仿佛聽到巨漢的腳步聲側(cè)頭來看,侯三才看清那人的面容,尖嘴猴腮,稀疏的山羊胡有些泛黃,眼睛雖小卻很亮,嘴唇很厚,笑起來五官擠作一團(tuán)顯得特別可怖:“你叫什么?”
“某,某叫,侯三?”
侯三看著這倆人,突然想起江湖上的傳聞“但聞計使,不見良師”,傳聞大賢良師身邊有一親傳弟子楊鳳為太平道計使,專記天下人物,但凡聽到有聽到計使對自己又不好的風(fēng)聞,這輩子都見不到大賢良師。
侯三當(dāng)然無緣得見大賢良師,更不認(rèn)識計使楊鳳,可他知道大賢良師怕楊鳳被奸人所害,特意讓自己另外一個親傳弟子保護(hù),那人叫左髭丈八,聽名字便可知,這人就一半胡須且身材高大,而楊鳳身材頗矮,江湖人又稱之為:“高矮使者”。
難道我這么幸運,遇到高矮使者,若可能一定要抱住他們倆的大腿。
這是侯三第一念頭。
太平道,二十年間從冀州興起,迅速傳遍大漢九州,受到無數(shù)士族、庶民的追捧。
唯獨這美稷城因各種原因,太平道還沒有顧得上設(shè)立分舵,若自己此刻投效,還能混個分舵元老。
“請問您找誰?”
來開門的人本來有些罵罵咧咧,一打開門看到這么倆人頓時警覺起來,連問話都有些恭敬。
江湖上有三種人不可惹:女人、小孩、殘疾人。
他們都有同一種特征,那就是異于常人。
沒眼力見的江湖人都死在初出茅廬上,但凡在江湖上滾過幾年的,都明白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張羽林郎可在?”
那瘦小的漢子道。
“在?!?p> 那人答道,隨即看到那瘦小的人手上拿出一塊黑鐵令牌,身子一顫忙恭敬道:“上使,您請?!?p> 瘦小的漢子大步邁進(jìn)庭院,那鐵塔般的漢子隨即尾隨而入,手上還提溜著侯三。
侯三是又敬又怕,直到他看到張喜。
張喜正在跟麾下于廳堂內(nèi)喝酒,兩個游俠兒正在擊劍,張喜端坐在主位,一個身穿薄紗的胡姬坐躺在張喜身上,嬌小的臻首靠在張喜的肩膀上,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如瀑布般散落,雙只手下垂不知所蹤。
張喜的雙手在胡姬上來回游走,一雙眼睛卻緊盯著場中的擊劍,不時的大叫一聲好。
場中的游俠兒亦緊跟著叫好,極力控制著不朝那胡姬身上去看,可眼睛不由自主的朝那里看去,看到胡姬的那柔軟的舌頭在張喜脖頸上游走,不僅全身都僵硬起來。
開門的那人從一側(cè)小步跑到張喜身邊稟報:“少郎君,太平道的人來了?!?p> 那人眼睛的余光瞟到胡姬身上,胡姬的胸脯大開,那白花花的皮膚差點晃瞎他的眼,那人知道忌諱趕緊把頭一低,眼眉低垂,頓時看到不該看的,兩只小手正在活動。
“嗯!”
張喜微微點頭,眼神一呆,身體一僵,那人利索的下去。
此刻場中的比試也到尾聲,以其中一人的負(fù)傷而結(jié)束。
“好!”
那瘦小的漢子大聲叫好的入場。
張喜看著那瘦小的漢子跟鐵塔般的巨漢眼睛逐漸回神,有些呆滯道:“高矮使者?!?p> 張喜直呼二人在江湖上的名號其實是有些失禮的,就如你直接呼別人姓名是侮辱性的。
比如說董卓喚奉先吾兒,這是親近,董卓如果喚呂布吾兒,那就是侮辱性的稱呼,呂布你丫是我兒子。
那瘦小的漢子并不以為意,道:“正是某,黑山楊鳳,此乃某師弟左髭丈八。”
左髭丈八卻脾氣火爆,隨手將手中的侯三摔在庭院中。
“?。 ?p> 侯三痛呼一聲,差點昏死過去,真是高矮使者。
“這人是?”
張喜看著侯三有些面熟卻并不認(rèn)識。
楊鳳直接道:“此乃某送給張郎的禮物,某來時看到此人在張郎府外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什么?”
“竟有此事?”
張喜眼睛一瞇,殺氣四起。
侯三再顧不得呼痛,忙踉蹌?wù)酒鹱饕镜?“小的侯三見過張郎,某來此是想為張郎帶來一場大富貴。”
“哦!”
張喜正想讓人把他拖下去,突然止住手,問道:“說來聽聽!”
張喜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本想私吞可想到這人乃楊鳳抓來的,若自己私下里問倒顯得自己小氣。
“郎君,可還記得幾天前在城門口遇到那賣羊肉湯的嗎?”
張喜聽完臉一變色,你丫是來羞辱某得嗎?
“郎君,那賣羊肉湯的少女其實是個大美女,膚如凝脂?。 ?p> 侯三知道自己沒掉張喜胃口的資本忙道。
“放屁!”
雖然張喜曾看到阿沅的手有些白,可整體膚色黑黝黝的,他還不瞎。
“郎君,您被騙了,某曾親眼看到那少女剛沐浴完就從院里出來,那膚色真叫一個白?”
“如果這事,你可以先退下。”
如果僅是一個美女,張喜此刻的興趣還不是很大。
機(jī)會擺在面前,如果就這么失去,侯三極為不甘,咬牙道:“郎君,可知一種白如雪的鹽?!?p> “青鹽?”
張喜聞言眼皮一挑,他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可自從族叔在宮中躥起,他也見識不少東西,其中就有這青鹽。
富貴之家,不僅吃青鹽,連漱口都用青鹽,且比粗鹽貴數(shù)十倍不止。
“你有方法能弄到青鹽?”
張喜問的有些急迫。
一時連楊鳳也有些后悔,張喜只是見過,他可是在用,在他的關(guān)系網(wǎng)里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在用,如果有來青鹽的渠道,那可是暴利。
“某不能。”
侯三搖頭,張喜跟楊鳳恨不得用目光把他殺死,侯三又道:“某卻知道那賣羊肉湯的王玢用的就是這等青鹽,您看他每天賣多少碗?”
張喜跟楊鳳興趣降低,也許他是狗屎運撿的呢?
侯三見張喜興趣泛泛,不甘失敗道:“某昨天去他家吃飯,發(fā)現(xiàn)他用的還是青鹽,一個多月了,賣的羊肉湯全是用青鹽,如果他不是會道術(shù),就是知道哪里有青鹽礦?”
道術(shù)?青鹽礦?
張喜跟楊鳳的興趣再次被提起來。
侯三道:“雖然滴水聚的人盛傳王玢會道術(shù),某是不信的,”
侯三說完才覺得不妥,在太平道上使跟前說不信道術(shù),那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嗎?
侯三解釋:“當(dāng)然大賢良師是會道術(shù),可他王玢不過二十,怎會有此神通?”
楊鳳擺手:“說重點?!?p> “某還發(fā)現(xiàn),滴水聚買的粗鹽量大增,大部分都被王玢收了,可沒見他用過,某想他是想用道法掩人耳目?!?p> 侯三斬釘截鐵的說道。
張喜才不管他是不是掩人耳目,就算是道術(shù),他也得奪過來,只是得等時機(jī)。
“胡說八道,某聽說你是跟宋軍侯,又怎么不把這些告訴他,反來告訴某?”
張喜左首一人上前湊到其身邊低語,張喜猛然一拍案幾大喝。
侯三早知其會問,不卑不亢的回道:“某雖不是英雄,但已知良禽擇木而棲,宋艷他不識貨,某也不能爛死在他手里?!?p> “花言巧語,左右給某趕將出去?!?p> “喏!”
侯三明顯沒想到會受到這待遇,大驚道:“張郎,某說的是實話啊!是實話啊!”
“實話?哼!你自己去問問宋艷吧!”
張喜冷哼,左右的隨從連踹代打的將侯三打出府。
“呸,朝三暮四的東西,還想花言巧語騙少郎君?找死?!?p> 張喜的隨從在府外將其狠狠打了一頓。
“我沒說謊,也沒叛主,為何你們都不信?為何?”
侯三被如死狗一般踢到墻角,侯三鼻青臉腫的看著天空,天空中星光閃爍并沒有回應(yīng)他。
侯三發(fā)熱的腦袋逐漸冷卻下來,這美稷城他是不能呆了,今天來投張喜,必定會被宋艷知曉,他連立足之地都沒了。
如今去哪?
沒有出身到哪都一樣,他去博個出身。
白身想博出身只能去當(dāng)兵。
美稷這投不了,那就去五原投田鮮卑(田晏時任護(hù)鮮卑校尉)。
再說也該回家看看了。
侯三漸漸堅定自己的想法,對,回五原投軍。
侯三不知,他這一去遇到一生的貴人,他還會因此名垂史冊。